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觉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办完事之后回公司的,他才刚到公司,就发觉办公室里气氛异常。
他走进,问道:“怎么了么?”
一个小助理小声说:“陈助理闯了进去……”
邵正觉挑了挑眉:“他人呢?”
“已经被保安带走了。”
“那就没事了。”他安抚道:“我进去下谢总办公室。”
“好的好的。”几个助理连连点头。
邵正觉才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
“既能让陈霖以为你信任地能将自己的私生活也嘱托给他,又最无伤大雅,不会造成任何实际损失,所以是我,对么?”
“!!!”
这个计划是当时谢寅和邵正觉一起策划的,谢寅虽然明确说明他起初把沈宁扔给陈霖的原因,但邵正觉作为他的心腹,不可能不清楚,现在他听到里头男生这样质问,满脑子只有:
快否认!!!
然后,他就听到他英明神武的谢总淡淡道:
“我不否认有这方面意图。”
邵正觉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助理惊讶他返回的迅速,问道:“邵助,怎么,还有事?”
邵正觉心情复杂:“没事。”
——他们总裁完了。
对于这位沈宁先生,起初邵正觉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他做事素来谨慎,公事公办,从未在这位先生面前表现出个人情绪。
直到前段时间他们总裁和这位契约情人之间的气场明显有了变化,他才微有些庆幸,自己从未怠慢过他。
只是谢总,你怎么能把真话说出来呢,这该怎么收拾啊?
邵正觉正在头疼怎么替他们老板擦屁股,办公室门又一次开了。沈宁从里面走出,他脸上表情淡淡,眸光冷漠,在办公室扫了几眼,目光定在邵正觉身上。
邵正觉不自觉挺立后背。
沈宁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温声说道:
“邵助理,谢总晚上不回去吃饭了,麻烦你给他叫餐。”
邵正觉一愣,很快回道:“啊,是。”
“哦,对了。”沈宁刚刚踏出一步,又转过身说道:
“不用准备我的那份,我要回去了。”
邵正觉:“……是。”
沈宁交待完后又走回办公室,对着桌子后头的人说道:
“谢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你叫我就好。”
正上方的人语气有些僵硬:“......好。”
沈宁拿起背包,神态自若地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邵正觉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地与往常无异:
“邵助理,麻烦你帮我安排车子了。”
邵正觉后背微微发毛,他快速看了眼老板,说道:
“好,您稍等。”
邵正觉的速度毋庸置疑,他迅速安排了司机,又亲自送沈宁下楼,直到确认沈宁安全地上了车,才重新回到总裁楼层,走进那间安静得过分的办公室。
桌子后面的人似乎专注在工作上,又似乎有些恍惚。
邵正觉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谢总,沈先生那里......”
“他的事你不用管。”谢寅伸出手按着眼角道:
“你把海滨开发案的最新进展汇报给我,这块肉宇都国际注定是吃不下了。”
“是。”
......
......
沈宁一路冲回家,久违地感到了真正的愤怒。
自从穿书,他只有面对那个人渣沈爹的时候愤怒过,且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后来那个林什么根本不能挑起他的情绪,他只想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种绵长的,淤堵在胸口滞留不去,让大脑都充血的愤怒大概是他上辈子一个人生活后第一次。
......
真他娘的不爽!
沈宁闭上眼睛,忍不住在一片昏暗中又骂了一句,垃圾谢寅,总有一天摁死他。
沈宁心情不好,连饭都没心思吃。跑进画室大肆发泄了会,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手机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群消息,其他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又愤怒地把手机摔进了杯子里。
倒是谢寅那边,晚上收到了来自丽姨的一条信息。
【丽姨:先生,沈先生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不肯吃饭,哄了也只吃了一点,先生你问问他,是怎么了。】
因为沈宁天然是个乐天派,对于吃饭的热衷远超其他(只略逊于□□和画画),因此沈宁不吃饭,就基本上跟变了天没什么两样。
谢寅回复了一句丽姨,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文件沉吟片刻,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大衣。
......
