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仔细地跟我说一遍,那一天把玫瑰花放到我帽子里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一天阳光明媚,鸟儿在树枝上啾啾鸣叫。少年侦探团的几位照常来到阿笠博士家,试玩他新出品的游戏。
在元太步美光彦三人的衬托下,灰原哀的心情就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灰原哀坐在沙发上,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不自觉在上面抓出几道红痕,一张小脸也被一层名为恐惧的灰暗幕布扑得惊惶。她靠深呼吸平复了身体的颤抖。
“你要喝点水吗?”江户川柯南觉得他最好说点什么,但他实在没法对灰原哀的恐惧感同身受,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嚼着没味儿。
灰原哀睁着死鱼眼瞥了他一下,倒是镇定不少。
“小哀,你没事吧?”灰原哀的反常模样让少年侦探团没了玩游戏的兴致,步美关切的询问后,灰原哀摇了摇头,说出上面的那番话。
说起这个,少年侦探团你一言我一语地接起话来。
步美:“是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
元太:“是个超温柔的大姐姐!感觉做鳗鱼饭会很好吃!”
光彦:“元太,这二者没有关系啦!——那位女性的话,大约20岁左右的年纪,身高约在165-168之间,是黑发黑眸的东方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肤非常白……还、还有,确实非常漂亮……非常温柔。她还对着睡着的灰原笑了。”
阿笠博士也跟着补充道:“看上去是脾气很好的年轻人,小哀,你会不会……”
有少年侦探团在场,有些话不便明说,但阿笠博士的意思很明显。
——小哀,你会不会弄错了,那根本不是组织的人。
“江户川,你跟我来一下——”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领着江户川柯南绕过沙发,往另一边的圆柱后走去。
“这两个人又在说悄悄话了。”元太代表少年侦探团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嘛,既然如此,你们就接着玩游戏吧,正好给我提一些改进意见。”熟能生巧的阿笠博士迅速把孩子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工藤,不会错,是她回来了。”跟刚才的恐惧颤抖比起来,此时的灰原哀说得上非常冷静,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异样。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一片海,狂风暴雨下翻滚得声嘶力竭,于是在愈发沉重的阴云下缄默了,变成没有波澜的死海。
“她一定认出了我,不然不会将那支玫瑰放在我的帽子里。血,她是想用这个颜色提醒我……”她的这句话像是从终于支撑不住的绝望里滴落下来,溅得自己骨肉生疼。
江户川柯南被灰原哀的情绪感染,也开始重视这件事。他很气恼那时候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一个黑衣黑发的人,按说他看到了就会有印象,既然他想不起来,只可能是那时候被其他事分散了注意力,比如说他正和怪盗基德打电话。
“如果她认出你了,为什么当时没有动手,反而放过了你。会不会是她还在怀疑,并不能肯定?”
灰原哀摇摇头。
“不会的,如果是其他人还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她的话……”灰原哀自嘲地笑了下,“先不说她对我非常熟悉,单凭那个人的实力,就算是与我素未蒙面也不可能逃脱她的眼睛。”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他皱紧眉头。
“组织里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的心腹,据组织里的传言说,她好像从小就在朗姆身边养大,十几岁时跟着琴酒开始接受专业系统的杀手训练。16岁时就成为了组织最年轻的干部。”
“她手上的任务完成率永远是百分之百,就算琴酒讨厌她到每天都想杀了她也从未真的动手。”
“她曾经是波本的搭档,二人联手在组织里留下了[没有情报能逃脱他们的眼,没有叛徒能逃离他们的手]这样的传说。以前有一个组织的药物开发人员叛逃的时候得到了FBI的帮助,在层层FBI的严密保护下,他几经辗转,改变了不下数十种身份,但仅仅逃亡了三天就被她发现,据说那颗夺走他性命的子.弹穿透他的咽喉的前一秒,他还在和身边的FBI说笑。”
“三年前她被组织派出去留学了,我以为她要明年才会回来的……或许是组织将她召了回来,为了我这条早该消失的叛徒的性命……”
灰原哀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一道被空旷的山谷最终吞没了的风。声音消失了,余音还在山壁里回荡。
“……你好像对她很了解?”
灰原哀闭了闭眼,“嗯,我们曾经……算是朋友吧。但是组织里……多的是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是敌人的状况。”
“既然如此就不要害怕嘛,有了你的情报,我们就能针对她制定更完美的作战。”江户川柯南像是永远不知道绝望是什么东西,明明灰原哀尽力向他剖析了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但她的那些尝试和比喻就像是扔进了鱼塘里的鱼饵似的,除了让江户川这条鱼跳得更欢快以外,也就仅仅是让那潭水意思性地漾出了点波纹。
一时间对江户川柯南的生气盖住了害怕,灰原哀简直恨不得拿什么东西揍他一顿,她凶巴巴恶狠狠地说:“那你的小兰姐姐呢!你不担心她根据我的状况推理出你的真实身份,进而威胁到小兰的安全吗?”
