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周末上午。
瑛纪和甚尔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棋盘前下棋。
自从甚尔学了一些围棋后,他难得对这种攻防围杀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放学后,甚尔偶尔会溜达到围棋社的活动教室里,和三谷或者筒井下一盘围棋。
每当他下出非常犀利冷酷的棋路后,三谷会陷入长时间思考,筒井脸上会立刻露出宛如【被击中】的神情,这俩人的表现给了甚尔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种另类战胜的感觉,从禅院甚尔的角度来讲,微妙地比用拳头打人爽快多了。
因对围棋产生了兴趣,某天瑛纪回家休息时,甚尔就问瑛纪是否会下围棋。
瑛纪当然会下咯,他直言道:“我的围棋理论和观棋水平很强,下得很烂啦。”
甚尔听后以为瑛纪是在禅院敬生的书房里看棋谱自学的,于是他说:“一起下着玩吧,我的水平也很烂。”
瑛纪欣然同意,于是周六日兄弟俩没任务时,会坐在窗边下棋。
盛夏的上午,太阳落下的光几乎凝聚为实体,穿过窗户直接打在甚尔和瑛纪身上,黑与白双色棋子交错落在棋盘上,响起阵阵悦耳声。
一般这时候,亮介会在书房整理辅助监督工作所需的各种文件和资料。
偶尔休息时,他看到窗边的景象,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亮介不会下围棋,但他能感觉到棋盘前的兄弟俩气氛和煦,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馨幸福。
所以亮介最近养成了新的爱好,他开始用相机抓拍兄弟俩下棋的细节。
有瑛纪下了一招妙棋、露出洋洋得意笑容的样子,也有甚尔双手抱胸胜券在握的嚣张模样,更有兄弟俩下着下着直接动手扭打在地的胡闹场景。
禅院亮介决定拍满一个sd卡后,直接制作成相册送给瑛纪和甚尔,他们一定很喜欢。
这日也不例外。
瑛纪和甚尔两个臭棋王下棋完全不顾后路,也不顾官子,只想着横冲直撞,吃对方的大龙。
他们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大面看上去觉得这盘棋是高手过招杀气腾腾,仔细一看其实是菜鸡互啄猫猫打拳。
下到最后,看着棋面变得七零八落,俩人索性不下了,反而互相指责对方下得太烂,彰显不出自己的实力。
“……所以其实是我赢了。”
瑛纪认为自己吃的大龙多,他赢。
“不,绝对是我赢。”
甚尔之前研究数学不是白研究的,他觉得自己的地比较多,应该是他赢。
然后这对双胞胎从口水战升级到打王八拳,开始在地上扭打起来。
亮介已经习惯了,他视若无睹,抬脚迈过在地上滚来滚去、用身体当拖布的俩兄弟,很自然地问:“中午吃什么?”
就在此时,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亮介脚步一转,去门厅接电话。
伴随着背景音‘明明是我赢了!’‘你眼瞎吗?’‘可恶你居然掐我!’‘嗷你松口你是狗吗!’,禅院亮介语气温和地问:“您好,这里是禅院家。”
随即一个惶急的声音响起:“请问禅院甚尔同学在吗?我是他的学弟进藤光,求求他接一下电话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禅院亮介怔了怔,他安抚对方:“我知道了,请稍等。”
他捂住电话听筒,看向在客厅。
之前扭打的兄弟俩此刻正好滚到客厅的门边,俩人的脑袋从门边横着出来,一起看向亮介。
亮介嘴角抽搐,他道:“甚尔少爷,电话。”
禅院甚尔哦了一声,放开了瑛纪,走过去接电话:“喂?是我,怎么了?”
瑛纪在地上又滚了一圈,这才盘腿坐起来,他撸了撸散乱的碎发,好奇地问亮介:“临时任务?”
亮介摇摇头:“是一个叫进藤光的人,他说是甚尔少爷的学弟。”
瑛纪有些惊讶:“学弟?高一新生?”
亮介:“不清楚。”
咔嚓,甚尔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亮介和瑛纪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禅院甚尔怔了怔:“干嘛?”
瑛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甚尔!你将家里的电话给同学了?他还找你!?”
甚尔无语地看着瑛纪:“……废话,进藤是从筒井那拿到家里电话的,筒井就是围棋社社长,我要跟着社团在周六日比赛,肯定要记录各自的联系方式啊。”
瑛纪看着甚尔回房间换衣服,像是小尾巴一样跑到甚尔房间门口,他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说:“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甚尔面色古怪地看着瑛纪:“你很兴奋?”
瑛纪认真地说:“对呀,因为我从没听你说过自己的同学,显然你看不上他们。这个进藤是除了比赛外第一个找你的普通人吧?还是学弟!”
“你有认可的普通人朋友了,我当然很高兴啦!”
