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凉的卡被琴酒残忍而无情地冻结了,而且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清水凉想认错都找不到地方。
清水凉咬牙切齿地画了张琴酒的画像贴在雪莉研究室的墙上掷飞镖玩,等她终于气消了,对着千疮百孔的画像冷哼一声:“等着吧,我才是要成为组织第一杀手的女人!”
她觉得还不过瘾,抱着胸从上而下地眄去一眼,恶狠狠道:“到时候我也要把你的卡全冻掉!饿死你!”
雪莉百忙中抽空朝墙上瞟了下:原来刚才那幅画画的是琴酒啊……不愧是黑樱桃的画技,真是传神。
不能买买买了,清水凉就带着雪莉去飙车。雪莉看着很冷静稳重的小姑娘,却和清水凉一样喜欢摩托,只是以前年纪太小没法学。
清水凉拍着胸脯保证包教包会。
到了地方,清水凉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雪莉不解,“你怎么了?”
清水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们要谨慎点,你还不到16岁,我带你来飙车是违法的,万一被警察抓到又要听唠叨了。”
雪莉:“……”
因为想吐槽的地方太多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
清水凉放开了撒着欢和雪莉体验了把青春的感觉,琴酒大概终于受不了清水凉整天拐跑雪莉,严重拖慢组织项目研究进度的行为,挑了个国外的任务把清水凉和波本打包踹走了。
转头他又在研究所门上贴了块牌子——黑樱桃禁止入内。
牌子施工那天在外执行任务的莱伊回来了。
莱伊与雪莉是好友——也是借着这层关系莱伊才能进入组织卧底,他回来自然会来研究所探望雪莉。
研究所门外莱伊驻足了很久,抽掉了一整根烟。
清水凉和波本坐上飞机的时候收到了系统发布的组织同步任务。
[暗杀霍勒斯·贝克]
霍勒斯·贝克原本是组织欧洲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当然,他现在已经背叛了组织。清水凉和波本收到的任务是杀掉他,同时毁掉或者回收他带走的研究资料。
组织调查到霍勒斯·贝克最近的出没地点在捷克的首都布拉格。
时近八月中旬,布拉格的空气已带了凉风。
下了飞机,清水凉一扫颓废,摊开她买的布拉格地图开始指点江山,“波本哥,你看我们从哪里开始玩起?”
波本拖着被清水凉丢下的行李跟上来,冷酷无情地把她的地图和旅行攻略一并没收,“先去酒店睡一觉,剩下的明早再说。”
清水凉看了看已然擦黑的天色,遗憾地点了点头。
酒店是一人一间,房间相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清水凉就起床了。因为担心影响波本休息,她硬是忍到八点才跑去敲波本的门。波本早有预料,叹了口气,拉开门。
门口的清水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布拉格比日本气温低,她换下了夏装,穿了身杏黄色的法式长袖连衣裙,纤瘦的脖子上环着一圈珍珠项链,发侧的配套头饰上也缀着颗珍珠。就连背着的小挎包上也嵌着珍珠作装饰。
或许是因为兴奋,清水凉的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写满了渴望,像一头迷了路的小鹿眼巴巴地望向森林。
已经完全是一副游客的装备了。
“我们来这里是执行任务,琴酒本来就在生你的气,如果这次任务失败的话,你就要受罚了。”明明巴不得清水凉不务正业,波本说出来的话还是忧心忡忡,为你好的样子。
“别担心,我手下从没有失败的任务,波本哥你就先陪我玩嘛,我还从没来过布拉格,求求你啦——”
在清水凉的不断撒娇恳求下,波本状似为难地同意了。
“波本哥你太好了!!”怕吵到别人睡觉,清水凉连兴奋都压低了声音。
然后波本转头就安排跟在他后面来的公安尽快查找霍勒斯·贝克的行踪,赶在黑樱桃之前带走他,或者至少带走组织的研究资料。
清水凉似乎真的把这当成了旅行,走到哪儿都要拍拍拍,吃吃吃。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医院事故,波本不得不操心着她到底吃了多少。
在清水凉的脚往今天的第五家咖啡馆迈的时候,波本伸手提溜住她的后衣领。
清水凉看了看波本板着的脸色,也跟着板起脸,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波本狐疑地松开手,清水凉的脚又开始往咖啡店旁的面包店挪,挪了两步发现波本竟然没拦她,清水凉不安地回头看去。
波本温柔地笑开,碎金发扫过鼻梁,紫灰色瞳孔盛满日光。就连他的嗓音也是暖阳般柔得猫儿脊椎酥掉。
“你没钱呢。”
你没钱呢……
没钱呢……
钱呢……
呢……
毫不夸张地说,清水凉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她颤抖着手指向橱窗,“波本哥,你看到那份提拉米苏了吗?你知道它被端出来耗费了甜点师多少心血吗?你知道它受了多少苦才能以这么完美的样子出现在这里吗?你忍心就让它这么待在那里无人问津,孤独终老吗?”
