司徒青云在人摔倒时便是赶忙将人一把抓住,然而事发突然,也只搂到了人一半的腰。
于是乎,阙玥上半身在司徒青云怀里,下半身泡在了冰冷的小水潭里。
“真是的啊,怎么走个路也不好好看看脚下!”一声不悦沉喝,面色阴沉担忧。
阙玥听人沉喝,抬头看着人,面色白了几分,笑容尴尬有些不自在。
“有没有伤到哪里!”
阙玥面色绯红,撇开头看向别处。“那个好像摔到后面了有点痛。”
后面
司徒青云眸色微沉看着人,一脸难看。这水潭里全是坚硬的小石头,一屁股猛然跌坐下去,只怕尾椎骨受伤了。锁眉望着人湿透了的下半身,头疼。
正弯腰将人抱起,然而下一刻突然一个瓶子从阙玥袖子里滚落了出来。阙玥面色一变,眼看着司徒青云将瓶子捡起来了。
“瓶子是你的?”
阙玥面色从容点了点头,莞尔。“水玉先前给我的创伤药,说是随身带着较好。”
司徒青云没有半分怀疑,相信了。将药瓶放到人手中。
紧紧握着手里的药瓶,阙玥这才暗下松了一口气。
司徒青云将人打横抱起,用氅衣紧紧包裹在怀里,不做停留即刻带人离开了梅潭。
“将军,你回来了!”陈三岭守在柴扉门口,等着自家将军,见人抱着李姑娘一脸阴沉的回来怎么了,陈三岭赶忙上前。
然而瞅着人怀里的李姑娘,只见人面色有些难看,陈三岭一脸担忧。
“将军,李姑娘这是怎么了?”
司徒青云蹙眉,“摔了一跤。”
陈三岭闻言,目光暧昧的在两人身上转圈圈。“真是心疼呢,不过摔了一跤,就这么心疼。”
后又赶忙询问,“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阙玥面色微红,低头未语。
司徒青云敛眉扫来,“哪那么多话,水玉姑娘呢?”
“好不容易酒醒了,药房里捣鼓呢。”
“请她来看看吧。”
陈三岭一声窃笑,“好嘞。”
“李姑娘啊,你这地方伤得委实有些妙啊。”
水玉替阙玥一番仔仔细细的查看后,不免看着阙玥,掩面笑了,叫阙玥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嘶唔”
水玉忽地一指按在了阙玥一穴道处,阙玥疼得整个人当即一蒙,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几秒才恢复过来,耳畔是水玉的感叹。
“好在只是伤到一点尾椎骨,不严重。不然要真骨折了,你这往后就只能趴着养伤了。”
阙玥无奈笑了笑,“有劳你了。”
“她这伤没事吧?”水玉从屋里走出,候在门外的司徒青云冷声询问。
“问题不大,擦点药,养个一晚上就没事了。”
司徒青云这才放下心来。
水玉看着人,知道这人即刻便是要带李阙玥离开了。心中多少有些放心不下,道:“将军,那半颗般若花丹,你是不是已经喂了她。”
司徒青云点了点头,“喂了,有什么问题吗?”
水玉笑看着人,叹气。“那般若花丹可以吊住她的命,可痛苦你也清楚。南疆之行,一路奔波,她也定然会白日苍老,夜晚幼小,幻境重生。我看她如今模样,容貌有了小小变化,应该是药效起了作用,会越来越难熬的。”
水玉顿了顿,良久缓缓道。“虽然作为医者,这不该是我说的话。可还请将军听水玉一劝,路上她若撑不下去了求死。请将军在白日了结了她,别让她死在夜晚的无边恐惧噩梦中。”
司徒青云沉眸,“”
“将军,姜汤来了!”