生活不只是咒术,或者说咒术才是狭小封闭的一隅,世界无限大,还有更多的人和事,瑛纪很高兴甚尔迈出了第一步。
甚尔有些别扭的别开脸,他粗声粗气地说:“你想多了,他之前被四级咒灵缠上了,我觉得那个咒灵是无害的,就没管。”
“但他现在找你了,所以当时你一定和他交流了。”
瑛纪和甚尔一起长大,非常熟悉甚尔的脾气,如果甚尔对那个人没有兴趣、或者完全不在意,是绝对不会搭理对方的。
瑛纪快步跑到自己房间,拿上咒具,随便穿了条短裤,披了黑色羽织,脆生生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要看看弟弟的学弟是什么样的~
甚尔叹了口气:“算了,随你,我们直接在外面吃午饭,亮介,你不用管我们了。”
亮介耸肩:“那我自己打电话订披萨吧。”
瑛纪和甚尔一起朝着进藤家赶去。
路上,甚尔大致说了一下事情原委。
名为进藤光的初二生已经是一位职业棋士了,他之所以进步神速,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叫藤原佐为的咒灵教导。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那个藤原佐为因无法下棋、没有办法踏入神之领域、施展出神之一手而怨恨自己,因这份不甘与怨恨从而成为咒灵,并凭依在棋盘上。”
虽然甚尔自己不能打咒灵,可他毕竟出身禅院,当初一见藤原佐为,再听了进藤光的述说,甚尔就知道藤原佐为是怎么回事了。
“他最大的能力,恐怕就是将自己不能下棋的悲伤和怨恨情绪同步给进藤光吧。”
甚尔不负责任地说:“顶多让那小子吐几场,再说了,他本身就是职业棋士,天天下棋,根本不用管这个咒灵,总有一天藤原佐为会消失的。”
“而且他又没付钱,我才懒得祓除,就没管了。”
说到这里,甚尔又觉得可笑:“刚才进藤光说,藤原佐为消失了,他问我怎么能找回来。”
瑛纪哑然:“咒灵消失意味着负面情绪消散,看样子藤原佐为心愿已了,成佛了吧。”
但下一秒瑛纪就觉得不对劲:“那我们干嘛还要去呢?”
甚尔咧嘴笑了,笑容有些恶劣:“那小子不等我说清楚,就说要拿出全部积蓄给我当报酬,我看在熟人的份上报了五百万,他居然同意了。”
瑛纪提问:“他家很有钱吗?”
甚尔摇头:“普通家庭。”
瑛纪惊了:“那他……”
甚尔嘿嘿笑:“是吧?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为一个已经消失的咒灵做到什么地步。”
瑛纪却说:“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你就别收钱了。”
一定是进藤光做了什么、完成了藤原佐为的心愿,因憎恨与愤懑而徘徊千年的咒灵棋士才解开了对自身的束缚,执念消散,转身成佛。
比起咒术师用暴力祓除咒灵,进藤光的做法更温柔。
更重要的是,既然现在进藤光后悔了,那就说明他完成藤原佐为的愿望时,一定是无心之举。
人类啊,总是会做出无心之举,温柔了被严寒冷酷了一生的异类,从而结下一期一会的缘。
作为一个前非人·现纯蠢的人类,瑛纪瞬间对这个叫进藤光的男孩多了几分好感。
“他可是能让咒灵成佛呢。”
瑛纪看向甚尔,笑着说:“是个好孩子。能认识他,甚尔真棒。”
甚尔看到瑛纪的笑容,只能啧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两人抵达进藤家时,进藤光正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他眼眶有泪水,看得出整个人都很焦虑,甚至有些崩溃。
在看到禅院甚尔时,进藤光激动极了:“禅院前辈!您终于来了!”
进藤光甚至没注意到和甚尔一起来的瑛纪,他拉着甚尔就往家里冲。
甚尔怎么可能被进藤光拉动?于是进藤光被反作用力一拉,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瑛纪上前扶着进藤光的肩膀,将少年拉起来:“别急,慢慢说。”
进藤光茫然回神,他抓着瑛纪的手,略带哭腔说:“禅院前辈!佐为突然不见了!他就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明明我们还在下棋,明明还没下完……”
甚尔黑着脸拍开进藤光的手:“小子,看清楚了,我们是两个人!”
进藤光:“……啊?”
过于悲痛和惶急的少年这才发现,来的是两个禅院前辈!
瑛纪差点笑出声,他自我介绍:“我是甚尔的哥哥瑛纪,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咒灵消失的地方吧,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他离去的残秽。”
进藤光顾不得两个禅院前辈的问题,只要能找回佐为就行了!
