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星期的发酵，秦时月算是在音符直播平台小小火了一波，目前已经有六万个粉丝。
这六万个粉丝不是她买粉买来的，而是自然引流过来的真粉。
不少人点了她的直播预告，想要看她的第二次直播。
里面有纯观众，还有对她感到好奇的工会人员、蹭热度的营销号，还有想来揣摩深浅的同行。
原本无人问津的直播间热闹了起来。
这时，直播间标题显示主播正在连接中。
很快，秦时月的样貌出现在画面中。
现在正好是午休时分，店里清静没客人，所以她就开直播了。
她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微微覆盖着白色的耳机线。
她调试着直播设备，试着音：“大家中午好，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听得见！】
【主播好美，每日一贴。】
【隔这么久才直播，太不把热度当回事了，我相信你是真没团队了。】
也有人搞怪地刷【听不到】。
还有公会的人发消息：【主播，看看我们 ok公会吧，待遇好，福利多，相关信息已经发到你后台了！】
【老铁，我家里有事，我也想算算命！摩天大厦的礼物已经送了！】
秦时月看了一眼工会的信息，摇摇头：“不好意思，暂时不打算签工会，你们别找我了。”
她看了眼手表，没打算过多废话，雷厉风行地说：“大家要是为了找我算命而刷礼物的话，还是别刷了。我算命不是这个规矩。”
“上次有个观众让我抽奖来抽有缘人，我觉得这个模式挺好的，那就继续延续下去吧。”
“我看看，直播间也有一千五百个人了，你如果能抽中这个概率很低的奖，那自然是跟我有缘，这卦我是非算不可。你不让我算，我也是要算的。”
【我是非酋国王，从来没中过奖，爆哭，突然不抱希望了。】
【非洲人这辈子能偷渡到欧洲，找主播算一卦吗？】
“如果抽不中的话，线上是算不了了，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到线下来，地址就在云贵市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对面，来生缘丧葬用品店。”
不少运气不好的人，心中大喜。暗下决心，要是抽不中的话，就试一试线下。
秦时月在后台开了个抽奖。
上次直播的时候她是新人主播，没什么人相信她的本事，只有几十个人抽奖。
这一次足足翻倍。
她的后台显示总共有六百七十三个人参加了抽奖。
系统随机抽出了三位有缘人。
秦时月望着第一位观众的名字，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在她橱窗小店下了第一单的金主吗？
她私信问对方是连麦还是视频。
对方有些羞涩，选择了连麦。
拨通电话之后，那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听声音年纪不大，字正腔圆，很活泼。
柠檬小奶糖兴奋不已：“主播，我居然抽中你的奖了，真神奇，我在微博抽奖从来都不中的！”
“是吗？那还真有缘分。我姓秦，苏秦的秦。你叫我秦师傅或者秦居士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我叫你秦大师可以吗？我感觉你算命好厉害呀，上次看直播我直接就入坑了。”
大师这个称呼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尊称。
秦时月含笑说道：“谬赞了。你想算些什么？”
柠檬小奶糖揉揉脸，有些欲言又止：“我也蛮奇怪的，我没有什么要找人算命的事情，只是想凑个热闹，结果还真抽中了。”
“没有要问的东西？怎么会……”
秦时月捻着念珠，悠哉游哉地说，“财运、健康、出生、家庭、事业、官运、婚姻都可以问。实在没得问，你还可以帮你亲朋好友问一问。”
柠檬小奶糖闻言陷入思索，像是想到什么，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睡眠瘫痪症，就是大家常说的那个阿飘压床，你会不会治啊？”
“鬼压床？”
“对。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有这回事，没想到真给我遇上了。”
柠檬小奶糖嗯了一声：“昨晚睡觉的时候，我的灵魂是清醒的，我甚至能看见卧室里的东西，但是不能动弹，手指都动不了。
我浑身就像瘫软的肉块，吓死个人，你说神奇不神奇？”
【这不就是撞邪了吗！】
【我靠，吓我一跳，吓得抱住了两百斤的自己。】
【南无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过来人表示很正常，这不就是睡眠瘫痪症吗，我高中的时候几乎天天这样。那时候学习压力大，天天失眠，一睡着就几乎瘫痪。后来习惯了，甚至感觉挺好玩的，无痛体验灵魂出窍。】
【楼上这位更是重量级！】
【加一，很正常的事情。多休息就好了。】