冬日的深夜,庭院中婆娑树影催动冰冷的气息,巨大的帘幔将一室小屋包裹在香甜的主人梦中,只余一缕银光投进。透明玻璃窗上,一层浅浅水珠顺着床沿慢慢滑下,它滴落的瞬间,转了个弯的正门口正好发出开门的声音。
为了迎接晚归的主人,一楼客厅是从来不关灯的。男人在玄关换下鞋子后顺手脱下外套,没有扔在一边沙发上,而是搭在手臂上轻轻上了楼。
他的房间本该是二楼除却书房后的第一间,但男人的脚步却没有停下,而是顺着走廊的灯一路走到临近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门前。
宽大的手指按着门把,轻轻松松地打开了门。
房间内部,只余下一盏桌子上的台灯在距离大床数米远的位置发散着幽幽光芒。暖白色灯光映出一个颀长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长,却在某一瞬间突然消失,黑色身影融入黑夜,就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沈宁正在倾听海浪呼啸的声音,海水哗啦啦地作响,水花仿佛喷溅到他身上,他有些不高兴地退后了两步,原本伴随着他的光芒突然消失,他正恍惚,黑暗中,一个影子张牙舞爪地扑向他,让他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
床上,被银色月光笼罩出一道白色光带的男生突然睁开眼,飞快地往后缩了缩,带着几分警惕道:
“谢先生你在干嘛么?”
“夜袭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谢寅一只手伸出在半空,游刃有余地往边上偏了偏,正好打开床头灯。
白色光线瞬间笼罩二人,将原本处于黑暗的几分冷意吹散干净。
谢寅道:“我来看看你。”
沈宁依旧一脸警惕,他莫名其妙地说:“你来看我干嘛?大晚上的,谢先生应该去休息了。”
谢寅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男生,那种专注又深邃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自己心爱的玩具。
沈宁本来还有些气,被他一盯,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说:
“谢先生,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可以么?”
“你都没有变胖一点。”
沈宁茫然地睁着眼:“啊,什么?”
“你还在生气么?”
谢寅伸出手,手指在沈宁还带着一丝恍惚的脸上掐了一把,指腹改掐为轻柔的抚摸,他深邃澄明的瞳孔慢慢地靠近沈宁,温热的气息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密密实实地将沈宁裹在其中。
沈宁一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谢先生,谢先生你要干嘛?谢先生你不是这种会强迫别人的人——”
——
五分钟后,沈宁裹在一件羽绒外套,缩在客厅沙发上瑟瑟发抖。
他扭头看向厨房,厨房里灯火通明,谢寅外罩着一件围裙,在里面给他煮面条。
三分钟前——
沈宁被谢寅扯过来的羽绒外套啊包裹着,脚上随便套了双鞋子,结果谢寅还不满意,又把拖鞋给踹了,拿出一条棉的睡裤让沈宁把脚套进去。
沈宁一脸莫名其妙地把脚伸进两个裤腿里,谢寅呼啦一拉就把裤腰别到了他腰上。沈宁被半强迫地被“抱”下楼,他一面看着谢寅打开走廊灯,一面莫名:
“谢先生,你到底是要干嘛?”
谢寅嗓音沉稳,一如既往听不太出语气:“丽姨说你今晚没吃饭。”
“吃了。”
“对,吃了两口。”
“......”
吃了两口也是吃啊。沈宁郁闷道:
“谢先生你是要干嘛?”
谢寅把他放下到沙发上:
“给你做饭。”
......
......
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沈宁用忧伤的目光看着在厨房忙活的男人,他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觉得大家,包括谢寅,可能都忘记了一点。
煮面条不需要很长时间,谢寅十分钟后就出来了,他端着碗筷,对沙发上的男生说道:“过来吃面。”
沈宁深吸了口气,踩着拖鞋慢腾腾地走过去。谢寅做的是鸡汤青菜面,面条是苏式细面,青菜不算很新鲜,但也没有太过丧失水分,鸡蛋肯定是顶好的鸡蛋,除却鸡蛋和青菜,里面还夹杂着几块肉片和香肠。
谢寅和沈宁都不喜油腻,因此面汤上只飘着肉本身煮出来的一层薄油,基本上是清汤淡面。
谢寅把筷子递给他,沈宁抬起头,对上谢寅的脸。
谢寅的面容在满室亮堂堂的光线下与白日无异,那张上帝精心雕琢的脸庞俊美而出尘,他又把围裙扔到了边上,一身极简而又精致的衬衫正装。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样高贵清俊的男人竟然会亲自下厨,还以一种类似宠溺的态度递筷子给人。
沈宁怔怔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柔软顺滑的面条滋溜一声进了嘴里。
......
