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策率先与霍雁晚战成一团,唐果与玄尘站在原地观战,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唐果明显皱了皱眉,低声道:“裕策道君的实力虽不错,但如今我们身处阵法之中,霍雁晚有阵法加持,实力大涨,小道君怕是很难取胜。”
玄尘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先破阵法。”
“我也是如此想的。”唐果与玄尘想到了一块去,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贫僧来吧。”
玄尘低头看了眼她脚下的足履,往前一步跨出后,他挂在僧袍系带上的蛟铃忽然响动。
唐果抬眸看向他身侧,左手指尖弹动,一簇幽蓝色的鬼火突然燃起,众人耳边响起痛苦的嘶吼,均是吓了一大跳,原本浅淡的几乎看不见身形的鬼影慢慢现出真身,三条火红色的蓬松大尾巴扫向众人。
唐果抬袖凭空扔出一朵纯白色优昙花,花心处是散发着荧光般的紫色,优昙花刹那绽开,将常清和青山派弟子,以及没有反抗之力的凡人全部包裹在花心内。
三条狐尾甩在花瓣上,几片花瓣轻轻抖动,花心拢起将所有人都保护起来。
站在优昙花之外的唐果歪了歪脑袋,看着露出兽尾的妖魂,诧异道:“竟然还藏着一只三尾妖狐的魂魄,倒是有些能耐。”
妖魂不好搜集,妖族崇尚自由,且有着由来已久的规则,弱肉强食,竞争一向酷烈,能够修成三尾的狐妖本就不易,这种妖怪能得到天眷,只要勤勤恳恳修行,不说修成狐族的九尾王族,也能在高级圈捞个不错的位置,怎么可能愿意将妖魂交给邪修被支配。
玄尘抽出降魔杵,唐果伸手拦住他,淡然道:“你去破阵吧,这只小妖精交给我就行。”
只是迟疑了几秒,玄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望着阵法中其中一个位置走去,刚走进去,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所有人视线内,唐果并不担心他会出事,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一把只有小拇指长的铁剑,铁剑躺在她掌心瞬息变长,不过剑身依旧破破烂烂,看起来用手轻轻一掰就能断掉。
冷灰色的剑身看起来过于寒碜,妖狐龇着一口小白牙,红彤彤的眼珠子像两个霓虹灯泡,嘲讽地看着她。
“早就听闻麟磬鬼王实力不凡,但数百年都未曾再出手过,小妖想领教领教。”
唐果右手握住剑柄,挑眉看着故作斯文的妖狐:“你现在不算妖,算鬼。”
“你可知,无论仙妖人魔,凡是成了鬼,皆要归阴司管辖?”唐果问道。
妖狐嗤笑道:“我阳寿未尽,不归阴司管。”
唐果将剑敲在左手掌心,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正好,你这种非妖,亦非正籍阴鬼,我倒是可以越俎代庖,管上一管。”
妖狐:“……”
“你这种小家伙就是欠教训。”
唐果嘴上还训着话,千丝万缕的鬼气便已经从地上缠住了妖狐的尾巴,妖狐这才发现她拎着破剑就是做样子,左手指尖飞快地翻动,结出几道法印,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砸在妖狐身上。
妖狐想要躲开,尾巴却被一缕缕鬼气薅得太紧,她扭头看着尾巴才发现,那些跟麻绳似的鬼气上分出一只只小手,紧紧耗着她尾巴上的毛。
“!!!”
“偷袭!卑鄙!”
“堂堂鬼王竟然不讲武德!”
唐果翻了个白眼,提着剑慢吞吞地走到她身边,将剑悬在她一条尾巴根部:“给你个重新发言的机会。”
妖狐圆乎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别砍。”
“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留一条尾巴。”
唐果顺手撸了一下毛茸茸的狐尾,觉得还挺顺滑的,可以砍下来做条毛领。
妖狐:“我说。”
“指使你过来的是邪修?”唐果问。
妖狐飞快点头:“是。”
“你可还记得那邪修长什么样?”