他带着瑛纪和甚尔上楼,快速来到自己的房间:“佐为消失前在和我下棋。”
进藤光的目光落在房间中摆放着的棋盘,那上面还有残存的、没有下完的棋局。
酸涩感从心底涌上来,进藤光又不争气地哭了。
瑛纪和甚尔没有走进房间,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甚尔吹了声口哨,瑛纪感慨地说:“好漂亮的痕迹。”
在瑛纪和甚尔的视野里,进藤光的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一种清澈的轻灵之气,这股气息在棋盘前最浓郁,带着满满的祝福和期待、赞誉和托付之情。
进藤光抬手擦了擦眼泪,他期冀地看着瑛纪:“佐为还在吗?”
瑛纪反问进藤光:“为什么要找回这个叫佐为的咒灵?他是徘徊于世的咒灵,既然消失就意味着他已经完成愿望了,这不是好事吗?”
进藤光听后不可置信:“怎么会呢?佐为不可能完成愿望的!他想要下出神之一手,他想要不断精进棋艺,他想要和更多的人下棋,如果消失了,就无法下棋了啊!”
瑛纪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问:“这期间你做了什么?”
进藤光茫然地说:“下棋啊,昨天棋院有活动,佐为还和绪方九段下了一盘棋,早上回到家佐为突然说要下棋,我困得不行,拗不过他,只能陪他下了一盘,结果下到一半就……”
“那就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瑛纪靠在门边,他双手抱胸,一副你信我的表情说:“他走得很安详,显然心愿已经达成很久了,是慢慢走的,你再仔细想想他的愿望,想想他之前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甚尔已经开始揉肚子了,他有点饿了:“这种情况没法做什么吧?一个咒灵自己想消失,谁又能拦住?”
顿了顿,他说:“除非定下束缚,也许还有可能。”
瑛纪附和说:“肯定有可能。甚尔你看啊,这满屋子的咒力光华,显然他对进藤光有着深厚的感情,如果定下束缚,也许能让他再显现。”
甚尔耸肩:“前提是进藤光搞明白咒灵为什么会消失,设置正确的束缚,喂,提醒你一下,机会只有一次哦。”
说完他先转身下楼了,瑛纪也准备离开,他对进藤光说:“我和甚尔在楼下等你,你好好想吧。”
甚尔和瑛纪下楼,就看到进藤光的妈妈正站在楼梯边,担忧地看过来。
进藤妈妈主动招呼他们:“你们是小光的朋友吗?”
瑛纪嗯了一声:“我们还要打扰一会,给您添麻烦了。”
进藤妈妈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还要留一会,她立刻端上茶水,还放了一小盘和果子:“没事的,你们是兄弟吗?”
甚尔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吃,他本来就饿了嘛。
瑛纪喝了一口茶水,他和进藤妈妈聊天:“是呀,我们是双胞胎,我是瑛纪,他是甚尔,您直接叫名字就行啦。”
瑛纪没报姓氏,普通人和禅院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进藤妈妈笑了笑,她打量了一下瑛纪和甚尔,略一犹豫就说:“那你是哥哥吗?”
瑛纪顿时眼睛一亮:“哦哦您能看出来吗?”
甚尔吃和果子的动作凝固了。
进藤妈妈笑眯眯地说:“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瑛纪得意地瞥了一眼甚尔,他重重点头:“您说对啦!甚尔一直说我比他低,别人肯定认为他是哥哥,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果然大家的眼光是明亮的!”
甚尔本来还有点不爽,明明是他在养瑛纪,还养得如此心累,只是当他看到瑛纪小脸上全是兴奋、小表情骄傲极了的样子时,甚尔一时竟懒得争执了。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瑛纪发出得意的哼唧声。
进藤妈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呢。”
就在此时,进藤光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起来平静了一些,见到瑛纪和甚尔没有离开,进藤光松了口气。
进藤妈妈见儿子过来,她主动起身:“那你们聊吧,小光,不要再丢下客人哦,要有礼貌。”
进藤光扯扯嘴角:“抱歉妈妈。”
然后他招呼瑛纪和甚尔回房间说。
瑛纪摆摆手:“不行呀,我和甚尔进去会削弱里面的痕迹,我们可是专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威慑。”
不说别的,瑛纪随身带着咒具,只要轻轻一扫,那屋子里的残秽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进藤光只能盘腿坐下来,他压低声音,生怕让厨房里的妈妈听到。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佐为达成愿望,恐怕只有那件事了吧。”
进藤光神色沉重地说:“之前我帮助佐为用电脑下围棋的方式,让他和如今五冠王塔矢行洋下了一盘棋,那盘棋是佐为赢了,但在佐为赢了之后,我发现了翻盘的空隙。”
当时进藤光身处于两大最顶尖棋手的中心,亲眼见证了这局棋的诞生,同时他还发现了唯一的空隙和生路。
“按照我找到的棋路,最后赢的会是塔矢行洋大师。”
进藤光懊恼至极,他深深低下头:“我当时兴奋地将看到的棋路告知了佐为,现在想想,佐为那时的表情和反应……”
直到现在,进藤光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藤原佐为会露出那样震惊、茫然以及沉郁的神情。
因为他让藤原佐为意识到了,藤原佐为没有达到神之一手,本质上还是输掉了这盘棋。
进藤光低声哭着:“所以我无法理解,明明他输棋了,明明还有精进的可能,为什么他会消失……”
瑛纪正要开口,却听甚尔说:“因为你就是他的神之一手。”
进藤光:“……哎?”