话音刚落,一位母亲就牵着女儿的手提走了那份提拉米苏。
清水凉:“……”
她立马把手指换到提拉米苏的邻居那里。
“波本哥,我这一生的梦想就是吃上这么一口红丝绒戚风蛋糕!”
波本:“……”
你的梦想真伟大。
波本轻轻叹了口气,“黑樱桃,你乖一点,回日本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再不想办法把她安抚好,两人就要站在这里被围观了。
清水凉听了波本的话,立马擦干眼泪,快快乐乐起来。
列侬墙是布拉格很著名的一道涂鸦墙。清水凉兴致冲冲地去了,见了这堵墙发现只有短短的一截略有些失望。不过一拍起照那点失望立马烟消云散了。
列侬墙上的涂鸦用色大胆,不同的色彩碰撞,拍成照片非常好看。清水凉气质里的那一点艳恰当好处地和列侬墙的秾丽相辅相成,她只需往那里一站,便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负责给清水凉拍照的波本不知不觉被逐渐围拢的路人摄影师挤出了人群,清水凉看见了,不断招手让他过来。
波本犹豫着走过去。
“请帮我和朋友拍一张!”清水凉礼貌地请求路人摄影师们。
波本被她紧紧抓着胳膊,逃也逃不开,索性就那么站着。他不习惯被这么多镜头瞩目,微微垂下眼眸,喧闹的人群里像一块石头沉默地坠进深海,沉甸甸地挤压着他周身的一方空间。
拍出的照片却意外地非常好看。
清水凉从摄影师们发给她的照片里精心挑选出几张发了s,并勒令波本必须立刻马上飞速点赞。
波本找到清水凉给的s账号,里面只有一条s。
几张清水凉的单人照围绕着中心的双人照,配文[清水大人和她的钱包波本君(钱包今天很帅气!]
波本失笑。
将近傍晚的时候清水凉和波本走上查理大桥,伏尔塔瓦河在脚下平静地远去,宽阔的水面飘着几艘巨轮。日渐西斜,云彩浸没了橙色的华光,带着水汽的凉风吹远了查理大桥上如织游人的喧闹。
查理大桥上有很多以给游人写生为生的画家,清水凉站在旁边左一家右一家地看了会儿,对波本小声咬耳朵:“画得虽然很好,但是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
波本:“……”
清水凉幽怨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在这里做一门这样的生意。”
波本:“……”
别了吧,你会饿死的。
“这是我一生的梦想。”
波本实在忍不住了,“你这一生的梦想还挺多。”
清水凉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的梦想又不冲突,我可以下午茶吃了蛋糕,正好傍晚来卖艺嘛。”
波本提醒她,“你可是组织的人。”
清水凉很是遗憾,“那要不我就退而求其次开在日本?”她点点头,似乎觉得这样也很可行,“到时候波本哥一定要来支持我的生意哟。”
波本:“……”
算了,你开心就好。
清水凉开心不起来了。
原因是她按捺不住,挑了位画家给她画了幅肖像画,结果这里的画师画惯了欧美人,画出的亚洲人奇奇怪怪。
清水凉这样一位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大美人画出来竟也变得普普通通了。
清水凉看久了,总觉得那画里的人像是哪里来的农民婆婆——没有歧视的意思。
波本安慰她:“起码他画得不像。”
清水凉很伤心:“可是钱花了,好贵的,够吃好多块小蛋糕了。”
“没事儿,你的钱包不差这点钱。”
既然波本都这么说了,清水凉折回去又请那位画家对着琴酒的照片画了幅肖像画。
果然画得十分奇怪难看。
清水凉心满意足地收起画,面对波本好奇的目光她好心解释,“拿回去辟邪——你要吗?”
