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时间晚上八点半,来自全球各国的参赛队伍,缩在赛场那并不能完全遮风挡雨的雨棚下,举行了闭幕仪式。江森在全场欢呼中重新返场,短暂的仪式结束后,跟各国代表队的运动员拍了些合影,并给菜鸡运动员们签了名,就立刻返回了酒店。
半夜雨大,预订的航班也无法起航。一直到次日早上七点左右,这场台风才算完全过去。大阪市中心被台风吹得跟狗一样惨,江森他们出门时看到马路上东倒西歪的树和垃圾桶,以及数不清的被台风淹过的车辆,很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该!”
“别乱说!破坏国际友好关系……”卢主任教训了一句。
江森耸耸肩,很是无所谓。
领导威严什么的,在行走的一个亿面前,屁都不是。
大家伙儿高高兴兴赶早,一个多小时后很快就到了机场。江森先去机场的物品储藏间拿回了他的仙人球。九天时间不见,这仙人球看起来好像快死了一样。明显蔫了吧唧不说,表面上还长了一块斑。以森哥过年来养仙人球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是某种霉菌感染,而通常来说,健康状况不好的仙人球要是染上这玩意儿,铁定命不久矣。
江森急忙找来翻译,问清楚原因后,才得知这盆仙人球一直被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植物,放在一个密闭漆黑的小房间里,放了足足九天。不浇水也就算了,可是特么的谁家的仙人球能九天不晒太阳?但森哥也知道,跟这群机场的小鬼子讲道理没用,说了道理他们也听不懂,听懂了也不会赔偿,赔偿了仙人球也不会活回来,只能让翻译给带话:“草泥马的狗日的!”
然后刚起了个问候语,就被卢主任果断拿下了。
虽然骂鬼子是我国劳动人民的传统艺能,但有鉴于江森同志目前势头正火,在机场这么骂人确实很容易上升到国家外交层面的高度,所以卢主任绝不能忍。
最终在现场小鬼子一连串毫无实际意义的斯咪妈塞和90度鞠躬中,江森顾全大局——当然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骂骂咧咧地过了安检,然后在早上十点左右,跟着老苗和卢主任,以及绝大多数并不去参加罗马国际田联大奖赛的队友们,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回家的时候,队内气氛空前良好。这回除了金牌榜成绩创造了历史纪录,其实中国队的整体成绩也算不错。包括江森在内,共计拿到了16个参加奥运会田径比赛的A标和B标,其中男队员拿到4个,占到光荣的25%的比例。惭愧是不可能惭愧的,毕竟拿了三块金牌。
……
“江森今天回来报道吗?”
“不知道啊。”
“哇,好多记者……”
早上十点多,昨晚台风过境后,申城天清气朗。
沪旦高科校区的校门外人山人海。
新生报到日,学校大门洞开,人头攒动。
校门里头的大空地两侧,各个院系专业的人,摆起了长长的桌椅长龙。
成百上千的新生或在家人的陪伴下,或者独自一人前来报到。
有些家住申城本地的土着,来报到就跟到隔壁邻居家逛一圈一样轻松,也有些从外地大老远赶来的老实巴交的孩子,身上会扛一大堆的行李,直接无视了学校随录取通知书一起邮寄过去,关于入学后学校会分发哪些东西的说明,但也有可能就是不放心,或者他家里不放心。总而言之,以申城家长的毒辣眼光,几乎一眼看过去,就能判断出哪些小孩家里有钱,哪些就是纯正的穷逼。虽说这种判断没什么用,不过心理上好歹能带点“我看透你”的优越。
“各位观众,今天是沪旦大学的新生报到日,大家现在可以看到,在我们身后呢,就是沪旦高科园区的新人入学报到现场。
而就在昨日,刚刚为我们拿到两块世锦赛金牌的江森同学,今天就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根据我们大阪方面同事传来的消息,江森所乘坐的航班刚刚一小时前已经起飞,大约二十分钟后,飞机就将在申城红桥国际机场降落,江森应该很快就会抵达这边。大家可以看到,校门口已经拉起了横幅,热烈欢迎我校杰出校友江森同学载誉凯旋!