妖狐摇了摇头:“他带了一张面具,可以隔绝神识。”
唐果眸色加深,大致上可以判定之前见到那个戴面具的邪修就是了。
唐果:“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妖狐抱着自己一条尾巴,害怕地说道:“我本来在洞府中修炼,触摸到了突破的瓶颈,但是因为之前和熊妖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所以需要采摘灵药疗伤,所以我就去鹿山的断崖摘了已经成熟的天星菇。服下天星菇后,我就闭关冲击瓶颈,结果再一睁眼,就变成了魂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肉身怎么没的。后来飘了三天,那个道士就出现了,说是可以帮我找到肉身,但我要先和他结契,帮他做三件事。”
“然后你就结契,按照他说的做了?”唐果震惊地看着妖狐,吐槽道,“你真的是狐狸,不是二哈吗?”
“不都说狐妖很聪明的吗?”
唐果觉得这只狐狸的智商真的是……有点捉急。
妖狐气鼓鼓地说道:“我也不认识别人啊,有个人愿意帮忙,付点报酬本就是应该的吧!”
唐果拿剑抡在她脑袋上,狠狠地砸了几下,对她理直气壮地犯蠢非常不满。
“你还有理了?”
“你怎么不想想天下那么巧的事情,怎么不能是对方先做了手脚,将你肉身偷走,然后骗你给自己打黑工?”
妖狐:“!!!”
“还能这样吗?”
妖狐抱紧自己的尾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
“知道那邪修现在在哪儿吗?”
唐果懒得再跟她普及防骗知识,妖界现在民风怎么那么淳朴,这不科学啊?!
妖狐嗫喏道:“我和他原本是在阵法外的,后来他把我丢进阵法里,就分开了。”
“他进阵法了吗?”
妖狐:“不知道,反正我进来的时候,他还没进来。”
唐果将剑收起,伸手薅住她一条尾巴,在她痛得嘤嘤哭起来的时候,面不改色地将她团成一团,揉成了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差不多有鹌鹑蛋那么大,中心还流动着一丝红色的暗光。
她将妖狐的魂珠塞进袖袋里,慢吞吞地敲了敲紧闭的优昙花瓣,纯白色的优昙再度绽开,里面的人一脸懵,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根本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只妖狐呢?”
常清探着一颗卤蛋头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一脸闲适的唐果身上。
唐果右手拎着那柄破剑,偏头耸了耸肩:“不见了,估计是被我吓到,早跑没影儿了。”
妖·珠珠·狐:嘤嘤嘤,这女鬼好特么的可怕!!!还满口谎言。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有危险优昙会将你们保护起来,别跑出它能保护的范围就行。”唐果叮嘱道。
常清:“那你呢?”
唐果没想到常清还会关心她,将破剑插回剑鞘,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去把那个邪道揪出来,跟只臭老鼠一样,到哪儿臭哪儿。”
常清犹豫了两秒,小声说道:“那你小心点儿。”
“好。”唐果意外地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良心,还会担心我。”
常清板起无情的小脸,说道:“你想多了,我家小师叔还是个小辈,大人作为长辈还是赶紧将邪修料理了,顺便帮我加小师叔破阵吧。”
唐果:“……”她认识的可可爱爱的常清哪去了???
“大人快去干活儿吧。”
常清走回优昙花心附近,与唐果对视着,眼里明晃晃写着“你怎么还不去”几个字!