谢寅不知为何,莫名松了口气,他正要移开视线,忽然看到一滴豆大的水珠从男生的脸庞下方滴落,直直地掉进碗里。
谢寅不由一愣。
“谢先生。”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
谢寅有些发怔地说:“什么?”
男生低着头闷闷地问:“谢先生,你煮面条的顺序是什么?”
谢寅呆了一下。
“煮面条还有顺序么?不是等水开了,一起放进热水里过五分钟左右就可以了么?”
“......”
沈宁愤然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重重地站起来:
“谢先生,麻烦你对你自己的厨艺有点基本认知好么?!”
上回发烧那次还不够害死他么?
“青菜,鸡蛋,肉片一起放进去五分钟,真的很难吃好么?!”青菜都糊了,肉都老了,吃起来就跟嚼橡皮筋一样。
“还有——”男生咬牙切齿地说:
“那是糖,不是盐!”
谢寅一怔:“怎么会?”
“糖和盐我还是分的清的,糖比盐粗很多。”
沈宁一脸漠然地说:“对,那是细砂糖。”
谢寅:“......”
委屈,太委屈了。
他都这么饿了,就算不提之前的事,为什么还要让他承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沈宁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情绪失控,咬着牙喊:
“谢先生,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这话我要说几遍!我穿的又不是沙雕文!”
他要疯了,饥饿消磨他的意志,愤怒使他发狂,他现在只想找人对线,干他个一百八十招。
“......”
谢寅震惊地看着面前男生崩溃的模样,看着眼泪从他眼角滑下,在透着淡淡粉色的脸庞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看着他眼角发红,眼底流露出委屈神色;看着他粉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牙齿咬着下唇,印出一个浅浅的印记;看着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栗,眉梢眼角,每一处都又可怜又可爱。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震惊地丧失了语言。半晌后,他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一声。
“噗——”
沈宁:“.....”
他蓦然睁大眼睛。
“谢先生,你刚才笑了对吧?”
“没,我......哼。”
“谢先生,你笑了——”冰冷的语气中杀意尽露。
......
晚上十点左右。
沈宁和谢寅席地坐着,两个人一边剥虾壳,一边认真地把垃圾扔进一个大碗里。
因为沈宁既容易受伤又不容易治愈,他剥了一只后,剩下的都由谢寅代劳了。
反正谢寅也不吃,正好可以用来剥壳()。
沈宁心情极度不好,乃至于连他最喜欢的大虾,都只吃了几只就吃不下了,而他肚子明明还在咕咕叫。
谢寅:“......”
谢寅带着一次性手套,在两次测试后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剥掉了虾壳,蘸了蘸餐厅自制酱油,小声道:
“再吃一点。”
沈宁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咬住虾尾。
滋溜滋溜。
又过了会。
谢寅:“再吃一口。”
沈宁皱眉:“吃不下了。”
谢寅耐着性子说:“就再吃一口。”
“......”
干掉了十只大龙虾,沈宁才摸了摸肚子,说:“真的吃不下了。”
谢寅把最后的垃圾扔进碗里,脱下手套,矜贵地扔进垃圾桶。
“喝水么?”
“......要温水。”
谢寅倒了杯温水给他,沈宁一口灌下,他仰着头喉咙咕隆咕隆滑动,过了会才转头看向谢寅。
“谢先生。”他神色冷淡,语气也很是平静地说:
“谢先生,我想过了,我不应该生气的。谢先生又没有做错事情,我的存在,本来就是谢先生的幌子。不过——”
“不过因为我是人,所以我还是很生气,可能这两天情绪会不太好,麻烦谢先生忍让我一点,或者干脆让我一个人生闷气。”
“哦。”谢寅没说他要选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沈宁也准备重新上床休息。
“给你。”
“什么?”沈宁转身,谢寅往他手心塞了个东西,他打开一看,是一颗水果糖。
“办公室助理给我的,我不吃。”
谢寅说完,率先往楼上走去。沈宁在他身后歪了歪脑袋,面无表情地撕开袋子把糖果扔进嘴里。
嗯,柠檬味。
这一晚,两个人休息得应该都还不错,但到了第二天,两人同时面临困境。
昨晚谢寅能进行那一套令人窒息的操作,要点就在于因为第二天是丽姨孙女的生日,她晚上做完事就回去了,要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因此谢寅才有机会“亲自下厨”,给与沈宁巨大精神和物理攻击。
第二天勉勉强强的早餐后:
谢寅:“......”
