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当日的场景，刘季却还是记忆尤新。
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
很多时候，刘季都在自我反省，他很想知道当时为何自己会那么硬气，会因为萧何等人迟疑了一下，就选择撂下一句狠话，而后夺路而走！
就没有想过软一下话语，软一下心，那么自己现在也是朝中大员。
有可能比不了萧何曹参等人，但怎么也比一个泗水亭长好吧，总不至于，去青楼玩女人，还要向兄弟借钱，甚至，没饭吃，都要来蹭兄弟的狗肉摊子。
最内疚的是，因为当时自己的一时冲动，顺带着，让樊哙放弃了萧何的邀请，跟着自己受苦。
要知道，力气身段没有樊哙壮实的夏侯婴，现在都是领兵之将了，听说手底下已经有了一千精锐。
要是樊哙去了，现在最少也是个三千兵马的将军了吧！
而不是在这天天卖狗肉，天天把自己弄的浑身上下不是血渍就是油，哪能看的出，是一个将军的胚子呢？
甚至为了搞钱，都要去入赘那两百斤大胖子的地主家。
这那是一个大男人该干的事！
所以，他决定走！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萧何和曹参。
虽然他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一个地痞无赖的泗水亭长，混吃混喝，天天瞎搞，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对于当初的选择，他到现在除了反省和内疚樊哙的事情之外，他从未后悔过。
也许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般选择。
因为他从萧何的眼里，读到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意味。
他知道，就算他去了，可能也会受到排挤，毕竟，他们都是读书人，而自己，就是一个地皮瘤子。
这……能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离开，也是无可奈何。
朝廷的文件已经下达，所有的升级，全都要参加文试，除非能力特强之人。
而他刚好是排除在两个之外的人！
而这项事情的总负责人，是萧何！
又是萧何……
有之前之事，他可不认为，萧何会给他开什么后门，与其到时候丢人，不如自己离去，还算的上体面！
至于为何要拉上樊哙，目的很简单。
他在沛县厮混尚可，当街溜子也行，但出门在外，逞凶斗狠，他不行。
那么就需要一个保镖，需要一个打手，再者，樊哙的狗肉，他舍不得……
这种种原因，樊哙就是他必须要拉走的一个人，不然以他之前在沛县到处惹祸生非的前例，怕是没走出五十里，人都没了。
虽然大秦律法严苛，但他不敢保证，没人动他的心思。
想到这，刘季收了收心思，糊了两口气，将心中情绪压下，而后目光投向樊哙，看着其懵逼的神色后，出声解释道。
“跟你说实话吧，不是这泗水亭长做不下去了，而是我无法在沛县呆了！”
樊哙顿时清醒过来，看着刘季满脸的复杂，小心翼翼出声试探道：“是因为萧何曹参他们？”
他不傻，能品出萧何曹参等人对自己的好处，自然也能品出刘季的心思。
尤其当日，萧何面对刘季时的态度。
他到现在还记在心里，同时也知道当日刘季为何会甩袖走人，那便是别人看着刘季是一个无赖子，不要脸不要皮，但他却是知道，刘季的自尊心比谁都重。
之所以不与那些人争辩，那是他根本就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但萧何曹参不一样，那是刘季心中觉得是朋友的人，结果，却是被萧何看不起了。
任谁，心中都会有情绪。
别说是刘季，就是自己，也会有情绪，也正是因为这般，他才拒绝了萧何的邀请，甘愿陪着刘季继续呆在沛县。
听着樊哙小心翼翼的试探，刘季却是没有发火，甚至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升起，他知道，这是朋友之间的询问，并无恶意。
“没错！”
刘季点了点头，而后深深呼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道：“大秦朝廷官员提拔选用新规下来了，从明年起，但凡是要进入县衙的官员，都要参加文试！”
“除非，有重大贡献，和特殊技能之人，经过筛选之后，得到当地百姓投票同意之后，才有可能继续任职！”
“而我……”
说到这，刘季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接着道：“文，我自小游手好闲，只识的一文半字，重大贡献，你觉得我有吗？”
“至于最后的投票，你觉得我行？”
“而且，此事的负责之人，还是萧何，你觉得他初为此官，会因为我一人而给我开后门？”
说道最后，刘季不由惨笑一声，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绝望。
听着这话，樊哙心中不由一怔，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刘季的心思。
这是必须要离开了！
因为不离开就会沦落为笑柄，要说之前他可以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和说法，那是因为只是吃喝之类，且百姓就是百姓，无所谓！
而这新的考核制度，却是代表朝廷要将他的所有丑全部解开，从官方认定他真的不行。
这……他无法无视……
同时对他的打击也是最大的，他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不理不睬。
到时候，全县百姓要是用此嘲讽他，他更是无法接受。
所以，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樊哙的神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这次刘季是真的要走，绝对不是开玩笑。
那自己……要不要跟着？
他有些犹豫……
要是跟着，那未来不可知，但可以预见的是，村花那一关自己不用理会了，再也不用为了生活，而卖身求荣。
但要是不跟，那么村花就会成为第一关，但说不定会有大机缘，毕竟萧何和曹参可是沛县的人，说不定会有特别的机遇。
那……到底该怎么选……
他很是犹豫……
顿时，不大的院子中，陷入了寂静。
刘季也没有催促，他也知道这个决定对樊哙来说，确实很难，毕竟，这件事，主要人物是他，并非人家樊哙，人家脱离了自己这个无底洞，在沛县能生活的更好。
而要是跟了自己，那可真的就是前途未卜，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出了沛县去干什么。
好半晌后，樊哙终于开口，打破了平静：“大哥，卢绾会跟着你去吗？”
“嗯？”
刘季微微一愣，但随后就醒悟过来，连忙回道：“那是自然！”
“卢绾，亦是我之兄弟，与我又是同年同月生，他自然没有二话！”
听着这话，樊哙也是松了一口气，三个人出去总比两个人好，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大哥，我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