大家看到杰出校友这四个字了吗?江森同学是沪旦历史上,第一个还没正式入学,就被学校授予杰出校友称号的沪旦学生。
现在我们不妨来采访一下现场的老师和同学,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申城卫视的女记者,叽叽喳喳地兴奋说着,随手就抓过一个老实巴交的小镇做题小能手,微笑问道:“同学,你今天是来报到的吧?”
“嗯……”老实同学弱鸡一样点着头,穿着身洗得透白的衬衫,戴着厚厚的眼睛,在镜头前瑟瑟发抖,又是紧张,眼底里又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宋大江。”
“好的宋同学,首先祝贺你考上我们全国最好的学校,其实我也是这里毕业的,严格意义上,我是你的学姐。”
“学姐好。”
“你对今天能和江森一起来报到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呢?你激动吗?”
“我……我不认识他。”
“啊?”记者学姐露出一脸“我草你怎么能不认识他?”的表情,惊呼道,“江森啊!江森你都不认识?”
“不认识啊?”宋大江满脸想哭,“他是谁啊?”
记者学姐忍不住笑道,“同学,学习之余,你也该多关注一点社会大事啊。”
“我关注了啊,我每个学期都有看报纸和新闻,关注时政要点……”
“好吧。”学姐感觉聊不下去了,“那……祝你学业顺利。”
“哦……”宋大江一脸懵逼,看着记者学姐转头去抓别人,眼里对这位都市丽人的风采充满望向,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扛着大包,朝着申医的报名点走去。
另一头,都市丽人小学姐又抓住了另一个穿着打扮都比较平常,跟着一看就知道是本地中产爹妈一起来的小朋友,问道:“同学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姓武。”武同学的爸爸微笑看着镜头。
他妈接了句,“武晓松。”
“让我自己说啊。”武晓松一半不满一半开朗。
记者问道:“你知道江森吗?”
“知道啊。”
“哎哟太厉害了!”
“中国的人骄傲!”
武晓松的爸妈接连抢话。
武晓松不乐意了,回头皱眉道:“你们说还是我说啊?”
“你说,你说。”他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外地对京申两地的高考标签化比较严重,但其实就算是本地学生想考进来,难度依然是不小的。武晓松家在申城就是地地道道的普通家庭,能靠着基因突变培养出一个考上沪旦的孩子,确实堪称祖坟冒青烟。何止光宗耀祖,简直光宗耀祖!
“我看了,确实很厉害。”武晓松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而且我接下来应该会是他的同班同学。”
“哦?是吗?”小姐姐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武晓松道:“对,因为我们这届,我跟这边的老师了解过,今年中医专业是小年,只招了一个班,只有三十个人。理科十五人、文科十五人,我是我们市今年的全市第八十六名,我原本是想报考交大的航天航空技术专业的,但是我考虑到……”
武晓松叽里呱啦地镜头前乱吹。
记者小姐姐听这个死话痨鬼不停歇地说了快三分钟还不听,心情逐渐烦躁,忍不住打断道:“同学不好意思,你要不还是说说你对江森的看法?你期待吗?期待他的到来吗?”
“还行吧,有个体育明星当同学,也挺好的。”
小姐姐道:“但是江森同学,可不止体育明星,他还是曲江省的文科状元,以及全球最畅销作家。你又是怎么看待他的这种全能的呢?”
武晓松道:“大姐,你说我们现在面都还没见到,我能怎么看待呢?我就……等着看吧。学校这个地方,还是以学习成绩为重,他到时候要是考得不如我,他应该会挺尴尬是不是?”
记者姑娘感觉没法沟通了,又来了句谢谢。
然后扭头看到一个长得高高帅帅不过就是有点瘦的男孩子路过,赶紧地上话筒,“同学你怎么称呼?”