波本十分礼貌地拒绝了她的好意,“你怎么会有琴酒的照片?”
清水凉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有,存了好多呢,你要吗?做表情包还挺好用的。”
波本:“……不……不必了。”
第二天两人去逛了布拉格的老城区,夜晚的老城广场人群摩肩接踵,清水凉眨眼间没了影子,波本逆着人潮,不出意外地在路过的一家甜品店将打算吃霸王餐的犯罪嫌疑人当场抓获。
犯罪嫌疑人拒不承认波本侦探的指控,辩称她一直在等钱包过来,并没有吃霸王餐。
波本侦探没有听信犯罪嫌疑人的狡辩,当场判处犯人无甜点徒刑,为期1天。
第三天,清水凉背了一包坚果,和波本去逛哈维尔露天集市。集市上的草扎小天使憨态可掬,清水凉当即决定要买这个作手信。小挎包打开——“大哥一个我一个,苏格兰哥一个我一个,雪莉一个我一个,朗姆大叔一个我一个……”
钱包按住她的挎包,将她提溜出哈维尔集市。
第四天,清水凉终于想起了来布拉格的正事。她抱起狙击.枪,“波本哥,我们该工作啦。”
波本收到公安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霍勒斯·贝克,后者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同意配合公安的行动。目前公安正在紧急带他转移,波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黑樱桃的行动,让他们成功登机,离开布拉格。
亏得黑樱桃贪玩的性格,给公安的行动争取了大量的时间,两人现在开始行动,波本觉得等她调查到霍勒斯的行动,公安都已经落到日本的地面,把霍勒斯保护起来了。
“那我先去霍勒斯上次出现的地方调查一下,看有没有人发现过他的行踪。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有线索的可能性很小。我会尽量调查,有结果马上通知你。”清水凉哼哧哼哧收拾东西的时候,波本站在她身后说。
清水凉大为感动,明明是她闹着玩耽误了时间,给身为情报人员的波本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波本不仅一点没生气,而且很贴心,很敬业地要迎难而上,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是什么神仙搭档啊!清水凉想,我这样的咸鱼配有这么好的搭档吗?
就算是为了搭档,这次的任务也绝对不许失败!
“波本哥,你不用去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清水凉往身上套上一件黑色长风衣,戴上一顶小小的黑色圆礼帽,疑惑地看向波本,“你不用换衣服吗?”
黑衣组织的人行动前都要换一身黑衣服,这难道不是组织约定俗成的仪式感吗?
清水凉觉得这样还蛮酷的。虽然她以前换衣服的时候老是被琴酒骂,好处是挨得骂多了,她手速越练越快,现在都可以一秒换衣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波本看了清水凉一眼,笑了下,“你怎么会知道呢?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根本没时间去找他,不是吗?”
清水凉拢住风衣,小礼帽下抬起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她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的电脑,骄矜地勾起唇角,“只要行动势必会留下痕迹,我可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黑客。”
这是清水凉的秘密杀手锏,但是她相信搭档,相信波本,所以愿意告诉他。
“波本哥,我们必须要快点了,不然等他进入机场就麻烦了。”
清水凉这几天也不是一直都在玩,晚上回到酒店,她就会用技能【黑客】搜寻霍勒斯的信息,但是真正帮她锁定位置的还是系统道具【寻找二五仔】。
【寻找二五仔】只要在筛选栏输入目标叛徒的个人基本信息,点击搜索就可以实时掌握叛徒的行踪啦。
每次持续时长半小时。总使用次数5次,目前剩余次数1次。
两人租了辆汽车,司机当然是波本。清水凉指挥着她的搭档停在一座高桥上,从桥上能望见的800多米外的位置就是霍勒斯即将抵达的机场外的露天停车场。
机场内的停车场在整修,近来到机场的车子都会在这里停下。
波本从未怀疑过黑樱桃的实力,他一直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是个十分可怕的人物,并且慎重地用最为忌惮的目光审视她。但他仍旧想不通黑樱桃到底是什么时候确认了霍勒斯的行踪,又是怎么发现霍勒斯现在在往机场赶的。
波本一度怀疑是公安内部出了问题,但是通过试探,他确信黑樱桃只是发现了霍勒斯的行踪,并不知道他正和公安待在一起。即便如此,波本也没有机会再向公安传递消息了。
在黑樱桃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下,一旦他传递消息,很难保证不被发现。而且假如霍勒斯突然改变行程,黑樱桃很可能会察觉到是有人走漏风声,进而怀疑他的身份。
波本不敢想的是,这么敏锐的黑樱桃真的到目前为止对他的身份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这是波本第一次和黑樱桃一起执行这种比较复杂的任务,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黑樱桃在他面前展示才华。
波本这时候才明白黑樱桃那句充满了自信的“我手下从没有失败的任务”到底意味着什么。
清水凉将□□架在车窗沿子上,窗外的凉风为额前的碎发献上轻柔的吻。她的喘息声也轻轻的,在静谧安宁的车子里交缠着波本的呼吸,一起一合,恍似海浪涌向海岸。
清水凉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向波本,嫣红小巧的唇瓣慢慢勾画出又轻又快的一个笑。“波本哥,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大哥骂,也不会让你被他怀疑的。”
对草木皆兵的波本来说,清水凉的话字字都是深意。
“……琴酒在怀疑我吗?”
