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罗夫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半掩着脸侧过头去,平稳了下心态才继续说道。
“昨晚,我看到心电图有点波动,按了铃声没有医生过来,就打算自己去值班医生那里跑一趟。”
“走到连廊的时候,它出现了。”即使罗夫人努力想要遮掩,但谢轻眠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恐惧。
“它朝我扑来,想要将我推下连廊!”
因为来人民医院求医的人太多了,医院病房爆满,所以人民医院每隔几年就会新盖一座大楼,为了方便通行,相邻的两栋楼都特意做了连廊。
要不是谢轻眠留给她的那张符,罗夫人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躺在负二层了。
“医院连廊做了防护的。”谢轻眠不知何时将那只狼毫拿了出来,在手中转动着,“是幻觉。”
实力不够的恶鬼,经常会用幻觉吓人,很多被害的人并不是被吓出幻觉间接致死的。
上次那个地缚灵就是通过这个手段,长时间致幻恐吓那个男人。
谢轻眠举起狼毫,狼毫尖还残留着昨晚的朱砂。
他举着笔罗夫人背上画下清心咒。
罗夫人只感觉背后一凉,原本有些紊乱的脑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我刚刚?”
“醒了啊,醒了就好。”谢轻眠手腕一转,将笔收回手中,“罗先生能给我看下前妻的八字吗?”
罗先生疑惑:“我前妻?”
“是。”谢轻眠说道,“我让人查一查她有没有入地府投胎。”
没想到罗先生却斩钉截铁的回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我媛媛做的,她……”
罗先生有些陷入回忆之中:“她很温柔,永远在替别人着想,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不可能。”谢轻眠很残酷的揭露事实,“如果她去世后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污染,很容易被诱成没有理智的恶鬼。”
当然,还有那种单纯恶意强大的恶鬼,这种人是被自己的恶意污染的。
罗先生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不可能,你不认识她,你不明白,媛媛那么爱我们的孩子,即使失去理智,她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一挣扎,心电图嘀嘀地发出警告声,罗夫人连忙过去将他按住:“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不一定和她有关系,你先冷静。”
谢轻眠帮她按下铃声,没多久医生过来,冷着脸替人检查完身体:“激动什么?心脏上面的病还敢这么激动?病人刚做完的手术,想要他活久点就出去吵。”
谢轻眠礼貌的挥手:“那我们告辞了。”
离开了病房,谢轻眠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着墙点开一个逻辑小游戏玩着。
五分钟一局的游戏什么没来得及结束,罗夫人就从病房跑了出来。
在看到靠在墙边的谢轻眠时,跑的气喘吁吁的罗夫人才停了下来,但还是比较着急的走到谢轻眠这里。
“谢先生。”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在病房里,谢轻眠就注意到她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是在顾忌什么。
罗夫人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终于,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昨晚看到了那人的脸。”
“她……和我先生书房那张照片里的人很像。”
谢轻眠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那笑只维持了一秒就消失了。
“你这样累吗?他的心里始终都有别人。”
某种意义上,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
罗夫人勉强维持着笑容:“我知道。”
“但我喜欢他。”
仅此而已。
谢轻眠站直身子,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机上的小游戏上:“今晚半夜我会过来,你和护士打声招呼。”
听到谢轻眠的承诺,罗夫人面色一喜:“好的,我会的。”
“对了,你把他前妻的八字给我,如果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污染失去了理智,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罗夫人迟疑了几秒,想到了才四五岁的青青,还是咬牙答应了。
“好的,我马上发给您。”
出了医院后,提前出去给谢轻眠买可乐的徐可可从自从贩卖机过来:“解决了?”
“没呢,晚上还得跑一趟。”谢轻眠打开可乐,发出了呲的放气声。
“不会真是他前妻吧?”
“晚上不就知道了。”
……
半夜的医院并不安静,医院急救门诊彻夜不眠的忙着,住院区也有很多病人因为手术痛的无法安睡。
心脏科倒是安静的多,谢轻眠没有提前和罗家夫妻打招呼,带着徐可可和范无救悄无生气的从电梯里出来。
护士已经提前被打过招呼,所以在看到三人过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别发出太大动静。
越来越靠近病房的时候,徐可可有些不安:“它真的会出来吗?”