秦时月陷入思考：“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柠檬小奶糖摸了摸头发，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哦，对了，我还有幻觉和幻听，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我床头站着，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哭。”
这时，柠檬小奶糖低头看见有弹幕猜测是撞邪了，于是摇了摇头。
“说句实话，我现在没小时候那么怕阿飘了。一想到我的亲人都变成了阿飘，我就感觉很安心，亲人会保护我的。”
秦时月点了点头：“你这种心态蛮好的。”
“现代人压力大，多忧多虑，睡眠浅，容易沾染阴气，遇到鬼压床很正常，未必是真撞了鬼。”
“你多吃肉蛋奶，补充营养，再放松一下精神，晚上睡觉不要仰睡来压迫脑部。基本上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好，我回去就好好补个觉，把身体养好。”
柠檬小奶糖像是想到什么，随意地说，“昨天晚上我没关紧窗子，这风把塑料袋吹得哇哇响，可能是风太大导致我没睡好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时月的动作顿了顿，突然问：“塑料袋的声音？”
柠檬小奶糖有些奇怪：“对，塑料袋的声音很响。怎么了？”
秦时月的表情有几分凝重：
“你知道吗？很多撞邪的人反映塑料袋摩擦之声是鬼发出的声音。”
“你恐怕不只是沾染了阴气，还真撞了邪。”
柠檬小奶糖：“！！！”
直播间的观众：“！！！”
柠檬小奶糖突然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明明外面很热，自己却如坠冰窟，吓得直抖。
虽然总是说自己不怕阿飘，但真被主播说自己撞了阿飘，还是怕得直冒汗。
她又生气又委屈：“真的假的…我，我又没干坏事，鸡都没杀过，他们干吗要害我？混蛋啊！”
“一般来说，人鬼殊途，普通人基本不会撞邪。你最近有去过阴气比较重的地点，或者遇到奇怪的事吗？”
“什么叫阴气比较重的地点？”
“比如医院、火葬场、殡仪馆和墓地这些涉及生死轮回的地方。”
柠檬小奶糖咬着手指甲，冥思苦想，有些恍然：“哦，对，我昨天才给我奶烧过屋，那屋就是在你橱窗小店买的！”
“你是说……我奶要害我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奶跟我天下第一好！”
“这个可不好说。你奶奶的墓地在哪？能去看看吗？”
“就在山上，不远，我带你去看看。”
柠檬小奶糖收拾了一下东西，从山下的老屋出发，来到山上的自留地。
她心里有事，走得很快，把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用七八分钟就走完了。
她打开了摄像头，将摄像头对准墓地：“这就是我奶奶住的地方。”
朴素的坟墓埋葬在灌木之中，上面爬满了藤蔓，空气中荡漾着草木的清香。
虽然墓地简陋，但供奉可一点都不简陋。
墓碑前摆着小香炉，香炉的前面放着很多盘子，摆着许多瓜果贡品。两侧更是摆着巨大的香烛。
看得出来这座坟墓香火旺盛，经常有人来供奉，不是那种无人问津的凄惨模样。
她指着不远处那滩灰烬：“这就是在你店里买的那个泳池别墅，质量还真不错，跟我以前买的芭比豪宅一样，都有点舍不得烧了。”
【好，好熟悉的感觉。感觉下一秒就要进广告了。】
【触发连招，不会是主播请来的托吧？专门来卖货的。】
【买过的人表示真不是托，房子质量确实可以。买不起四合院，但我烧了四合院，希望我亲人住的高兴，保佑我继续发财。】
秦时月看了屏幕中的墓地，阴气不重，不像是引人撞邪的样子。
她于是问：“你有纸笔吗？写个字，让我看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鬼。”
正好，因为工作需要，柠檬小奶糖的斜挎包里有小的记事本和圆珠笔。
她按照秦时月说的，在心里默念三遍问题之后，突然间福至心灵，犹如神助一样，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鹊。”
“秦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秦时月捻着念珠，闭着眼睛，按照自己的直觉开始解。
“这个字左边是往昔的‘昔’，右边是飞来飞去的‘鸟’，说明你碰到的东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这一次则是特意来找你的。”
“而鸟是枭，这个字主古怪和暴躁。说明对你心有不满，心有怨念。”
柠檬小奶糖倒吸了一口凉气，欲哭无泪。
“这是要害我吗？哇，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活够啊！”
“你别太害怕，这个字总的来说是红鹊报喜。反而是喜兆呢！”