提到毛利兰,江户川柯南终于有了正经的颜色,“我从没有轻视过黑衣组织那群家伙,但是害怕与恐惧是没有用的,假如不把这些家伙绳之以法,我们就永远无法获得安稳的生活。”
“灰原,不要害怕。我能从他们手上保护你一次,就能保护你两次。至于兰,我拼上这条性命,也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所以你能告诉我这个人的代号到底是什么吗?”
灰原哀彻底败给他了。“她的代号是……”
灰原哀的话被打断了。
“大家下午好!今天的土豆炖肉又稍微做得有些多了,所以特意来给阿笠博士送来一些——哟,孩子们也在啊!”
灰原哀无语地从圆柱后探出脑袋看向那个自来熟的男人。
“不会又是听到了什么,没煮熟就把炖菜端来了吧?”
经过上次列车事件后,灰原哀看上去似乎不再那么排斥冲矢昴了。
“昴先生?”江户川柯南也从圆柱子后尴尬地探出头。
“麻烦你把土豆炖肉放在桌子上就可以走了。”灰原哀说话渐渐变得不客气,客气的阿笠博士只好跟在后边打圆场。
“今天又麻烦你了。”
“昴哥哥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步美可以拌一整碗饭吃!”
“我要三碗!”
“元太,这一锅不够你吃那么多的……”
被这么一打扰,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谈话也进行不下去了。
江户川柯南猜测冲矢昴特意过来一躺应该是有话想跟他说,于是离开阿笠博士宅后他没急着回家,先去了工藤宅一趟。
“昴先生,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关于灰原说的那个组织成员的事吗?”
冲矢昴,本名赤井秀一,FBI探员,曾以莱伊为代号在组织卧底,目前假死中。
“算是吧,是有些关于她的情报想告诉你。”冲矢昴慢悠悠地给自己冲了杯茶。江户川柯南好奇地爬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条小短腿晃悠悠的。
“这个人真的像灰原说的那么可怕?她说的那个药物开发员叛逃的事……”
“是真的。”冲矢昴淡淡地说:“那段时间她连着接了组织十几个任务,其中有一件就是追杀叛逃的药物开发员。也是这一连串任务的完美完成让她成了组织最年轻的干部。当时负责保护药物开发员的不是我,但是那个探员同我相识,他曾告诉我他们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们的行踪。简直像是死咬猎物的蛇一样逃脱不得。”
江户川柯南渐渐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女版琴酒的形象,冲矢昴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她,你会很吃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杀手。她的身上没有血腥和欲.望,你也看不到杀戮的戾气……虽然那个性格实在说不上好。”
冲矢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端起茶杯把那股升腾上来的气压下,继续说:“有件事小哀说的不错,如果她见到了现在的小哀,绝对已经发现了她就是曾经的雪莉。”
“连昴先生也这么说?”
“嗯,那毕竟是个四年前就曾看穿过我身份的女人,对她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如果说看穿灰原哀的身份让江户川有些焦虑的话,冲矢昴的这句话无疑直接把他心脏都攥住了。
冲矢昴坏心眼地欣赏了下江户川柯南被吓坏的模样,才道:“不过她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除非是组织要求,否则她就算发现有卧底或者是叛徒也懒得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例外。所以就算她发现了雪莉的身份,应该暂时也不会透露给组织。”
江户川柯南:“……”
这完全是定时炸.弹了吧?!
“不过什么人都有弱点,她这个人的弱点就在她的搭档波本身上。要对付她的话,可以从波本入手。”灯光下,冲矢昴缓缓睁开一只眼,幽暗的绿好似乡野间噬人的孤狼。
江户川柯南听了他的话,使劲儿揉乱头发,任它们鸡窝似的蓬起。“一个波本已经够让人心烦了,怎么还再来一个——她的代号是什么?”
“黑樱桃(Marascho)。”
“阿嚏——!”清水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大小姐,您的浴袍。”清水凉从游泳池里爬出来,接过坂本递来的浴袍裹在身上,禁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这肯定不是她个人的问题,绝对是柯学世界诡异气候的摧残。昨天夏天今天冬天的除了土著谁受得住啊!
清水凉在游泳池边的白色躺椅上坐下,抱着坂本给她买的奶茶,舒服得叹了口气。
歇了一会儿,清水凉稍稍有了些精神,遂轻轻掀起眼皮,含着笑问坂本:“坂本君,我让你送的东西给阿笠博士送去了吗?”
“是,大小姐。”坂本似乎仍旧对大小姐和管家的游戏乐此不疲,清水凉也就随他去了。
她的目光落向游泳池清澈泛蓝的水面,微微的涟漪在头顶一整个的透明天窗漏下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
“那就好,我真期待与她重逢的那天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