“林大冲!”
“请问你……”
“别问,别问,没时间。”林大冲直接无视掉申城的记者,昂首挺胸就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在他身后,一个大热天还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帮忙拎着包,满头大汗地追了上去。一看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林同学他爹的秘书,就是他妈的助理,很显然,有钱人。
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操,骚包。”大马路对面,一辆低调的加长劳斯莱斯低调地停在路边,安大海看着那个女记者满场飞奔,冷冷一笑,“这种女人,我一看家里就没什么钱,找到点表现的机会,就恨不能妈的让全世界都知道。安安,你看爸爸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就是不想你养成这种傻不拉唧的习惯,只有什么都让你见过了,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哪儿特么的有什么上流,都特么的是贱货!人性就没有经得起考验的!就像你那个小白脸,你信不信,我现在下去,给那个骚包一百万,让她去勾引那个小白脸,那个小白脸我看他体格不错,今天晚上起码能搞她十次、八次。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好男人啊,你看我,一年赚这么多钱,我只搞你妈……”
“你闭嘴!”安安直翻白眼道,“你恶不恶心啊?跟你女儿说这些?”
“我特么是为你好啊!”安大海激动道,“你这么投怀送抱、自己送上门的,那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睡了你,明天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长那个样子的,就没一个靠得住的!”
安安道:“你嫉妒。”
“我特么……”安大海脖子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硬生生忍回去,“安安,先回家好不好?他今天也不见得会来学校啊。”
“他会来的,我有预感。”安安抱着兔子,“宾宾,你说是不是?”
宾宾缩在安安怀里,惬意地闭着眼,三瓣嘴轻轻动了动。
安安转头看着车窗外,小声嘀咕道:“今天天气真好啊,真是个谈恋爱的好日子。”
安大海想了想,直接冲司机喊道:“周扬!回家!”
小年轻很麻利,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掉头就走。
“爸!你干嘛!”
安大海不回答,而是恶狠狠对小年轻道:“周扬!从今天开始,跟着安安!她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要是安安去找那个小白脸,你就把那个小白脸的腿给我打断!往死里打!我给你爸妈养老!”
“诶。”年轻人嘴角挂着坏笑。
安安怒瞪安大海。
安大海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为你好!你再这么看我,我今天就带你回瓯南,这辈子你都别想出门!我大不了养你养到老!反正也用不着这个文凭!”
安安盯着安大海,愤怒的面容,忽然慢慢又冷静下去。
安大海还当她妥协了,笑道:“知道怕了?”
“不是。”安安摇了摇头,“我最近思君心切,乱阵脚了。我应该去机场接他的啊。”
安大海:“……”
……
“江森!江森!”
“二哥!”
“二二君~!”
早上十一点,申城国际机场,中国田径代表队刚下飞机,接机口已然一片沸腾。一大群小姑娘疯了一样围在接机口,举着各种应援的牌子、横幅什么的,嗷嗷叫个不停。昨晚上江森的绝世容颜在电视里被反复重播过后,这些嘴上号称只爱江森的才华,但到底是不是馋江森身子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小姑娘,直接就坐不住了。
申城这边的二二君粉丝团,当天晚上的人数就从两位数蹿到五百多人,群主的QQ跟特么重度肺结核一样,咳嗽了大半夜都没停下。然后天一亮,约莫二十来个花痴程度跟安安有得一拼的小姑娘,就自发跑到机场这边,二十人接机,生生搞出差不多几千只鸭的动静。
机场方面不得不出动保安力量,守在江森他们这个班次飞机的下机口,生怕出事。然后再加上记者,加上沪旦这边接机的人,加上路过看热闹的,这阵仗,就相当大了。
“我草,我突然就这么红了吗?”
