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怎么了?”诸伏景光握住黑泽秀明的手,“你在发抖。是不是刚才在车上睡得不太舒服?”
是吗?他在发抖?
黑泽秀明抽回手,仔细观察诸伏景光的表情。对方呼吸平稳,肌肉放松,好像根本没有听到g的声音。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听错了吗?
刚才在车上醒来的时候好像也有过这种错觉,那时候他也以为哥哥捉住了他的腮帮。黑泽秀明缓缓吐出一口气,“可能是我太累了,抱歉。”
“是吗?”安室透端起桌上赠送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说起来,你们一直瞒着我的事情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黑泽秀明脊背一僵。
叩叩——
“打扰了,您的芝士小蛋卷已经做好了。”
小蛋卷来得正是时候!
黑泽秀明松了口气,“进来。”
服务生将那碟形状精巧的蛋卷放在桌子正中央后,轻声道:“请慢用,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按铃即可。”
现在就有需要!请说点什么或者直接上下一道菜吧!
“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了,辛苦你了。”安室透在黑泽秀明开口之前道。
啊……
黑泽秀明看着服务生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叫住了服务生又能说点什么呢?
再加几个菜?对啊!可以再加点菜!
他伸出手,按下那个呼叫铃,对着去而复返的服务员道:“我要两杯意式浓缩,一杯热牛奶。请将250毫升的热牛奶放在400l的啤酒杯里给我,谢谢。”
“好的,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得再说点什么拖延一下时间!黑泽秀明憋了一会儿,想不出还能说点什么,只能顺应心意,“再来一杯榛子拿……”
“秀明,两杯浓缩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喝拿铁了。”诸伏景光打断他的话,然后看向还等在门口准备记什么的服务生,“一杯美式咖啡和一杯热茶就好。”
安室透看了眼诸伏景光的侧脸,“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黑泽秀明抢先回答。
只要不问他救景光的人是谁,安室透想干什么都行。
他靠在身后的竹制隔断上。
这东西有点像日式温泉里的隔断,虽然不怎么隔音,但却十分牢固。店家还在隔断上放置了靠垫,专供客人休息使用。
“你还不准备告诉他吗?”诸伏景光看向靠在隔断上松了一口气的青年,“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信任他了。”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黑泽秀明伸手拿了一个芝士小蛋塞进嘴里,“他……我不能用与我最亲密之人的安全去赌,除非能保证我哥哥100的安全,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如果他发现呢?”诸伏景光问道,“安室已经见过你哥哥了,肯定已经对你们的关系有所猜测。”
“嗯。”黑泽秀明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倚着靠垫,将脑袋后仰,紧紧贴在隔断上。
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好像真的是一场幻觉,现在他已经快贴在隔断上了,隔壁还是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
“我出去一趟,交易时间之内会回来。”琴酒站起身,“千头顺司那家伙要是提早来了就让他稍微等一会儿。”
“啊……可是晚餐需要点什么?”伏特加频繁看向手中的菜单。
“随你喜欢。”琴酒撂下这句,掀起隔断门口的长门帘,还未迈出一步,就放下门帘贴墙壁而立。
“怎么了?大哥?”
“嘘!别出声。”琴酒将门帘撩起一角,伏特加立刻上前查看。
“那个背影是……波本?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琴酒冷笑一声,“坐回去,我去看看。”
他说完,把手伸进兜里,握住已经上膛的伯-莱-塔,缓步走到安室透走远后布帘还在动的那个隔间。
竟然就是隔壁?
是刻意跟踪还是巧合?
琴酒拿起门口方便餐车上的菜单:
北海道芝士蛋卷、北海道芝士烤扇贝、北海道芝士海盐小饼、北海道芝士烤栗子、特质芝士大阪烧(北海道芝士专供)。
琴酒:……
哈,这种菜单。
翻过一页,后面新添的菜单上是两杯浓缩咖啡、一杯牛奶、一杯美式和一杯热茶。
这么特别的菜单,除了秀明还有谁能点的出来,问题是波本为什么会和秀明一起吃饭?
琴酒将菜单放回原位,然后看了一眼波本离开的方向——洗手间。
来之前他看过这里的逃生专用地图,离这个地方最近的洗手间走路来回也需要3分钟。
如果这时候他也前去洗手间,那么多半会和波本在那里撞个正着。
“……我不能用与我最亲密之人的安全去赌,除非能保证我哥哥100的安全,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黑泽秀明的声音让琴酒顿住脚步,他沉默半晌,几乎能想到黑泽秀明靠在软垫里说这句话时候的乖巧模样。
这种能交付信任的感觉令人欣慰,如果弟弟能不偷偷出来喝过量的咖啡就更好了。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
隔间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马德拉?