沈宁:“......”
沈宁:“谢先生,我是不可能给你做饭的,我不保证自己不会下毒。”
谢寅:“——”
沈宁一脸警惕:“你也不要尝试自己下厨,这样我宁愿下毒跟你同归于尽。”
无奈,两人只好做了圣诞节大多数情侣会做的一件事:
在外面餐厅约会吃饭。
两个人遵守“沉默友好同居守则”共同待到十点,十点多,两人开始准备出门。
沈宁在出门前道:
“你把杜铭舟弄进局子里面了?”
他拿起手机:“展白发来的消息,问你是不是理智还正常。”
谢寅淡淡道:“别理他。”
沈宁收回手机,他本来就不会理。
因为是圣诞节加周末,大街上气氛比往常还要热烈,一眼望出去都是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在商场门口做活动。同理,餐厅人也很多,幸好谢寅身份特殊,谁需要排队等位他都不会需要。
两人平时出去吃完的时候,餐厅里的人好歹还会顾及两人同性身份,只将两人当做普通男性朋友对待,这一次才一进门,店里的服务员:
“两位好,这是送给两位的情侣特别劵,希望两位在本店用餐愉快。”
沈宁:“……”
他接过所谓的情侣特别劵,才发现是一道甜点的赠送劵,甜点的名字也很腻人,叫:
“珍心珍意。”
你们这取名水平对得起你们米其林二星的规格么?
而两人刚上桌不久,另一位服务生:
“两位好,因为两位是本店今天第18位客人,小店将免费给您提供酒水服务。”
沈宁蹙眉:“18有什么意义么?”
服务生微笑着说:“今天是本店第18次迎来圣诞节。”
沈宁:说话的艺术,学会了。
等到服务生离开,沈宁才看向谢寅道:
“谢先生,这是不是邵助理安排的啊?我买彩票都从来没中过奖。”微博抽奖都没我。
谢寅摇摇头,道:“他不会不经我同意擅自做主。”
沈宁沉吟着说:“那有没有可能他想给我一个惊喜,以此来向你讨好,毕竟他是你的心腹,或许他自觉足够了解你。”
谢寅有一瞬露出了动摇,过了会他才摇摇头,说道:
“这不是他的性格。”
沈宁“嗯”了一声。他本来就不是有意计较这个,谢寅怎么想,邵正觉怎么想都与他无关,他只是试图用一些事情占据他的大脑,以免他闲下来又会想起那件令他恼火的事。
就像现在这样。
男生深吸了口气,控制着吐息,就如同控制他此刻心情。
谢寅看着他,露出几分迟疑。
“你,你学过防身术?”
“一点点,我以前一个人住,我亲......我朋友担心我,我就去学了一点防身术保护自己。”
“但是你身体很差,力量也很弱。”
沈宁冷冷道:“谢先生,这个不用你提醒。”
“......”
如果这个世界上要评“最不会逗人开心”年度人物,那谢寅绝对可以名列前茅,他那张嘴,除了说出冰冷的充满决断力却有毫无感情的决策外,就只剩下冷漠的嘲讽和虚伪的寒暄。
炽热的情话和真挚的关怀基本与他绝缘,因此他现在面对浑身是刺的刺猬小沈,也只能用最干巴巴的话语试图撬开他的一点心扉,往里面灌一勺子热水。
真就那么一点点,还立刻被反扑了过去。
两个人之间气氛尴尬,连带着“珍心珍意”上来的时候,都没有像在别的桌子那样受到热情的欢迎。
“谢先生,你先来。”男生一脸嫌弃地推了推中间的小蛋糕。
谢寅并不喜欢甜食,但他还是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口。
......
餐厅内节日气息浓烈,服务生带着傻乎乎的圣诞帽,和每个经过的人说着圣诞快乐。
沈宁目光平静而幽深,他静静地凝视着杯子里的水,温柔秀丽的脸庞因为室内的暖气像是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尤其嘴唇部位,稍显浓艳。
“谢先生。”他开口:“我们可以走......”
“谢总,您也在这里?!”突兀的一个男声,桌上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一个约莫二十五上下的男人携着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一脸惊讶加惊喜地看着谢寅,丝毫不顾这种高级餐厅内“禁止喧哗”的默认规则,大声地囔道:
“谢总,你也在这里吃饭啊,真是好巧。哦,对了,杜铭舟那家伙昨天竟然进局子了你知道么?”