江森刚一露头,就被自己的人气给吓着了。
“二哥~!”一个小姑娘冲破保安的阻拦,尖叫着朝着江森飞奔过去,刚跑出两步,就被沪旦教学组的王老师抱住,老王冲江森悲声大喊,“江森!快跑!学校的车就在外面!”
江森直接来一句,“我今天不去学校啊!”
“啥?”老王愣了下,被他抱住的小姑娘反手就是一巴掌,“下流!你个流氓!”
老王还没反应过来,现场保安就急忙围上去,不让那姑娘继续发疯。
但保安们阵型一乱,其他小姑娘就瞬间解放了。
“江森!”
“二哥!”
二十多个花痴小姑娘们群起而上。
江森顿时脸色一变,现场工作人员急忙道:“跟我来!”
带着江森他们,赶紧朝贵宾通道的方向跑。
十几分钟后,江森坐上队里来接的大巴,脸上仿佛心有余悸,摸了摸腰子。
卢主任不由紧张道:“怎么了?扭到了?”
“不是。”江森摇摇头,表情很凝重,“我是在想,如果这么多人一起上,我的腰到底能不能吃得消,而且关键是,时间到底够不够用,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
卢主任眼皮子开始跳:“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森的表情严肃起来,“只是做一个假设,以后结了婚,该花多少时间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上。我感觉时间好不够用啊,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哦……”卢主任听江森这么一说,就特么的放心了。
妈的还以为你要在申城开后宫呢!
这开后宫的人生,一天12个小时都在床上,这人生不就特么的毁了吗?
大巴缓缓从开出机场,很快就上了主干道。
江森一路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见到某位领导要说的话,一边又在担心,自己的仙人球到底能不能活。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放心,又拿出手机,给沪旦的东瓯老乡王老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介绍个农林病虫害专业或者植物学方面的专家,说要抢救。
老王其实对江森接二连三的要求有点烦,但还是答应了。谁让自打一开始,就是他们求着江森来的,而眼下江森这么个当红炸子鸡一样的热度,这忙肯定不能不帮。
——也没人说,大学就不能转校啊。
反正江森肯定没问题,想走的话,绝对有一堆学校愿意接手。
尤其现在,他还没正式办理入学手续呢……
程序上讲,根本就还不是沪旦的人。
而且就连档案,目前也是在田管中心。
沪旦在面对江森的去留问题时,真心被动到极点。
江森给老王打完电话,学校那边,很快也发来了他的入学相关信息。导员的联系方式,还有他的宿舍地址,以及中医系主任祝长虹的电话。
“叶克辉?”江森看到导员的名字,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在十里沟村镀金的那个研究生村官?
不会那么巧吧?
那个货,居然能考进沪旦当辅导员?
应该是同名吧?……
江森心里想着,转头看向车外。
大中午的,申城中山北路交通拥堵。
国家队的大巴车开开停停,终于彻底停了下来。这时车队后面,缓缓跟上来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江森低头看着,心里正习惯性仇富吐槽是哪个傻逼开这种碰一下就几十万的车上路,那劳斯莱斯的窗户,却无声地放了下来。
安安抱着兔子,仰头看着江森,目光澄澈,眼里带着光。
两个人在车队马龙的路上,上下对视着。
江森看着兔子,安安看着江森,半天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江森鬼使神差,拿起手机,朝安安晃了晃。
安安更加鬼使神差,好像完全看懂了似的,点点头,又关上了车窗。
安大海不由问道:“你跟谁点头呢?”
安安道:“跟我老公。”
安大海吓得赶紧凑过去,把窗户放下去,却只看到一辆大巴车,缓缓朝前驶去,很快就开得没了踪影。
“周扬!追上那辆大巴!”
“这里不能变道啊。”
“操!怕个瘠薄!老子又不是罚不起!”
“那也不能变道啊,我有案底的啊,抓到就死了啊。”
“操!叫你特么的不要下手那么重!”安大海怒不可遏。
周扬嘴里嘀咕:“还不是你让我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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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就要对自己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