这时陈三岭端着两碗姜汤来了。
水玉看着人,从袖子里拿出一药瓶放在司徒青云手,笑了笑。
“将军也真是的,担心李姑娘固然重要,自己的脸也别放任不管啊。这药外敷内服皆可,将军可别仗着好看,不把自己的脸当回事。”
“白色瓶塞的是将军的创伤药。红色瓶塞的是李姑娘的药,将军你可别弄混了。”
司徒青云冷眸看着手里的两瓶药,“有劳。”
陈三岭刚到便是听到了媳妇这话啊,可就不开心了,不乐意了,委屈巴巴看着人。
“媳妇儿,我的脸昨日也被你打了,你都没关心过呢。”
迎来水玉一脸嫌弃,“你那脸,毁不毁容,不都一个样。”
陈三岭委屈巴巴瘪嘴,他受挫了。
水玉冷冷看了人眼,转身离去,没打算再搭理人。
陈三岭赶忙将手中盘子交给将军,追着自家玉儿说理去了。
阙玥趴在床上,忽地想到了什么般将手探到了枕衾下,看着面前红色瓶塞的药,眸光微沉。
这时只闻嘎吱一声,门开了。司徒青云端着姜汤走了进来,阙玥朝人看去。
只见司徒青云端着姜汤走到人跟前,递给人,口吻温和几分。
“来,把姜汤喝了,可以驱寒。”
阙玥看着司徒青云端来的姜汁,微微一愣。
只见今日这姜汁黑乎乎的,其中掺杂着浓郁的药味,叫人有些望而却步。
司徒青云看出了人的疑惑顾虑,道。“水玉在里面给你加了几味中药,卖相味道是苦了些,可良药苦口。”
“水姑娘有心了。将军不必如此,我自己来便好。”
阙玥赶忙接过药碗,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扫了眼桌上的盘子里的另外一碗同样颜色的姜汤。
司徒青云平静着眸子看着人,点头。阙玥端着药碗,看着碗里的姜汁,面色些许难看,迟迟不喝。
司徒青云敛眉看着人,“怎么了?”
“先前吃糖吃习惯了,如今哪怕喝姜汤,没有糖果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司徒青云起身,“陈三岭忘带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好。”
只见司徒青云说着便是离开屋子。
阙玥看着那离开的人,这才将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药瓶拿出,看了看司徒青云的那碗姜汤,将忘忧丹放了进去。
那颗红丝交缠的忘忧丹入水顷刻即化,黑乎乎的姜汁依然是之前的模样,浓郁的姜汁味扑鼻而来,没有半点异样。
阙玥赶忙将碗放回盘子里,等着司徒青云回来。
殊不知,此刻门外,司徒青云手里拿着从未离开过身上的糖果,透过门缝看着屋里女子的一举一动,眸光深邃,眉头紧锁。
司徒青云回来了,将手中糖果递给了阙玥,淡淡看着人。“把药喝了,再吃。”
阙玥没有再拖延,端起药碗便是一口一口的将药喝了。喝了一半,放下药碗,接过糖果,看了看司徒青云。却见司徒青云拖了张椅子,就自己跟前坐下,扫了眼那碗姜汤,似乎并不打算喝。
阙玥捏着糖的手微微顿了顿,笑望着人。“将军怎么不喝?”
司徒青云抬眸看着人,一句“有点烫,冷冷。”
阙玥看了看人,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人的碗上,没说什么。
只见司徒青云此刻端起了姜汤,吹了吹,轻呷一口。
阙玥沉眸看着人,握着糖果的手有些紧张,眼眸里划过一抹忧伤。
眼见人忽地一碗端起便是要一饮而下,阙玥终是忍不住忽地抬手抓住了人的手。由于突然被人抓住,司徒青云手中端着的姜汁洒出些许,手中糖果也滚落在地。
“你做什么?”司徒青云察觉到了人的异样,冷眉看来。
“那个我”阙玥一时有些惶恐,赶忙将手收回,看着人。“无事。”
司徒青云锁眉看了人眼,扫了眼滚落地上的糖果,随即又拿出一颗糖果递给了阙玥。
阙玥接过糖果,沉眸看着人。只见人亦是沉沉朝自己看来那双犀利冷清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自己的意图一般。
阙玥不愿再直视人的眼睛,终是转头看向了窗外,眼眶控制不住红了。
听着那人轻轻放下药碗的声音,阙玥只觉伴随着那一声轻音,提着的心也跟着落下,却是控制不住的隐隐抽痛了。
回头看着面前桌上的那只空碗,阙玥眼眸里的光愈发暗淡了,只手紧握成拳。
司徒青云冷眸凝视着人,口吻平淡道。“不知为何,今日的姜汤甚是好喝。”
“兴许是糖果的缘故吧。”阙玥看了看人,再也忍不住了,眼眶顷刻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又不想让这人看见,赶忙将脑袋转到一边。
“好好的,怎么哭了?身上还很痛?”
