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7
翌日正午时分,白锦扶只带了言寿一人前往春华雅居。
到了春华雅居门口,白锦扶借口让言寿帮他去隔壁一条街上排队买糕点,将言寿打发走,然后独自进了春华雅居的店门,一进去便发现了不对劲,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店里却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提前清了场。
店小二见白锦扶走进来,急急忙忙从柜台后面出来,一脸抱歉地道:“客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打烊了不接客……”
白锦扶只是道:“我和人有约,是来赴约的。”
“赴约……”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抬手指着二楼的雅间,战战兢兢地道,“那客官楼上请。”
店小二将白锦扶带到一间空房里,请他进去后将门关上,白锦扶淡定地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水还没喝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还不止一个。
先推门进来的是林清疏,见白锦扶孤身一人,面露微诧,“白兄,只有你一个人吗?”
白锦扶挑眉,戏谑地反问:“不然呢?你是怕有埋伏吗?”
林清疏担忧地皱了皱眉,抿了抿唇,给后面的人让开道,“韩相,请。”
韩玉成走了进来,一身便服,风度翩翩,寻常人见了他只会以为他是京城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名震朝堂的丞相大人。
林清疏一等韩玉成进来便关上了门,默默退到一旁,对韩玉成的态度十足恭敬。
韩玉成走到白锦扶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少顷,薄唇微张,评价道:“你很大胆。”
白锦扶仰起头,毫不露怯地直视韩玉成,“难道比丞相大人同时在太子和烈王中间左右逢源还要胆子大吗?”
韩玉成面色不变,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一字一顿地道:“你、找、死。”
白锦扶镇定地摇摇头,“草民是来请丞相大人给条活路的。”
韩玉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微哂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和本相谈条件?”
白锦扶低头理了理袖子,泰然道:“以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现在的我,应该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韩玉成嘲弄地看着白锦扶,“怎么,你以为有了宁安侯这个靠山,就有本事和本相叫板了?天真,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他。”
白锦扶道:“不,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侯爷,侯爷也并不知道我今日来见您。”
韩玉成有些意外,“哦?居然?”
白锦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悠悠道:“毕竟我只想和丞相您一个人做交易,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韩玉成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跟白锦扶猜哑谜,一甩袖,阴沉着脸道,“来人!送他上路!”
听到外面已经响起护卫的脚步声,林清疏忙上前替白锦扶求情,“韩相三思!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掀不起风浪的布衣百姓,罪不至死,恳请韩相网开一面!”
可白锦扶丝毫不慌,轻笑道:“林兄错了,什么叫罪不至死?我何罪之有?”
林清疏回头瞪了白锦扶一眼,咬牙道:“白锦扶!你少说两句!不想要命了?”
“要啊,怎么不要,我惜命得很。”门外两个魁梧的护卫已经开门进来,虎视眈眈盯着白锦扶,正等着韩玉成的吩咐动手,可白锦扶却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另一个茶杯,倒了杯水推到韩玉成身前,道,“丞相大人,反正外面你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还怕我能翻出你的手掌心去?何不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韩玉成冷笑,“本相与你有什么好聊的?”
白锦扶抬眼道:“我这里有关于七皇子的消息,韩相难道也不想知道?”
韩玉成寒眸微眯,将信将疑。
白锦扶挑挑眉,“就算不信也可以坐下来听听,又不会少块肉对不对?不过,此事重大,我只能对丞相您一个人说。”
韩玉成眼里的眸光阴晴不定变换了数次,最终还是道:“其他人先出去。”
林清疏不太放心白锦扶,用恳求的目光望着韩玉成,“韩相。”
韩玉成负手沉声道:“别让本相说第二次。”
林清疏只能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白锦扶,和其他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你知道关于七皇子的什么事,说吧。”韩玉成踢开椅子坐下来,“要是你提供的线索真有价值,我可以考虑今日不杀你。”
“不急,在此之前,草民想问问丞相大人,您想利用七皇子做什么呢?”白锦扶摸了下下巴,好像在思考问题,“是为了帮太子除掉烈王这个觊觎皇位的竞争者?还是送走皇长孙,帮烈王牵制太子?韩相,您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韩玉成右手握住左手腕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冷冷道:“在你说出刚刚这番话之前,你可能还有一丝生机,现在,没了。”
“话别说太早啊,丞相大人。”白锦扶抿唇一笑,“你还没听我说完呢,众所周知,丞相的姐姐贵妃娘娘,明面上是帮着烈王的,但丞相您却在暗中帮着太子做事,您和贵妃一明一暗,费心谋划,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来太子和烈王两个人无论谁登基,念在韩家从龙有功的份上,能让韩家保住如今的权势地位?草民说的对不对?”
