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的路上也有零星的几个流民在游荡,在大梁,路边是没有行道树的,所有能烧的东西都被附近的村民砍了拿去烧或者卖钱,连草都被割去喂猪喂牛。
所以这些流民连树皮都没得吃。
木生看着路上流民发绿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毛,想起村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流民,木生这才发觉,村子里现在十分危险啊。
“阿绩啊,你确定要买粮食吗,这么多流民,咱买了就要被抢啊。”
叶绩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是粮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已经有了织布机,只要将粮食送回家中,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木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木生驾着牛车有些着急道:
“咱们得快一些,你娘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
县城里似乎不知道流民的事情,城门只有两个打瞌睡的兵卒守着,连过路费都不收。
进到城里,叶绩二人直奔刘氏经常卖布的布行里。
那柜台的小二也认识叶绩,直接迎了上来。
“哟,你小子来卖布,你娘怎么不来?”
叶绩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来布让小二掌眼。
“你这布怎么这么织的啊,干嘛要分开织啊,急着用钱?这样会掉价的。”
“这是四个人织的布,当然要分开了。”
“四个人……嘶……这是四个人织的布?四个不同的人?”
“废话,还能是四个相同的人不成。”
不是小二犯傻,而是这四匹布,质量密度都十分接近,而且品相相当不错,像是一个人织出来的一样。
对于布行来说,质地稳定的布匹也是十分重要的。
“我家里现在有办法,让不同的人织出相同的布来,我想和掌柜的商量一下,以后虎山村的布,都可以由你们的布行收购,而且价格可以商量。”
布行的掌柜还算好说话,与叶绩约好的以后的规矩:
这次按照一两二钱银子收购布匹,但是后续会按照一两银子一匹的价格收购布匹,作为补偿,布行会以更低的价格向叶绩出售麻线,而且这一次还白送了许多的麻线。
这样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卖完布,叶绩由直奔粮商。
去掉需要还朱家的五百文,以及其他需要还掉的债,再加上日常生活用的钱,叶绩将二钱银子换成了二百文铜钱,余下的一两银子,今天全都要花掉。
到了粮商那里,叶绩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粮食涨价了。
原本七钱银子一石米的粮价变成了七钱五,涨了五十文铜钱。
两斤涨了一文钱,这已经是相当大的涨幅了。
问粮商为什么,粮商都是闭口不答。
“你不买,有的人买,再过几天,七钱五你也买不到了!”
看来是粮商察觉到了流民的出现会给粮食的供应带来影响。
而粮价影响波动如此之大,也说明了流民的规模的庞大。
叶绩带着一石粮食,又买了许多需要制造斜织机的木料等,便匆匆回家。
刚回到村中,叶绩二人便看见一群流民围在自家门口。
叶绩慌忙挤进去,原来是朱家的三个崽子忍不住时间,前来要账。
“我说刘氏啊,你到底能不能把钱拿出来啊,这都晌午了,拖这半天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朱家老大。
朱家老二也紧随其后:
“就是,你还不如赶紧跟着我大哥去官府签卖身契,这样我大哥还能对你好点。”
刘氏在院中对峙,脸色铁青,外边的流民都在看热闹。
“谁说我家不能还钱了,这才不过晌午,等到下午我自然会还钱!”
“刘氏,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和我去我还能对你好点,你要是非要拖到明天,以后有你好受的!”
叶绩从人群中挤进来,冲着三人冷笑道:
“谁家的裤裆没栓好把你们三个漏出来了。”
“哈哈哈哈。”
围观的流民一阵乐。
这是他们成为流民以来最乐的一次。
朱家的三子一听气得牙痒痒,回头一看原来是叶绩,朱老三狞笑道:
“原来是你个小杂种,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上次打的你不够爽是吧,这次老子好好教育你,等你成了老子的奴隶,老子让你天天吃屎!”
朱老三又觉得不解恨,直接向叶绩跑来,打算狠狠地给他一脚。
农村人打架,尤其是小孩子打架,无非就是掐挠踹摔,没有章法。
叶绩虽然穿越前没有练武,但是网络上各种格斗视频以及武术电影也没少看,像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叶绩微微一晃,便错身而过,稍一抬脚,朱老三直接在众流民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又是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
朱老三站起来冲着众乞丐怒吼道。
这下流民一下子闭嘴了。
朱老三顿时觉得自己很有威望,一下子给了面前的流民一巴掌。
啪!
“我看就你笑得最欢!”
被打的流民懵了,然后心中猛地燃起一股火,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干什么啊?
而且我他娘的一路从定东跑到安东,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吗?
你们这群狗大户,有钱在这逼良为奴,却舍不得拿钱救救我们这群可怜的灾民。
“娘的,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个狗娘养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朱老三在愤怒的流民中如同一块破布被人扯来扯去,谁都想给上几拳。
朱老三惨叫几声便失去了声音。
“死人了!快跑!”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激愤的流民一哄而散,立下躺着毫无声息的朱老三。
院中不管是刘氏还是朱家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感到十分的震惊。
一个活生生的少年眨眼间就成了一具尸体,竟然死的如此草率。
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今天去这家,明天去那家,谁能拦得住?
木生这才了解叶绩说多做斜织机安抚流民的意义。
不让流民活下去,流民就不让你活下去。
“老三!”
朱家老大惨叫一声,连忙向朱老三破玩偶般的尸体跑去。
“老三,醒醒,醒醒!”
叶绩瞥了一眼,叶老三已经被开膛破肚,脑袋上还有一些惨白,裤裆部分也湿哒哒的,都失禁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有余辜。
叶绩在心中骂了一句。
叶家三兄弟仗着自己家产丰富,兄弟众多,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干。
“走吧,朱老二,你大哥在哭你三弟呢,你先别急着哭,去里正那里做个见证,我把五百文钱还你,这样我家就不欠你钱了,以后再说以后事情。”
说罢叶绩便推着失神的朱老二,向里正家里走去。
至于院子里的事情,就由刘氏和木生解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