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实在没忍住,就“哼”了一声。
越无尘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着小景几个飞掠间,便寻到了县令的住处。
轻轻一跃,越无尘挟着小景,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很轻而易举就混入了府中。
小景是有这方面经验的。
此前他靠自己独立潜回过常家,后来还同罗素玄一道儿,偷偷潜入王家救人。
以小景的经验来看,就是少说话,多做事,走路猫着腰,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最最最要紧的是,一定要亦步亦趋跟紧越无尘。
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但咱也不能拖人后腿。
小景十分不想欠越无尘的人情。
但眼下,为了搞清楚县令背后,到底是哪路的邪修为他出谋划策。
便只能如此行事了。
“阿轩,你一定要跟紧本座,不可擅自行动,记住了么?”
越无尘还是有些担心,小景会因为同他的私人恩怨,待会儿会偷偷逃走。
也怕小景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若是受了什么伤,那可就不好了。
小景轻轻“嗯”了一声,满脸认真地保证道:“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停,我就停。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也可以自己跑,不必管我的死活。”
越无尘听罢,又莫名觉得小景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还夹.枪.带.棒的。
什么叫作“你自己跑,不必管我的死活”,难道在小景眼中,他真的半点都不值得信任么?
可越无尘又实在不知道该说小景什么才好。
训斥小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夸奖小景……那也不可能。
越无尘难道要夸小景“阴阳怪气的好”,“夹枪带棒的真好”,“再多顶撞顶撞”。
不能这么说吧?
“本座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越无尘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把头扭了过去,抬眸见府中有好些夜巡的官差。
便想着,若是待会儿起了打斗,万万不能伤到凡人。
索性一挥衣袖,那些官差脚下一顿,没一会儿就全部倒了下去。
小景见状,惊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迷,天亮后,自会醒来。”
顿了顿,越无尘蹙着眉头,转过脸去看小景,他问:“在你心里,本座就是个随随便便出手伤人的人,是么?”
小景摇了摇头。
越无尘见状,才刚要松口气,心道,还好,最起码他在小景眼中,还不算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哪知下一瞬,小景压低声儿,一字一顿道:“不仅是你,在我心里,整个无极道宗的人都会随随便便出手伤人!”
越无尘的呼吸猛然往上一提,又听小景道:“我怕了,沈清源刺我一剑,我很痛。凡间有句话叫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蛇咬的人是我,痛的也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坐着说话不腰疼,随随便便就替我去原谅别人。”
“没有人替你去原谅别人啊,阿轩。”
“嗯,是,你没有,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只要道歉了,就能得到别人的原谅。”
小景有些怅然若失地问,“如果真的是这样,什么错只要道歉了,就能得到原谅。那么此前在大牢里,为何又关押着那般多的死刑犯?”
“由此可见,有些过错,不是道歉了就该被原谅的。”
越无尘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了。
可除了道歉,以及尽量去弥补之外。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难道直接死在小景的面前,就能得到宽恕了么?
小景如此天真善良,干净得好像一张白纸。
容不得半点玷.污。
越无尘也不想让任何人的鲜血,溅在小景的鞋面上。
只盼着小景此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哪怕小景一直都无法回到从前,越无尘也想竭尽全力地护住他,照顾他。
可小景不是林景。
小景对无极道宗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对待他这个师尊,也早就失去了孺慕和依赖。
现如今只有欺骗,隐瞒,厌恶,以及相互试探。
好在小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说正事要紧,其他的事,等料理了桂芬的尸首再说。
越无尘也趁机松了口气,唯恐小景的嘴里,再蹦出别的什么伤人肺腑的话来。
夜色正浓,没了夜巡的官差干扰,二人在府里也算是畅通无阻。
这处府邸也不甚大,三进三出的院子,很容易就寻到县令的房间。
屋里灯火通明,屋里人影闪动。
小景屏息凝气,猫着腰凑近窗户,用手指蘸了点口水,然后轻轻在纸糊的窗户上一戳。
立马戳出一个小洞来。
透过这个小洞,他就看见屋里有人。
县令换下了官服,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叹气,嘴里一边碎碎念道:“真是见了鬼了,先前的野道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密道里,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干吊着,眼瞅着就快不行了,结果又来了个道士查案……我这是杀呢,还是不杀呢?
万一那道士真有几分修为。我把他给杀了,这不缺了大德了,死后去阎王殿,那都得割舌剜眼的啊!
不杀吧,万一再查出点什么来……那岂不是?”
“嗐,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野道弄死算了,反正把罪行都推那野道身上,同本官可没关系!”