担心错过目标,清水凉没再回头。
“没有哦,这是大哥的性格嘛,要是我们没完成任务,他肯定要念叨的。我是无所谓啦,但是波本哥会很苦恼吧。”
波本可是组织难得的真酒,清水凉自觉有责任从琴酒这个不省心的大哥手里保护他。
清水凉的后脑勺对着波本的方向。波本的手指慢慢挪到腰侧的手.枪上。
这附近除了他们这辆车外再没有其他人,只要他动动手,就能替公安除掉大患。到时候就是死无对证。
她还这么小就已经给公安带来这么大的威胁,如果放任她成长起来,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清水凉在波本的视线前方若无所觉,乌黑秀美的长发蜿蜒出后背纤巧的形状。她的身体包裹在修身的黑色风衣下,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岁,用一种不同往日的血腥、冰冷、萧索压住了一方小窗框圈住的世界。
在那方小窗户外的天空正有一片发黄的树叶摇摇摆摆朝下落。
波本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试探,组织的人从不会完全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别人。
但他的手.枪完全拿出来时,清水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公安载着霍勒斯的车子在停车场停下,霍勒斯走出车子,清水凉扣动扳机——瞬息之间,一丝犹豫或摇摆都没有。
[任务:暗杀霍勒斯·贝克完成]
[正在结算点数:10点]
[死亡偏差值1,当前死亡偏差值76]
清水凉快速收起□□,没有理会霍勒斯尸体旁陷入混乱的男人们——在她看来,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倒霉路人。
“波本哥,我们要快点离开了,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波本抿起唇,一言不发地开车离开。车窗没有关上,行驶中狂乱的风吹搅起清水凉的长发,波本在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她伸出白皙柔嫩的小手抹开脸上乱飞乱黏的发丝,漂亮可爱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懊恼。像每一个这年纪的女孩子一样苦恼着拿这头美丽柔顺的长发怎么办为好。
任谁也看不出她刚刚轻描淡写地夺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杀人对她来说似乎跟掉了一根头发没什么区别。
她身上有着跟琴酒如出一辙的冰冷。
不愧是传言中被那个人亲手教导出的杀手,波本淡淡地想。
车子在一片足够遥远的旷野上停了下来,远处起伏的丘陵平躺在大地上,风从遥迢处蜂拥而来,吹出青草地一波一波的浪。
过了这片旷野,车子绕回去就能回到布拉格城区的酒店,再住上一晚,明早二人就能结束这趟布拉格之旅。
清水凉不知道波本突然停下来干嘛,不过不妨碍她开心地跟波本邀功。
“波本哥,那份资料也不用担心哦,我昨天晚上就黑到霍勒斯的电脑里把所有资料都清理啦。不过我大概看了下,他好像也没拿到特别有用的资料,不知道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什么非要背叛组织——”
波本慢慢说:“叛徒的想法,我们怎么会理解?”