不,马德拉如果在,绝不会允许秀明连续喝两杯浓缩咖啡。
他盯着那两份辣咖喱看了一会,意识到黑泽秀明身边还有一个知道他存在的人——诸伏景光。
据说波本之前和苏格兰的关系很好,所以波本是因为想要利用秀明得知更多关于他的信息才接近秀明的?
啧,这些情报人员的好奇心总是太重,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要把握在手里才肯安心,但自己却死守着信息,不愿意共享。
所以他才讨厌这些神秘主义。
琴酒立刻转身前往洗手间,果不其然看到正在洗手台前将冷水扑到脸上的金发男人。
“波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他用拇指挑开铜制打火机的盖子,点亮叼在嘴里的那根香烟,“跟踪?”
“谁有时间跟踪你来这里?我只是恰好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安室透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不断落下的水珠,“怎么了?害怕我抢走你在boss面前红人的位置吗?”
说着,安室透抬头看向靠在墙边抽烟的银发男人,轻声喊出他的名字,“g。”
“呵,谁在乎那个。”琴酒直起身,“我从来都不知道向来在组织里保持神秘主义的你,竟然会有两个朋友?”
“你调查过了?”安室透甚至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他满不在乎地将擦过脸的手帕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不过是两个不怎么重要的人罢了,但我倒是觉得这两个人身上都有一些耐人寻味的秘密。那种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想放开。”
“是吗?”琴酒吸了一口烟,香烟前段的火光亮起一瞬后又迅速消失,波本在威胁他。
但是……
“什么味道?”琴酒站在洗手间门口,将洗手间的出口处拦得密不透风。
门外已经被他放上了禁止出入的牌子。在这里动手虽然处理起来不太方便,但为了秀明的安全,必要时必须得做。
安室透看了眼琴酒身后的出口,满不在乎地勾了一下唇,“谁知道是什么味道呢?或许是芝士的味道吧。”
这句话实在有点暧-昧了,琴酒狠狠皱了一下眉。
他几乎立刻想到前段时间给黑泽秀明的那张船票,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去尝尝波本的滋味。’
然后呢?
然后黑泽秀明把秘密前去执行任务的宫地伊树送进了监狱。
至于波本,他好好离开了那座岛屿,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然后还和他的弟弟一起在隔壁吃饭。
琴酒吐出一口浑浊的气,烟草的气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盖过了清新剂的味道。
能从黑泽秀明的探查之下跑掉有三种可能。
一,波本的伪装技术已经能和贝尔摩德媲美。
二、波本是卧底,而且还是公安卧底。
三、波本是双面间谍,组织将他派去公安后又被公安派了回来。
无论哪种,秀明和他走得太近好像都不太安全。
“你,不会是这个吧?”琴酒曲起指节,敲了敲洗手台的大理石盆面,发出沉闷的哆哆声。
knooc同音,意为卧底。
“我说,你是不是把所有组织里能干活的,有望爬的比你高的人都看作是卧底?”安室透走到琴酒面前,“劳烦让让,芝士要是凉了的话可就不好吃了。”
安室透保持呼吸评率,等待琴酒的回答。
他在赌,赌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琴酒真的和黑泽秀明有血缘关系,那么救下诸伏景光的人就很有可能是琴酒。结合黑泽秀明之前对理事官说过的,‘我在组织有一位线人’来看。
g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不能被透露名字的线人。
为什么不能透露名字,因为他在组织中的地位太高,一旦透露一点信息,如果传到在警察内部的卧底中就有可能立刻被报给组织,然后处刑。
只有这样的结论才能完全对上黑泽秀明说出的话。
但无论琴酒是不是黑泽秀明口中的线人,只要关于血缘关系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最后说的这句话就有用。
“芝士凉了可就不好吃了。”等同于,“你弟弟在我手里,最好让我早点回去。”
“是吗?”琴酒将完全熄灭的烟嘴扔进垃圾桶上专门放烟头的地方,“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把爱吃芝士这个幼稚的习惯改了。”
“谁知道呢?”安室透绕过琴酒,然后道,“毕竟是个可爱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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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黑泽秀明完全吃完那些芝士卷,安室透才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好在这里上菜不快,但你们的咖喱刚才到……了。”黑泽秀明抱怨的声音渐渐减弱。
安室透身上有哥哥经常抽的那个牌子的烟味!
哥哥难道就在这里?
“久等了,千头顺司。”琴酒的声音在背后的隔间里响起,立刻佐证了他的想法。
哥哥真的就在隔壁!
之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哥哥刚才还和安室透见面了!他们聊了至少一根烟的时间!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