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付静娴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她还真的是不放心,对夏苒苒千叮咛万嘱咐的,“你一定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及时让佣人过来联系我。”
“嗯,放心吧。”
夏苒苒将付静娴送到楼梯口,等她下了楼,才急忙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霍景深已经改变了坐姿。
刚才她坐在床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墨禹已经将医药箱打开了。
夏苒苒几步走过去,她已经看出来霍景深后背上渗出来的鲜血了,恐怕刚才付静娴伸手触碰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墨禹,你帮忙把他的西装脱掉。”
墨禹点了点头,走过来帮忙。
脱掉西装的过程十分艰难,
脱掉了外套的西装,能看到里面的衬衣已经破烂不堪,能露出里面翻出的皮肉来。
夏苒苒愕然的睁着眼睛,“这……”
她看向一边的墨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鞭子打出来的,但是有谁能这样狠心?
霍老爷子么?
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狠心?
墨禹低着头没有回答。
夏苒苒看着墨禹,知道墨禹作为保镖,也没有议论霍家主人家的权利,索性先跪坐在床边,从里面拿出来剪刀,将霍景深身上的衬衫剪开。
当她看见大片血肉模糊的时候,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
刚才也只是从衬衫后面破开的布料看到的皮肉,现在更加触目惊心,原本应该是完好的皮肉上,此时遍布鞭痕,皮肉翻出。
她深呼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霍景深偏头,朝着墨禹递了一个眼色。
墨禹转身退了出去,帮两人关上了门。
霍景深说:“就算是你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打了多少鞭?”夏苒苒一边说,已经戴上了一次性的消毒手套,拿出来碘酒和棉球,丢在托盘上。
“二十。”
“你说的不对,”夏苒苒随手帮他擦了擦背上浸出来的鲜血,看着男人的后背肌肉忽然一紧绷,“我去了,也还可以帮你承担一半。”
“十鞭子?”霍景深笑着摇了摇头,“你着细皮嫩肉的,恐怕十鞭子下去,你半条命都要我帮忙吊着了。”
夏苒苒手中的动作一重,霍景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么?”
“呵,”夏苒苒说,“我现在把你晾在这里,不到明天,你就要死了,伤口溃烂而死。”
夏苒苒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手中帮他清理伤口的动作却是并没有停下来。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清理好伤口,包扎上止血消炎药,打电话叫了今晚在医院值夜班的赵菲菲送过来一只针剂,给霍景深打了一针。
霍景深背上有伤,不能牵引,只能趴着。
夏苒苒把医药箱放在一边,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了霍景深的正对面,正好能看见他的脸。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打了二十鞭子,那霍政科呢?”
“也是二十。”
夏苒苒倒是楞了一下。
霍景深挑眉,“你这么静压,是觉得她的鞭数应该比我的少?”
“我觉得应该比你的多,”夏苒苒说,“霍老爷子应该是向着你的。”
“向着我?”霍景深自嘲的摇了摇头,“我和霍政科于我父亲都是一样的对待,唯独不同的是我的三哥……”
夏苒苒一听到从霍景深口中说出来的三哥这两个字,眼睛眨了眨,竖起了耳朵。
这才是她关心的。
霍景深看着夏苒苒眼神之中不加掩饰的神色,“你还是对我三哥这么感兴趣?”
“我没有啊。”
夏苒苒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知道自己刚才或许是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她不能让霍景深知道,她其实是因为想要调查霍三少的死和她母亲的关系才进入着霍家大宅的。
霍景深撑着腮,“看在你帮我包扎治伤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
夏苒苒心中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真相终于摆在面前了。
霍景深换了个姿势,“我和我三哥之间的关系很好,我小时候其实不是在我妈这里长大的,我是在我奶奶的农村小院里长大的,我当时不被我父亲喜欢,很孤僻,自卑,自闭……”
夏苒苒没忍住,差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难以把现在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和那个儿时孤僻自闭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可是霍景深接下来的话,她就笑不出了。
霍景深说:“当时我被周围的孩子欺负,没人对我好,当时只有奶奶会给我温暖,而另外一个人,就是我三哥。”
他顿了顿,“有一次,我被一群小孩给骗到了一处马蜂窝的树下,他们丢了石头把那马蜂窝给扔掉了,他们早就有准备,都用塑料袋套住了头,就留我一个人在外面。”
霍景深抿了抿唇,“当时我只觉得脑袋都是嗡嗡的,那些马蜂仿佛都已经飞进了我的脑袋里面,就在那个时候,我三哥来了,他把我扑倒在地上,甩着手中的衣服帮我驱赶着马蜂,最后赶走了马蜂,他自己也被叮了好几个包。”
夏苒苒笑不出来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霍景深说小时候的事情,说他和他的三哥关系好。
在她听来,关系真的是很好。
她和方颂琪也是从小的朋友和闺蜜,却总归是隔着一层血缘关系,没有办法做到食同桌,寝同眠。
而在霍景深的口中,她终于听到了这样一种兄弟情义。
霍景深说了许多,停下来的时候,目光深深的落在夏苒苒的脸上。
“你有什么想法?”
夏苒苒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
霍景深明显是不信的模样。
夏苒苒低了低头,“我看出你和你三哥的关系,很好,比一般的兄弟都要好,所以,你会查明真相。”
“是的,我会。”
两人都知道,霍景深的言外之意,倘若霍三少的死,真的是苏芳染造成的话,那两人的关系,就就此了结了。
就算是外公再活过来,也不会再改变什么了。
夏苒苒自嘲的笑了笑。
她又在奢求着什么呢。
一年为期,她难道还想要继续霸占着霍景深的夫人的这个位置么?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一旦是有了什么,就舍不得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