……
唐果拎着自己的破剑,一脸怀疑人生地朝着阵法一处走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从众人眼中消失。
在一脚踏在黑壤上的瞬间,唐果就觉察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头顶紫灰色的天空,天空中时不时闪过一道暗色的流光,轰隆隆的声音从高远之处传来,远处的半空中十几枚绿色的指示灯在夜空中闪烁,一只巨大的黑影如同浮游在夜幕中的巨鲸,缓缓地靠近她所在地点附近。她前方是巨大的垃圾山,绿色的指示灯转为红色,天空中巨大的黑影打开了腹部,将无数垃圾投在这方土地上。
她身上的白裙变成了勾线的灰色麻片,体型也变得很小,成了幼崽形态。
唐果的双目瞬间冷了下来,如果不是上一秒还在位面任务,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都会怀疑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黄粱一梦。
这里是她从有意识起就生活的地方,这是星际无数无名星中的一颗,因为数百年前资源全部枯竭,被编为其他星球指定的附属垃圾星,其他星球一切不可回收的垃圾都会被囤积,然后投放到这颗无名星。
……
她出生在这颗垃圾星,靠着从无数垃圾中翻找食物营养液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亲人。
从生出自己完整意识开始,她就是一个人,那时已经有七八岁了。
七八岁之前,她是谁,做过什么,她自己都没有印象。
只是在自己居住的窝棚里翻找出了一份实验报告,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垃圾星上的空间折叠设备。
她猜测过自己的身份,可能是流放到垃圾星的罪犯后代,也可能是星盗结合的后代,甚至有可能是什么家族的成员,被报复劫持投送到垃圾星……也有可能是某些研究室的实验体,作为失败品被扔到了垃圾星。
她做过万千种设想,但是她找不到其他线索。
……
她和一般的星际人类的确不同,星际星民的精神力普遍在f级到2s级之间,少数可以达到3s级,这类属于顶尖的精英。
精神力在3s级之上的,也有,但极少,超3s级精神力者整个星际不超过三十人。
而她的精神力在超3s级之上。
大学时期她拆解过精神力鉴定设备,目前星际鉴定精神力的设备最高也就到3s,超3s需要特殊的仪器检测,还不那么准确,所以她根据原来的精神力鉴定仪器,重新升级改造了一个高等精神力建设设备,测试过自己的精神力,4s+。
这个结果她觉得也不是很准确,因为超3s和4s,还有超4s,甚至5s级的界限并不是很明确。
但是4s+的精神力,在整个星际都是闻所未闻的。
她入学时的精神力检测,控制在了3s级,所以才能进入星际最好的计算科学专业。
3s级的人可以进入很多行业,做到顶端的位置,但是她是黑户,身份造假,虽然她已经做到了极致,想要查出来估计要开放星网最高权限才能查到,但是为了避免招来更多的麻烦,她没有进入会对个人身份资料严格筛查的工作岗位,选择了时光管理局的管理员工作,在卫氏财阀旗下的一个高级全息游戏部门任职。
本来打算在这个岗位上边玩游戏边养老,但没想到会被高奈那个傻x变态盯上。
虽然她早有耳闻,高奈对局里的女性员工有过骚扰行为,但是她也没怎么在意,因为从垃圾星走出来那么多年,还真没有什么不长眼地作恶做到她头上。
她本质上也不是什么好人,垃圾星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好人,否则坟头垃圾都堆得山高了。
所以高奈的事情她从来不管,然后……
那混蛋反复在她底线上横跳,还将手伸到她的身上,最后被她圈在男厕所里打到废。
才有了清空积分,降职,关闭大部分权限的惩罚。
……
唐果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四处从黑暗中钻出来的难民,疯狂地朝着新投放的垃圾跑去。
她的鼻息间全是酸腐臭味,这种味道让她心情很差,心里更是有些按捺不住的狂躁。
忽然有人撞在她身上,将她推到在地,一只揣着裂口皮靴的脚踩在她右肩,撕裂的疼痛让她握着那柄破剑的手收紧。
“呸,小杂种。”
身后男人朝她啐了一口吐沫,然后踩在她脑袋上,朝着垃圾堆跑去。
她只有成年人半身高,身体瘦弱得吓人,整个人像一幅披着黑黄色人皮的骨架,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后,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为了食物而争夺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