“也是哦。”清水凉在口袋里扒拉了两下,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御守,把它递给波本。“差点把这个东西忘了。这个是昨天在哈维尔集市上一个日本的老婆婆卖的,我把波本哥给的咖啡钱省下买了它哦。那个婆婆说这个很灵验的,一定能保佑波本哥平平安安的。”
他们这些组织员工,最难的就是平平安安。清水凉很可惜系统里没有第二个复活甲护身符卖了,不然她大不了下血本氪一次点,给波本买个货真价实的戴着玩。
波本收下御守,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清水凉奇怪地凑到他面前,“你不开心吗,波本哥?发生什么事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波本笑了下,紫灰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清水凉模糊的样子。“不,我没有不开心。”
清水凉看了他一会儿,忐忑不安地点点头。“如果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哦。我知道我有时候会做些很讨厌的事,波本哥要是不喜欢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我会努力改的,无论是要我少吃一点还是少说点话,都可以的。我不希望波本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
波本垂下眼眸,两鬓的浅金色碎发掉落,掩住了半张脸的神情。
“……我知道了。”
清水凉和波本的回程非常顺利,两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没有凶杀案,也没有劫机事件,清水凉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踏上了日本的地面。
像她睡着睡着差点给搭档一拳这种事应该还构不成袭击事件。
下了飞机,清水凉仔细观察了波本的表情,确认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后终于长舒一口气。
怎么说呢,清水凉有时候觉得波本的脾气还挺喜怒无常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会浅浅地,温柔地笑着,但清水凉能感觉到他的笑容下并不是那么开心。
波本其实压根不是看上去那样容易接触的人,他只是心情不好,生气了也闷着,不叫人看出来。
他是个很好的人,但这么压抑着自己是很累的。
所以清水凉就希望至少波本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能尽力带给他快乐,让他多发自肺腑地笑一笑。
更何况他还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
在日本第一个出来迎接清水凉的是研究所门口的牌子。
清水凉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确认这个黑樱桃应该不可能有第二个指代人选。
清水凉咬牙切齿,回去就找搭档波本帮她做了个新木牌,然后拿起毛笔刷刷写上几个大字:琴酒与汪不得入内!
她抱着木牌回到研究所门口,纠结半晌,到底没敢把旧牌子换下来。
在研究所内门的门口目睹全程的莱伊嗤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但清水凉一下就听到了。
她很生气——琴酒她惹不起,你一瓶假酒凭什么在这里耍威风!
清水凉跑到莱伊面前,扬起脑袋凶他:“你这家伙想打架吗?”
莱伊垂下眼眸扫了她一下,墨绿色的瞳孔像一汪森林深处的幽绿湖泊,冷意与凉气随着眼帘的一闭一抬幽幽吹落。他手指间夹着根烟,另一只手挡起来,慢悠悠点了个火。
渺渺烟气里飘出两声喉咙口溢出的笑。
清水凉瞬间就觉得她被小瞧了。而且这么一来,她在莱伊面前就跟个胡闹着要糖吃的小孩儿似的,哪算她再凶也失了先机。
可恶!绿眼睛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说绿眼睛绿眼睛到,清水凉心里正骂得欢,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就在研究所门口停下了,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从车里迈下来,漆黑吞光的布料一寸寸舔到脖颈处,比常人略白的肤色藏在雪色与浓黑间,一双狼一般的眼眸抬起,看见清水凉立马露出一股子浑身不舒服的烦躁。
大哥的威严让琴酒没有坐回车里,改天再来。
门口的警示牌刚被清水凉卸了一半,她注意到琴酒的目光落到那上面,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牌子拍到莱伊怀里,大叫道:“天哪!莱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大哥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你竟然写个告示牌如此轻辱他,你对得起大哥对你的赏识之情,信任之意吗?”
说到激愤处,清水凉情绪完全到位了,义愤填膺地望着琴酒,“大哥,你看看莱伊,这不打一顿说得过去?”
伏特加推了下墨镜,心想黑樱桃真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人真的是一种很会适应环境的生物。换了刚认识清水凉那会儿,琴酒可能直接就一枪上去了,到了现在,他竟然已经能做到毫无波澜地问她一句:“你暑期作业完成了吗?”
从头到尾静静听清水凉控诉他的莱伊这时候才恰到好处地一声轻笑。
清水凉难以置信地交替看着两双绿眼睛。
莱伊好整以暇地吐出烟圈,淡淡地说:“加油,黑樱桃。”
清水凉郁闷地回到搭档家。波本把做好的午饭摆到餐桌上,解下围裙,好奇地问她:“你把那个牌子挂上去了?”
看这样子不会是当场被琴酒抓到打了一顿吧?