那县令想清楚之后,还自我肯定地大力点了点头。
之后便往门口走,欲喊人过来。
越无尘自持身份,不肯纡尊降贵,像小景一般偷听旁人墙角,好几次都想出言将人呵斥住。
但转念一想,小景只怕都不懂什么是偷听墙角。
况且,即便他出声呵斥了,小景也不见得会听。
也许不仅不听,小景还会借此同他争执几句。
若是争执的过程中,小景又像此前在大牢里那样,厉声质问,或者是瘫软在地,神情落寞。
无论哪一种,都足够越无尘头疼至极的了。
既然小景不是道宗弟子,自然也不受道宗规矩约束。
越无尘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小景去了。
见县令要开门唤人进来,小景身子一矮,忙要躲在草丛后面。
越无尘倒也不怕被人看见,随意捏了个隐身之术。
“来人,快来人!”
县令打开房门,中气十足地喊了几嗓子,结果没人应声,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人都死哪儿去了?这才什么时辰?都回家抱着女人上炕了?”
见没人应他,县令心里暗暗一合计,觉得杀人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省得事后还担惊受怕的,时不时想着怎么杀人灭口才好。
索性又折回房里去,从墙面上抽下剑来。
扭过博古架上的花瓶,那原本挂着山水画的墙面,蓦然就打开了,显现出一条深不可测的地道来。
小景透过小洞,看得一清二楚,见那县令提剑进去了。
赶紧转头压低声儿,同越无尘道:“屋里有暗道,县令已经进去了!”
“跟上去。”
越无尘也懒得多说废话。
二人潜入房中之后,小景便学着县令的样子,将博古架上的花瓶扭转一圈。
等暗道大开之后,才同越无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踏了进去。
此暗道深不可测,也不知道要通往哪里。
小景不似玄门弟子六识过人,他本身的六识就比寻常人要差了许多。
夜色下,比寻常人的视力低了许多,自然不能像越无尘一样,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中,也能走得四平八稳的。
小景就只能摸索着墙面,然后顺着墙根慢慢往前走。
越无尘见状,便下意识想伸手牵他。
可随即就想起了什么,他道:“不好随意弄出明火,恐让人惊觉了。”
小景点了点头,压低声儿道:“要不然……你先跟过去?看看县令嘴里说的野道,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厉不厉害。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了。”
越无尘自然不肯丢下小景一人,也知小景不肯牵着他的手。
便只好将命剑幻化而出。
考虑再三之后,越无尘将剑鞘的一端递了过去,轻声道:“抓着这个吧,本座带着你走。”
顿了顿,他担心小景会拒绝,便又道:“若是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跑了,来日本座不在陈家村时,对方卷土重来。那你们要如何?”
小景觉得有道理,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
反正只是抓着越无尘的命剑而已,又不是旁的什么东西。
殊不知,道宗素有规矩,除道侣外,不可将自己的命剑,交与旁人。
如此这般,让小景握着,已然不合门规了。
可越无尘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连道袍都能脱下来给小景穿。
甚至连一魂一魄都能分裂出来,为自己的爱徒招魂。
不过就是共握一把命剑,又能算得了什么?
小景可是除了越无尘之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拔.出越无尘命剑的人。
就连当初的林景也没资格碰一碰越无尘的命剑。
现在的小景却可以。
如此这般一想,越无尘便觉得,这其实并没什么。
从前若早点那么想,也许他和林景也不会走到当初那步了。
应该对林景更好一些,更温柔,更有耐心一些的。
他应该静下心来,认真聆听林景的真心,问林景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做了还不肯承认。
又为什么宁死也不肯求他这个师尊庇护自己。
当然,也许穷尽一生,越无尘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这地道不算很长,有了越无尘的引路,小景脚下果然稳了许多。
方才还高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说起来也很奇怪,每次只要跟罗素玄,或者越无尘在一起。
小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想要亲近的感觉。
并且有很多次,他都下意识把两个人弄混淆了。
两个人身上的气味很像,都是一种淡淡的,好闻的降真香气。
当初罗素玄睡梦中,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曾经胡乱地抓过小景的手,不由分说就放在了自己的腰
那一夜,小景反复挣扎,试图摆脱罗素玄的控制。
可到了最后,一直到手酸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握着他手腕的力度,才慢慢减了下来。
事后,小景也没敢再提起这事,甚至都不敢同任何人说起。
他也不明白,那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打那以后,他都挺抗拒和男人接近。
哪怕是拉一拉他的手,小景也觉得十分的别扭。
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右手脏了,很脏很脏,看不见的那种脏,不管他洗了多少次,还是忘不了当夜掌心异样的滚.热。
还好,越无尘没有过来拉他的手。
小景攥紧了剑鞘,对越无尘有片刻的感激。
不过很快就被一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打断了。
“什么声音?”