“医院阴气重,如果它真想要攻击罗夫人,那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谢轻眠说着,拦住了范无救,“你就在这里吧,阴差的力量会提前吓走他。”
范无救眉心蹙了蹙:“主让我保护你。”
“你就站这里,我要是真出事了你也来得及。”
把范无救留下了,谢轻眠给自己裹上一张符咒掩藏住呼吸和脚步声。
离病房越近,谢轻眠越能感受到浓重的阴气。
看来对方已经出现了。
房间里的罗夫人似乎毫无察觉,靠在陪床椅上昏昏欲睡。随着阴气的加重,病房越来越冷,她还将身上的薄毯裹紧了一些。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谢轻眠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头发凌乱浑身被鬼气环绕的女人。
她伸出双手,慢慢伸到罗夫人脖子两边,似乎想要什么掐死她。
而罗夫人却什么也没发现,根本不知道危险来临,被困意席卷的她已经快进入睡眠。
时机到了。
谢轻眠一把来开病房的门,举起手中早就沾好朱砂和公鸡血的狼毫朝着女鬼画去。
“啊啊啊啊啊!”
女鬼抱住自己尖叫着倒在地上抽搐,罗夫人被这一动静吓醒,哗啦一下起身还撞到了膝盖。
谢轻眠抬脚将女鬼踩在脚下,看着同样被惊醒的罗先生,弯腰将女鬼脸上的头发拨开。
“看看,认识吗?”
罗先生瞳孔骤缩:“媛媛?”
谢轻眠头顶三个问号,他用力踩了踩脚下还想挣扎的女鬼:“你再看一遍试试?”
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得那样爱前妻了。
谢轻眠让徐可可把病房门关上。
谢轻眠:“你前妻已经走完投胎流程了,她是你前妻的那个双胞胎妹妹,你连这都认不出来?”
罗先生怔住,脸上交杂着庆幸狂喜和几分羞愧。
但这几分羞愧又很快被狂喜遮掩过去。
“我就说媛媛不会的。”他不停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给自己洗脑还是真的高兴。
谢轻眠目光停留在似乎很开心的罗先生脸上,面露奇怪。
脚下的女鬼挣扎不开,抬手就想抓住谢轻眠的脚踝将人拉倒,但在快碰到谢轻眠皮肤的时候被他一脚踢得滚到墙角。
“这么脏就别碰我了。”谢轻眠有些嫌弃的跺了跺脚。
被踹了一脚又被这么直白的嫌恶,女鬼很显然受不住,嘶吼着还想扑过来。
徐可可提前被谢轻眠嘱咐了一些事情,早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和一瓶装在矿泉水瓶里的公鸡血。
谢轻眠接过桃木剑,反手挽了个剑花,然后将剑锋抵在女鬼胸前。
徐可可也很有眼色的躲在谢轻眠身后,只是手中装着公鸡血的瓶子已经被拧开。
看他戒备的样子,似乎女鬼一旦再反抗就将其泼出去。
“你别动啊,我这一剑刺下去你可能就没了。”谢轻眠说话间,还比划了几下桃木剑作为威胁,“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对鬼的威胁吧。”
在桃木剑的威胁下,女鬼停下了反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师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是一时被恶念缠身才会这样,我、我错了,真的。”女鬼放柔了声音,听起来娇弱得想让人怜惜。
——当然,如果忽视她现在这吓人的模样的话。
“一时的错误?”谢轻眠蹲下身来,拿剑锋挑起女鬼的下巴,露出了她被头发遮挡的脸。
女鬼半边脸虽说有些苍白,但大抵是能看得出清秀的底子的。可另外半边就惨不忍睹了。
因为她是从高空中的热气球上坠落而亡,朝着地面摔下来的半边脸全然是摔到糜烂的肉,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草屑和泥土。
见到女鬼恐怖的脸,罗夫人和罗先生都被吓的一抖。
谢轻眠嫌站着累,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只是手上的剑锋依旧抵在女鬼脖子前。
“说说呗,你为什么要最这么做。”
女鬼低下了头,发出了可怜的啜泣声:“我只是替我的姐姐不平罢了,我姐陪着这个男人艰苦创业数年,替他照顾好家里的一切,最后却什么福气也没享到,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说完,她抬起关节扭曲的手指,指着病床旁害怕依偎的罗先生和罗夫人,“而他们!却在我姐去世不到两年就在一起结婚了!”
“凭什么!”女鬼低吼着,“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这一切!”
“还有这个他!他的一切都离不开我姐的帮扶,现在功成身就了,有钱了,全然不顾我姐刚去世一年就再娶了,这样的男人就该死!”
谢轻眠嘴角微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是这样吗?”
“你到底是在替你姐姐不平。”
“还是因为……在嫉妒?”
谢轻眠沉着眼神,话锋一转:“还有,你姐明明是你害死的,你有什么替她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