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学府的热闹异常，卓王孙这边的进展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拍卖会的大进展，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充满了足够的信心以及决心，甚至还让他很是膨胀。
因为，从巴郡送来的分行报来看，巴清的贷款工作，在这段时间，已经开始减缓。
这点，经赢烨的解释，他已经明白，这是叫做饱和，毕竟，巴郡的百姓就那么多，再多的人，人人都贷款，也有充分的时侯。
而他，却是刚刚起步，并且，从拍卖会一晚上贷出去的钱，就已经到了巴郡贷款总额的八成。
差距也就只有两成，而自己这边的百姓却是一个贷款业务都没有办下来。
要是铺开，那咸阳的贷款工作，怎么也是比巴郡高！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业绩！
这也是咸阳总行该干出来的业绩！
这才没有丢咸阳总行的脸。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拍卖会后，他只是短短的休息了一天，便带着临时培训的墨家子弟，下了咸阳周边的县，展开了苦口婆心的劝解。
然而，现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他发现，自己还是想多了。
自己有信心，可不代表百姓有信心，再者，在百姓眼中贷款那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才能干出来的事，说白了，那就是家道中落的象征。
所以，几天下来，他还是没有贷出多少钱，有时候多数还是分文未出。
这让他很是不开心，殿下赚了这么多钱，可是让他拿出去赚钱的，钱变钱的，而他却是把钱放在仓库，等着贬值，这怎么能行？
卓王孙抬头看着渐渐西沉的日头，脸色也像是渐渐变黑的太阳一般，变得黑了起来。
今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只贷出去几百枚铜钱，这还是之前卓王孙下乡视察，和那个编条框老农扯了半天的牛皮，老农犹豫半晌之后，方才贷下的。
虽然有收获，但卓王孙却很是不开心，因为老农签契约时，一脸我看你扯了这么多，方才可怜你一下的神色，让卓王孙很受伤。
这明明是自己给你出怎么赚钱，怎么让你发家致富的法子，你怎么这般的不情不愿？
再者，殿下都把秦人不经商的禁令都去掉了，怎么就没有人愿意做一下呢？
“回程吧！”
卓王孙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而后踏上了拉钱的马车。
众墨家子弟也是不犹豫，等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天四处奔波，他们早就累了。
然而，马车刚刚启动，跑了不久，前方却是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随着一声嘶鸣，一匹战马停在马车之前，卓王孙掀开帘子，将目光投向骑马之人，不由微微一愣。
这人他认识，农家的弟子，只是现在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他还没有问出口，骑马之人却是主动拱手，开口：“卓兄，我家师父田光，请你去农家一聚，有事相商！”
“嗯？”
卓王孙微微一愣，有事相商，这倒是奇了怪了，农家自从归附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动作，这次倒是稀奇。
“不知何事？”
农家子弟扫了一眼车队后笑道：“农家资金有些不足，想从银行借钱周转一番，找了公子，公子说借钱之事，得走程序，就是自己人也不行，所以我才来此寻你！”
“嗯！”
卓王孙眼睛顿时直了，这……生意啊，随即连忙催促马夫：“快走！”
随着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疾奔而去。
一路上，便走边谈，卓王孙也是知道了农家为何会借钱了。
一切的缘由，是因为赢烨之前给农家的建议，一部分种田，研究更好的稻种，一部分，就是养猪。
而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养猪之事也是出了成效，农家严格按照赢烨叮嘱的操作流程，出栏了第一批猪。
如之前所言一样，猪攻击性极小，且肉质比之前软糅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之前的腥臊味。
而制成行军肉的猪肉也是在大秦军队进行了推广，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这订单不就是来了，在拍卖会进行的时侯，农家第一批出产的猪，除过一些下崽的猪，以及留种的猪，其他的都已经制成行军肉供给军队，让农家大赚了一笔。
但依旧是供不应求！
对此，农家决定扩大规模，不但要养猪，还要养鸡，养鸭。
但搜肠刮肚，将所有身家掏出来，还是不够，所以便想到了银行。
听着这些话语，卓王孙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目光还是短浅了啊，光想着农户，自己身边不就是有一个大农户吗？
这么一个雄心壮志，打算将养殖之事干成一个连锁大集团的农户，怎么就被自己忘在脑后了。
真是傻了啊！
不知不觉之中，众人也是到了农家养殖场。
卓王孙还没有下车，便有农家子弟主动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待众人，墨家子弟被请进了一出小房间，哪里早有准备好的饭菜。
而卓王孙则是被人领着去了最前方亮着璀璨灯火的房间，刚刚进去，便见赢烨正和田光交谈的甚是欢快。
“见过公子！”
卓王孙赶忙行礼。
赢烨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今日这里，你才是真正的主角，田首领对你的钱，可是求贤若渴了啊！”
卓王孙起身，对着田光也是一礼：“见过田首领！”
田光连忙起身，将卓王孙搀起，虽然卓王孙的年纪和他儿子田庆相差不多，且有在酒楼厮混数十日的笑谈，但这身份可不是他能小觑的，能让赢烨这般放心之人，可是屈指可数。
“卓行长，可是太过谦了！”
卓王孙也是笑着回应：“田首领这般才叫过谦，你就喊我小卓便可！”
田光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脸上浮上红晕，这话可是让他长脸不少，当即哈哈一笑，拍着卓王孙的肩膀道：“那你也就别田首领的叫，大家都是公子手底下的人，哪有什么首领之说，你就叫我田伯伯就好！”
卓王孙连忙笑着点头，两人又是寒暄了一会，方才坐下。
卓王孙喝了一口茶水，便将话题转向正题：“田伯伯，不知你这次打算借多少钱？”
田光哈哈一笑，对着卓王孙竖起了三根手指，咧嘴道：“三千斤铜！”
卓王孙闻言一呆，脸上满是愕然，而后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田伯伯果真是大手笔，三千斤，这数目，倒是让侄儿吃惊不已，看来，田伯伯对于养猪一事，很有信心啊！”
田光却是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捏起筷子，将桌案上盖着的一盘菜打开，从中夹起一块，便放在了卓王孙面前的碗中，努努嘴示意其尝尝看。
卓王孙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夹起吃了一口，一入嘴，卓王孙顿时愣住了。
而田光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这是殿下刚刚教授的菜肴，名字叫做‘黄豆炒肉’，我想这道菜，当今大秦之人怕是没有人能拒绝吧！”
“只要这道菜的名声打出去，我想我家的猪怕是没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看着田光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卓王孙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要有了这道菜打出去的名头，农家的猪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同时间，卓王孙心头开始飞快运转起来，他岂会不知道这项贷款所蕴含的意义。
这不单单是大秦银行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贷款，更是为咸阳城周边百姓做出的一个表率，百姓都是实诚的，甚至可以说是死板的，在他们眼里，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让他们真正动心。
而现在，这就是一个案例。
只要农家从这贷款之中，看到了赚钱，才能真正的将百姓们的热情调动起来。
当即嘿嘿一笑：“田伯伯，依小侄看，这钱要不多贷一点，这生意这般有前途，不如做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