清水凉伤心地摇摇头:“我怎么敢——我对真正会死的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清水凉心里难受,午饭都少吃了一碗,放下筷子,她帮着收拾完餐桌厨房,看到波本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长势喜人。她心里就更郁闷了。
除了刚搬家那几天,清水凉其实不常来波本家。因为她的搭档是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出于尊重,清水凉就尽量不来打扰他。
所以她也是到了今天才发现波本居然把家里的植物养得这么好。
再想想自己家,养死的仙人掌都换两茬了。
波本也挺佩服清水凉养什么都能养死的体质。要说她养花养草不用心吧,波本能作证她还挺用心的,为此还专门准备了笔记本记录不同种类的花养起来不同的注意事项。
严重那会儿她浇水都拿量杯浇。
可能是清水凉命里没有花草命。
波本就看到她搬着把椅子坐到远离阳台的方向,然后很有佛性地跟他解释:“我怕把她们克死。”
波本:“……”
波本觉得清水凉这个人挺分裂的,她能对花花草草充满真挚的爱心,同时也能对夺走人的性命麻木不仁。
她或许真的是个天生杀手,天真又残忍。
波本卧室的障子没关,清水凉坐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卧室墙上。原本的空画框里面放进了一幅画。
装饰完成的那天清水凉曾暗示过波本,希望波本能把她送的见面礼放进空画框,当时波本早把那幅画扔了,于是用奶茶转移了清水凉的注意力。
波本后来想了想,自己凭着记忆画了幅跟旧作差不多的用来代替,反正清水凉的画也是一堆乱七八糟,彼此打得鼻青脸肿的线条,估计她自己来也不能画出第二幅一样的了。
波本感觉自己伪装的这幅还是很像的,但是清水凉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是紧张了,生怕被她看出端倪。
清水凉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
她一眼就认出那不是自己的画了——她的画才不可能这么丑,但是清水凉察觉到这是波本在有意地模仿她。
清水凉特别感动。在她看来,波本是个心思细腻又柔软的人,只是一幅画而已,他还愿意费心思特意伪装,不就是怕她伤心吗?
波本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档。
清水凉心里的不快顿时去了一半,她望着波本泪眼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波本哥,你真好。”
波本难得心虚地躲开眼神,掩着嘴唇咳了两下。
“……其实也没有。”
没过几天,清水凉开学了,与此同时,她挥别幼稚的16岁的过去,正式成为了17岁的成熟的……高中生。
赶在开学前几天,清水凉完成了暑期作业。迈入学校,她照旧是那个清清冷冷,生人勿近的大美女清水凉。
新的学年,班级里最为瞩目的人物还是坂本同学。
最为瞩目的事件是……坂本同学和清水同学cp后援会的成立。
事情还要追溯到学校论坛上的一篇帖子。
【那天我偶遇了某校园男神和校园女神樱花树下神秘会面,这两个真的没在谈恋爱?】
如题,这还是上学期的事,一直没拿出来说。新开学发现从来不苟言笑,连做值日、被罚站都将酷儿,酷乐,酷里斯特贯彻始终的男生竟然主动和某冷若冰霜走在路上随时随地冰冻三尺的冰山美人主动打招呼,而且后者居然回应了!她笑了下!!
大概能猜出在说谁,在这里放个屁股
[吃瓜一线人]于xxx时留言
我流量多,你展开说说
[不重要的某路人]于xxx时留言
呵
[8823]于xxx时留言
不可能,冰山美人的隔壁同学不请自来,我作证美人是不会笑的,我上次不小心踩了香蕉皮在她眼前和隔壁班暴露癖抱在了一起她也没笑
[最讨厌时尚杂志模特]于xxx时留言
……
帖子最后洋洋洒洒盖了几千楼,话题越来越偏,不知道从哪一层开始坂凉cp后援会就建起来了。虽说大部分同学都是跟风凑个热闹,到最后居然也有了百十个会员。
清水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后援会的成员徽章都做出来了。
她也去看了看那篇帖子,想了好久才想起那上边说的上学期浪漫的樱花树下会面应该是她在考察某垃圾教师的埋尸地点,然后不巧碰到了坂本,一番尬聊后她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至于和坂本同学打招呼时笑了下,那是因为她当时忽然想起了萩原警官逗她开心时给她讲的笑话,一时没绷住坏了人设。
再往后翻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推测,很多事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有些勉强算是有事实依据的也很扯。比如说她和坂本都有泪痣,一个在左眼角,一个在右眼角所以很有夫妻相……
只能说嗑cp的都很有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