韩玉成目光阴鸷,短促的一声冷笑,“对又如何?”
白锦扶道:“可韩相您有没有想过一点,无论他们两个谁做皇帝,您终究只是一个臣子,韩家满门,是兴是亡,不过都是未来皇帝一句话的事。”
韩玉成默然片刻,终于正眼打量起白锦扶,“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锦扶忽地压低声音,“太子平庸,烈王阴险,这两人都不堪为一个明君,既如此,韩相何不想个办法将整个大鎏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何必要仰人鼻息?”
韩玉成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锦扶,冷笑连连,“你这么红口白牙,上下两边嘴皮子一沾,就想说动我造反?”
白锦扶摆摆手,“非也,草民只是想不通,丞相大人如此英明,明明有一条通天大道摆在面前,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韩玉成蹙眉,“此话怎讲?”
“别忘了,当今圣上并非只有太子和烈王两个子嗣,还有一个七皇子呢。”白锦扶诡秘一笑,“若丞相大人能辅佐七皇子登基,敢问一个在朝中毫无根基的皇帝,除了倚仗您之外,还能倚仗谁呢?”
韩玉成听完沉吟少顷,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锦扶,拍了两下手,“说的好,那七皇子人呢?你知道在哪儿?”接着一拍桌,站起来,怒视白锦扶,“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简直大言不惭!”
“谁说我不知道七皇子的下落。”白锦扶也站起身,拿食指指了指自己,迎着韩玉成的视线灿然一笑道,“就是我啊。”
韩玉成眉间一滞,“你说什么?”
白锦扶气定神闲道:“我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七皇子。”
韩玉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怀疑地盯着白锦扶的脸,“你怎么确定自己是七皇子?宁安侯知道吗?”
白锦扶摇摇头,“侯爷并不知晓,我也是前不久听他提起七皇子走失后被人拐到了我原来的家乡宿州,且七皇子与我同龄,身上胎记的位置形状也一致,我才敢肯定,我就是七皇子本人,此事,我还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
韩玉成看着白锦扶的黑眸微眯了两下,那是一种代表他感兴趣的微表情,“那你为何单单告诉我?”
“因为我想和丞相做笔交易。”白锦扶双手撑在桌上俯身过去,凑近韩玉成直视着男人道,“我不想成为太子和烈王相争的牺牲品,也不想去百越当人质,所以还请丞相帮帮我。”
韩玉成不露声色地反问:“帮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白锦扶仿若琉璃般澄净的眸子里生出血丝,透露出一种压抑的疯狂之色,“只要丞相能助我登上皇位,我可以当丞相您的傀儡。”
韩玉成抬头嗤笑一声,“口说无凭,要我如何信你?”
白锦扶站直身子,语气真诚地道:“这简单,等我恢复身份回宫后,可以认贵妃娘娘为母,这样丞相就是我的舅舅,咱们就是一家人,若将来我登基,那贵妃就是太后,丞相大人,您觉得这笔交易怎么样?”
韩玉成垂眼看着白锦扶,眸光变幻莫测,忽然伸出手抓住白锦扶的衣领,将人推倒在桌后面的床榻上,毫不怜惜地掐着白锦扶的下巴抬起来,冷笑着问:“宁安侯知道他的救命恩人,这样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庞下,藏了一颗如此狡诈贪婪的心吗?毛还没长齐,就想当皇帝?”
白锦扶迎着男人喷洒在他脸上的灼热呼吸,手撑在背后挣扎着仰起头,对男人挑衅地笑着,“可怎么办呢,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的人,就只有我啊,舅舅。”
韩玉成原本冷峻的眸光一震,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叫我什么?”
白锦扶表情无辜地眨眨眼,不怕死地道:“舅舅啊,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提前叫两声先熟悉一下,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好,好得很,胆大包天。”韩玉成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四个字,突然双手抓过白锦扶的肩膀将人在床上翻了个身,白锦扶脸撞进被子里,脑中不由得警铃大振,闷声大喊,“你干什么?!”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韩玉成仗着力气上的优势,一只手就能按着白锦扶的背让他翻不了身,语气冷酷道,“你既然想跟我做交易,难道不知道买家给钱之前都得先验货?”
说罢,撩起白锦扶的衣摆,一把将外衣里面的裤子给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