小景压低声儿道,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便见眼前被一面石门堵住了去路。
声音就是从石门后面发出来的。
越无尘抬手敲了敲石门,仔细听着回音,便知这石门后面是空的,想来必定别有洞天。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误伤到身后的小景。
越无尘并没有直接一剑将石门劈开,而是上下寻找有没有开启石门的机关。
果真在角落里,看见一块小小的凸.起,手指摁着往里一压。
轰隆一声,那石门便开了。
越无尘低声道了句:“走。”
而后扯过命剑,将小景拉了进来。
小景才踏进去,那石门又轰隆一声再度合上了。
先前那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也越发清晰。
而入了石门之后,地道里霍然明亮起来,左右的蜡烛徐徐燃着,发出诡异的阴绿色。
四处贴满了黄符,还插了几只通体乌黑的旗帜,墙面和脚下,都用朱砂画满了繁复的咒阵。
越无尘随意看了一眼,眉头便蹙了起来。
因为这黄符还有符咒,甚至是那几只招魂幡,皆是道宗之物。
就连脚下的咒阵,仔细辨认也能看出,应当是无极道宗的一种名为“降魂”的术法。
难道是无极道宗的弟子?
但很明显看得出来,此人学艺不精,连符咒都画错了好些,就连招魂幡摆放的方位也不对。
应当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可据越无尘所知,不管是无极道宗的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管束得十分严格。
即便是下山游历的弟子,也都是分批下山,若有人单独行动,必定会惹人注意。
若是有弟子行事有所行差踏错,依照门规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
因此,越无尘倒是要看看,背后的邪修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偷学道术。
小景见越无尘脸色不善,便默默把手松开了。
还未来得及多问,就听一声“娘呀”,一道人影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差点一头撞在小景怀里。
越无尘眼疾手快,一剑将人挡开。
那人影“哎呦”一声,就跌坐在地。
借着光亮一看,正是先前那个县令。
“你们怎么在这???不是被关在了大牢里,谁放你们出来了?”
那县令见着两人,先是吓得眼睛陡然睁大,跟两个圆溜溜的铜铃似的,满脸惊恐。
可随即就扑跪过来,作势要抱住越无尘的腿。
越无尘侧身躲开了。那县令扑了个空,跪在地上哭求道:“救命,道长救命啊!”
“救你何命?”越无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脚下的县令,冷漠无比地道:“你手上罪孽太深,死不足惜。岂敢求本座救你?”
“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道长!都是里面那个邪道行下的啊!那人道长肯定认得,就是大名鼎鼎的邪道罗素玄啊!”
“什么?!”
小景骤然听见这个名字,猛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帮着你行凶做恶的人是……是罗素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就是罗素玄啊,此前还在南阳大开杀.戒,杀了好些人,还抓了不少童子采.阳.补.阳!都这会儿重伤成那样了,还在干那种事儿!来,道长,今个我将功赎罪,我带你们去抓罗素玄!”
县令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走在前面为二人引路。
九转十八弯之后,果真寻到一间昏暗的密室。
县令压低声儿道:“二位快瞧,那位就是罗素玄!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啊,我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是修道之人的对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真的不能死啊,求道长行行好,把那邪道快些收了吧……”
小景已经完全听不见县令在说什么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罗素玄。
顺着半掩着的石门,他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盘腿打坐,上半身不着寸缕,下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
而身旁还躺着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甚至不着寸缕的少年。
已经气息奄奄,满身都是诡异的符咒,以及凌乱的痕迹。
就连旁边地下,也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个被吸|干了阳气的尸体。
每一个死人的面上,都无比的狰狞恐怖。可见临死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小景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因为在他心里。罗素玄并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人。
即便从前林惊鸿百般告诫小景,罗素玄无.恶.不.作,十.恶.不.赦,淫.乱.成性,所学的功法便是采.阳.补.阳。
可小景一直都没明白,采.阳.补.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采.阳.补.阳就是要连在一起,行那种很恶心很恶心的事情!
小景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他扶住了石壁,才不至于当场摔下去。
县令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小景的背后,猛地将他推了进去,嘴里大喊着:“都去死吧!”
而后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机关,从上掉下来一块巨石。
若是砸到了小景,能生生将他当场砸成一滩烂泥!
越无尘一直紧盯着小景,见状,飞身揽住小景,极轻盈地躲开了坠落下来的巨石。
余光见县令想要逃跑,便随手甩过一张符咒。
便听那县令“啊”的惨叫一声,因为腿脚被黄符贴住,登时动弹不得。又被那翻滚过来的巨石压住。
都来不及惨叫,就当场被压得骨头寸寸碎裂,很快就从巨石
“不要看!”