瑛纪诧异地看向甚尔。
甚尔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他将盘子里的果子全都吃完了,肚子还是很饿。
他单手撑着下巴,有些无趣,有些无聊。
他另一只手拿起茶杯,随意地喝了一口,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藤原佐为只是将你培养成了他的神之一手,只要你活着,你在下棋,你就证明了他。”
一如当年他临死前,将惠托付给了五条悟一样。
以五条悟最强的名号,即便是禅院也不能对惠做什么,只要惠活着,只要这份恩惠存在着,他和妻子过往的痕迹就永远不会消失。
“小鬼,不要撒娇了,人活着,人死去,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吧。”
禅院甚尔没好气地说:“要么快点想出束缚,搞定你房间里那些气息,要么就这么不管,让他去成佛吧。”
瑛纪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甚尔,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进藤光抬胳膊擦了擦眼泪,显然振作起来了,他问甚尔:“什么是束缚?”
甚尔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束缚,又说了咒力的事。
“普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咒力,你能看到藤原佐为,说明你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既然你们是下棋认识的,不如就通过下棋来调动情绪,然后说出你和他的束缚,成功的话,他应该可以再显现出来。”
进藤光深吸一口气,回楼上了。
瑛纪看了看厨房,进藤妈妈还在做家务,于是瑛纪用手捅了捅甚尔的腰,他小声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人的生死是很正常的事?”
甚尔诧异地看了瑛纪一眼,他也压低声音:“难道不是吗?”
瑛纪却发出噗噗得偷笑声:“如果真的不在意,干嘛不让我读档?”
甚尔立刻恼火地去揉瑛纪的头发:“你那是自己找死。”
瑛纪倒是很高兴,浑不在意甚尔压自己脑袋,甚至还主动蹭了蹭甚尔的手心:“我听笃也提过,你这种行为叫双标!”
甚尔:“……”神特么双标!
瑛纪快乐地说:“但既然你双标的对象是我,我原谅你了,你以后要继续,知道吗?”
甚尔:“……”@#¥%&¥#!
甚尔被这记直球打得溃不成军,他抬手捂脸,半晌都不想说话。
偏生瑛纪还像是在铲屎官肚皮上起舞的猫主子,一个劲伸手去戳甚尔:“怎么了?饿晕了?说话呀?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
感动的情绪迅速消散,此时此刻,甚尔特别想打瑛纪一顿。
就在这对塑料兄弟要在进藤家上演全武行时,进藤光突然腾腾腾跑下来,他激动地说:“我看到佐为了!但只是一个很浅的影子!你们能帮我看看吗?”
瑛纪这才放过甚尔,高兴地溜达到二楼:“成功了?好神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唤醒的咒灵呢。”
只是等瑛纪探头往房间里一看,顿时明白了。
那不过是残留在房间里、以残存咒力形成的、蕴含了藤原佐为对进藤光的爱护、教养和厚重的期待之情形成的剪影。
这个剪影悬浮在房间的棋盘上,静静微笑着。
进藤光还在说:“为什么佐为不说话?是我设置的束缚不够吗?”
甚尔海拔最高,哪怕站在最后面,也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他故意扯谎说:“小鬼,你以为一个咒灵从诞生到能说话,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吗?”
瑛纪眨眨眼:有些咒灵的确进化很快哒。
甚尔忽悠进藤光:“藤原佐为可是平安时代的咒灵,千年时光才让一个咒灵彻底醒过来,你就慢慢等吧。”
说到这里,甚尔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也许等你成老头了,藤原佐为依旧还是这样子哦。”
进藤光听后怔了怔,许久后,他的神色变得坚定沉稳。
“我知道了,佐为喜欢下棋,我会每天都在家里下棋的,只要听到棋子的声音,天长日久,佐为一定会再醒来的,对不对?”
甚尔完全没有欺骗小孩的负担,他大言不惭:“没错,你努力,对了,记得付费。”
瑛纪反对道:“我们也没做什么,束缚是进藤君自己下的。”
甚尔可不乐意出白工,还饿肚子这么久,他强调说:“束缚可是我们告诉他的办法,这叫知识付费!”
但五百万说一条束缚的消息,的确有点黑心了。
于是甚尔难得良心发现,他大方地对进藤光说:“那去掉一个0,算你五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