柠檬小奶糖吓得都要吐白沫，愣住了：“撞邪还能是喜兆？”
秦时月若有所思：“这人你认识，又是已经逝去的人，虽然对你心有怨言，但总的来说又不会害你。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柠檬小奶糖愣住，心中冒过难以置信的答案。
不会害她的阿飘，又是她认识的人，除了她奶奶，她想不到别人了。
“难，难道是我奶吗？”
“既然你的第一反应是你奶奶，那就是她了。”
柠檬小奶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害怕又高兴，她奶奶居然回来找她了！
呜呜呜，好想奶奶！
她是留守儿童，从小跟奶奶长大，父母常年缺位。可以说，奶奶就是她生命中父母的角色。她对奶奶的感情比父母还要深得多。
如果能碰到奶奶，再见一次奶奶…………
对她来说，那还真是吉兆中的吉兆。
她心中的孺慕之情压倒了恐惧之心，望向奶奶的墓碑。
脑子高速运转，思考她奶奶为什么对她有怨言。
她诚心道歉：“奶，你是不是怪我没参加你的葬礼。”
“是我的不对，我那时候在国外出差，在那边待了半年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你早就下葬了。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
“等等。”柠檬小奶糖像是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是不是昨天给你烧的泳池别墅你不喜欢。也对，那款式比较新潮，你可能不适应。我再给你买其他款式。”
她作势要打开秦时月的橱窗，自言自语：“这个农家小院你喜不喜欢，中式四合院呢，这个也挺豪华的。哎哟，我都要犯选择困难症了。”
这时，秦时月却说道：“我觉得未必是房子的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秦时月回忆着对方写的那个字：“其实这个字还给我一种感觉。”
“什么？”
“鸠占鹊巢！”
柠檬小奶糖：“？？？”
“什么鸠占鹊巢？难道这不是我奶奶的墓？”
“不可能啊！这上面写我奶奶的名了呀！”
柠檬小奶糖难以置信似的走到墓碑旁边，将摄像头对准上面的碑文。
她顺势念出上面的名字：“姓名：王己梅，生于……”
“等等，你说这上面写了什么名字？”
柠檬小奶糖理所当然似的说：“怎么了？当然是王己梅啊，我奶奶的名字啊。”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漫漶不清，但这不是王乙梅吗？”
柠檬小奶糖猛地愣了一下，连忙低头看过去。
随着岁月和流水的侵蚀，墓碑上面的碑文已经有些模糊，中间的字已经不清楚了。乍一眼看过去，两个都有点像。
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碑文上的那个字是连笔的。
柠檬小奶糖满脑子挂满了问号，从喉咙里发出了尖锐爆鸣，一时间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周围的树木和大地都离得越来越远。
“那我这十多年到底在给谁上香啊！”
她捂着脑袋，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等等，王乙梅………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奶奶堂姐的名字！”
“听我奶奶说，他们王家女孩子都叫王某梅，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戌来排的。”
奶奶的堂姐出生比较早，所以叫王乙梅，奶奶则叫王己梅。
【奶奶：大孙女，你已经上错坟十多年了！】
【为什么不认得自己奶奶的墓地？孝顺的人设崩的好厉害！】
柠檬小奶糖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奶下葬的时候我不在家。”
“我爸妈跟我说，她葬在这块地上。我爸妈都好多年没回来烧纸了，都是我自己找来的。”
“谁知道，会有人敢葬在我家地上，而且名字还这么像啊！”
【那也不算烧错了吧，毕竟这也是奶奶的亲戚，跟有缘人也有血缘关系，烧一烧没问题啊。】
【加一，在我们这里，这位也可以称得上是堂奶奶，也是需要尊敬的长辈。】
柠檬小奶糖望着这些弹幕，痛哭流涕：“我奶奶跟这位关系不好的，算是对头吧！”
“听我奶奶说，她俩小时候关系就不好，她经常欺负我奶奶，长大之后还想抢她的地。我奶奶脾气很好，一般不跟人红脸，但提到她就来气。”
“这块地也是我家的，不是她家的，她怎么就葬在了这里！真是贼心不死！”
【奶奶：6。】
【奶奶：给我死对头上香，大孙女，真没白疼你。】
【奶奶：孝死我了！】
【代入了一下，要是我儿子给死对头上坟，还上了十多年，那我得掀棺材板，气活过来。】
【你奶奶忍了十多年……看来真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