越无尘一手捂住了小景的眼睛,从旁低声道:“阿轩,别怕。”
小景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怕倒也不怕,也知道县令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可县令若是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
什么时候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就惊动了石床上的邪道,就见那邪道一把推开身上的少年。
猛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这人并不是罗素玄!
不是罗素玄!
小景方才还高悬着的心,此刻才算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还好不是罗素玄,还好对方不是罗素玄!
可越无尘未曾见过罗素玄,见状将小景扶了起来,护在身后,略显凝重地问:“你便是……罗素玄?”
那邪道大言不惭地道:“我就是罗素玄!你二人是何方神圣,居然敢闯我罗某的洞府!?”
小景暗暗地“呸”了一声,心道,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杂皮,居然也敢说自己就是罗素玄?
若是被罗素玄知道了,必定要将这货剉骨扬灰了不可!
也是这会儿,小景蓦然想到,也许不止一个人冒充了罗素玄,也许修真界各地,还凭空出现了好多个“罗素玄”。
也许,林惊鸿口中那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罗素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恶,只是被好些邪修利用,诬蔑了。
就好像是自己当初,什么都没做,就被沈清源诬蔑成和罗素玄同流合污,上来就捅了他一剑。
不管怎么说,只要小景没亲眼看见,他是不会相信罗素玄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果真?”
越无尘露出疑惑的神情,随手一掌打了过去。
那邪修慌忙起身,一把抓过身旁的桃木剑,便要抵挡。
可哪里是越无尘的对手,咔擦一声,桃木剑就寸寸断裂开来,那个邪道也倒飞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石墙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越无尘摇头,已经十分确定了,此人并非真正的罗素玄。
能连刺沈清源三剑,将他打成重伤,又能从林墨白和一众林家门生,以及众多道宗弟子眼前逃走的罗素玄,修为绝对不可能如此弱。
也不可能连符咒都画错。
而且……明明小景刚开始还很紧张,可眼下见了对方的真容后,反而半点不紧张了。
由此可见,眼前的邪道,根本就不是传说中,修为高深,行事狠辣,招数诡异的邪道罗素玄。
撑破天了,此人就是个冒充罗素玄的江湖术士。
越无尘抬手将那邪道掐住,隔空举了起来,冷漠地逼问:“你为何会知晓道宗的术法?你师承何人?”
“没有……没有师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我……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只不过我要死个明白!”
邪道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修为如此高深?你……你也懂无极道宗的术法?”
越无尘道:“你不配知道。”
小景心道,面前的人就是无极道宗的宗主啊,他要是不懂,那整个修真界就没有人懂了。
想了想,小景也问了一个一直困惑他多时的问题:“为什么陈有根要杀妻杀母?钱商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别想胡说八道!”
邪道瞥了一眼小景,见他根本不是修道中人,自也不肯理他。
越无尘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手底下微一用劲儿,那邪道便觉得好似骨头都要被生生捏成了碎片。
当即惨叫连连,再不敢不应声了,连忙道:“陈有根一直拿钱商的事情,威胁县令,隔三差五就让县令拿钱,否则,否则就要上京告发县令滥杀无辜,霸占良家妇人。县令一不做二不休,便让我施法,让陈有根杀了他全家!”
“那……陈有根为何说他妻子行事作风有问题?”
这点困惑了小景很久很久。
因为此前越无尘有说过,在他面前,就是哑巴也得开口。
陈有根的鬼魂不敢在越无尘面前放肆的。
自然也不敢胡说八道。
可如此一来,善良胆小的桂芬,真的生前背着陈有根偷.人了吗?
便听那邪道说:“那谁知道!陈有根烂人一个,喝醉酒就开始疑神疑鬼的,我只是操纵他杀人,可没让他把他的妻子和母亲,祸害成那样!说到底了,是陈有根心里有恶,是他自己心头有鬼,驱使着他那么做,我只不过就是放大了他心里的恶!”
“虽然我是个邪道,但道亦有道,我是不会残杀无辜的!”
“你是没像陈有根那样残杀无辜,可你在滥杀无辜!”
小景攥紧拳头,满脸怒色地道:“这些人与你有何仇怨?你要杀那么多人?”
那邪道听了,竟然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道:“你个凡人,自然不懂,邪修所修的功法,便是如此的,这叫作采.阳.补.阳,若我不定时抓几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过来滋补自身,我早就被功法反噬,生不如死了!”
小景愣了愣,越发攥紧了拳头,他有些紧张地问:“所有邪修都是………都是如此么?采.阳.补.阳竟然是要杀人的?”
邪道见小景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笑得也越发猖狂了,他道:“自然,都说是邪修了,还想让我们积福行善,普渡众生不成?采.阳.补.阳可不仅仅是杀人,而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