他还不知道谢寅和杜铭舟闹翻了,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傻乎乎地笑道:
“杜铭舟是招惹什么人了啊,他家里是体制内的,这家伙,不会被家里人骂吧?”
他嘻嘻哈哈地笑完,仿佛这才看到沈宁,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谢总是跟小朋友一起出来约会啊,我也是跟我朋友一起,那我就不打搅了。”
他一个人叽叽喳喳说完了一通,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浑然不知道有个人因为吃到美食而平静不少的心情,再一次因为“杜铭舟”这个名字而翻涌出一阵不爽。
沈宁深吸了口气,抬头对着谢寅“温柔”一笑:“谢先生,我去下洗手间。”
谢寅:“......”
沈宁起身走到洗手间,餐厅洗手间保持着他米其林二星的超高规格,亮堂的比沈宁上辈子的卧室还干净。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热度适宜的温水慢慢地流淌下来,顺着带肉的手心蜿蜒地淌入出水口,像一场早已注定的奔赴。
沈宁躁动的心略略压下去了一点,他抬起头——
“啊,是你。”身后一个着装熟悉的男生靠近,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地说:
“你是刚才谢总的朋友。”
沈宁想起了他,只不过他自觉跟他不熟,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应当没有需要在洗手间寒暄的必要。
他点了点头,正要跨出,男人又道:“我很喜欢谢总,可是谢总跟圈子里其他人不一样,都不去找情人。”
他看着沈宁,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脸是很漂亮,但也没漂亮到那个份上吧。”
片刻后,他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打量,直接道:
“我真的很喜欢谢总,就算不能长久,能跟他好一段时间也可以。如果可以,你能告诉我谢总的喜好么?”
他一脸真诚地说:“我也可以告诉你其他人的喜好,你喜欢谁?”
沈宁深吸了口气,退后一步道:“你是靠脸吃饭的么?”
那男生一怔,随后道:“呃,差不多。”
“那算了,我们还没有到这种坏人吃饭工具的仇怨份上。”
“啊,什么意思啊?”男生一脸茫然。
沈宁正要离开,忽然:
“在干什么啊,怎么还不出来。”刚刚逮着谢寅一通垃圾话炮轰的大少也走了进来,看到沈宁后眼睛一亮。
“谢总的小情人。”
那男生软绵绵地说:“韩少,我正在和谢总的这位朋友聊天。”
大概在他们的圈子里,互换情人是非常常规的操作,男生一点都没避着人,说道:“我刚跟他输送,如果他和谢总分手,我可以给他介绍新的男朋友。”
那个姓韩的大少爷眼睛一亮,似乎也很心动,他盯着沈宁的脸说道:
“你的脸是我喜欢的款,如果谢总甩了你,我可以——”
沈宁忍无可忍,他左脚微微向后一腿,后腿膝盖猛地屈起,同时双手交错握住,右手肘重重地往韩大少爷后背一击——
“啊,扑——”
韩大少爷睁大眼睛捂着肚子,他想指着沈宁骂些什么,陡然间身体仿佛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脚下一滑直接倒在了洗手间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他身边男生睁大眼睛,替大少爷尖叫出生:
“你干什么?!”
……
谢寅坐在餐厅最佳位置上,忽然看到有不少人匆匆跑向洗手间,这个场景略微眼熟。他心动了一下,起身抬脚。
到达洗手间门口时,几个店里的人正尝试着扶地上的男人起来,男人忍过了最初的疼痛,正在破口大骂。有两个人站在满脸冷厉神色的沈宁身旁,想动又不知道怎么动手。
还有个男生贴心地做着现场评论,大声地喊:
“沈宁,你干什么?”
“不要以为攀上了谢总你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他喊着喊着忽然眼睛一亮,求救般地喊道:“谢总,你看到了么,他竟然打韩大少!”
谢寅接收到他目光,下一瞬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沈宁淡漠地无视了叫嚣的人,他冷冷地擦干净手上的液体,冰冷的目光对上门口的谢寅,谢寅直视着他充满杀气的眼神,略一思索,退后一步,做了个标准的“您请”动作。
沈宁从他身边经过:“你们这圈子里的人,真的都是垃圾。”
谢寅矜持地说:
“我不能说我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