“不痛。”阙玥摇了摇头,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几分,不敢看人。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的那支傲然挺立风雪中的梅花,泪水滑颊而落。
“那个,将军要来一颗试试吗?”头也不敢回,顺势将手中糖果递给了人。
司徒青云沉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目光落在了人侧面的泪珠上,声音些许沉郁。“我不喜欢吃甜的。”
阙玥微微沉眸,默默的将手伸回,然而下一刻手却是被人轻轻握住了。
“宁云霄,你还真是叫人头疼。”口吻中透着无奈与些许愠怒。
阙玥微愣,回头看来。
只见司徒青云从自己手里拿过了那颗被捏得微微变了形的糖果,径直放入了口中,挑眉凝视着人而来。
阙玥有些错愕,“司徒青云”
“虽说不喜欢,可若是你给的,吃个一两颗倒也无碍。”
“你究竟在哭什么?莫不是气我吃了你的糖果?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这么小气呢?”
阙玥看着面前口吻少有戏谑的男子,朝人笑了笑,唇角划过一抹苦涩,摇头未语。
今夜过后,他终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舍不得。
“将军怎么来了?”水玉这才刚回药屋,司徒青云随后便是来了。水玉不免有些讶然,还以为这人会一直守着李姑娘了,怎么倒来了她这药斋。
司徒青云沉沉看着人,将手帕包裹着的一颗糖果拿出,递给了水玉。
水玉看着眼前盘子里的糖果,微微一愣,“将军?我并不喜欢”
“麻烦水姑娘查一查,这糖果里的药汁是何成分。”
闻言,水玉这才有些明白了什么,看着掌心里手帕包裹着的糖果,赶忙转身将糖果放进了平日里用来分离药汁的器皿里。
看着那一碗清澈的水渐渐变红,看来液体已经分离出些许。
水玉有些不解的看着碗里的变化,端起碗闻了闻,淡淡的苦涩的一抹魅惑香味若隐若现。
水玉认得这花香,微微一愣,转头看着司徒青云。“将军这糖果从哪里弄来的?我记得这糖果先前并没有这味彼岸花药引。”
“那东西真的存在?有什么影响吗?”
水玉笑叹,“将军有所不知,南疆百家制作此药,培养有此花。这花主要用来制作忘忧丹,而忘忧丹这东西,我之前也同将军说过,食者,前尘皆忘。这药丹可是极其难得一颗,不知将军从何处而得。”
“前尘尽忘。”司徒青云面色冷漠几分,“她白日出去一趟回来,便是带了此药。看来,是有人给她的。”
水玉微微讶然,“所以,李姑娘是打算将这药拿了喂将军?她傻了吗,怎么会听别人的,让你忘了她?又是何人这么狠心肠?”
“何人?”司徒青云敛眉,心中已有猜想。
“将军,会不会是你的那个青梅竹马?记恨你为了李姑娘打了她,所以才从李姑娘下手?”
这时陈三岭又冒出来了,一脸认真的分析。
司徒青云锁眉未语,却也没有否认。
陈三岭亲自驾马车送二人离开。水玉看着阙玥,总归有些不舍,可也不敢耽搁人,只道待打理好,记得回来。
阙玥看着人没有立刻答应,只因心中明白此次一别,再无生还可能。
春儿有些不舍害怕的打量着马车内的白发女子,想了想,多少有些舍不得人。赶忙将头上的头花摘下,一脸傲娇的扔在阙玥跟前,闷声闷气道。“不准骗我阿娘,必须回来。”
阙玥小心翼翼捡起头花,收好。看着面前天真可爱的孩子,摸了摸人的头发,没有说什么,随即进了马车。
然而叫一行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马车还没有走出去多远,便是被横空飞来一根根长矛拦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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