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雅静了静，盯着不远处男人安静又清冷的侧颜，低声道：“少爷，不要忘记我们的计划。”
“……”
“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元雅的眸光近乎哀求，“不要为了一个人，放弃我们的计划。”
许青栀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许青栀对霍南衍来说，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见过霍南衍这么……
这么苦恼过。
这有什么可以需要思考的呢？
他们来锦城，只是打算短暂地歇一歇脚，让远在伦敦的那伙人麻痹大意，仅此而已。
什么温呓，什么白血病，不过是霍南衍这么多年布下棋盘的棋子，他从来就没打算为谁停歇，许青栀是棋盘上的意外。
从来就不应该有什么许青栀，也不应该有什么孩子。
她应该是很信任霍南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惴惴不安，还是害怕。
怕霍南衍再次为了许青栀妥协。
怎么可能不怕呢？
为了这个孩子，他竟然坐在书房里，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
哪用得着思考……
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明白。”霍南衍淡淡挥了挥手，语气平静淡漠，“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下。”
元雅看着男人的神色，心里稍微有了底。
这些年来，霍南衍步步为营，行事从来未有过差错。
即使会为许青栀烦恼一晚上，应该也知道大局为重。
“……好。”她应了一声，低头走了出去。
门虚掩而上，屋内男人平淡的眸色逐渐阴沉下来。
*
许青栀一个人跑了出去。
跑出去以后，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街上乱逛。
她心里有愤怒，有不理解，也有委屈。
没办法去找闺蜜诉苦，已经麻烦唐婉太多次了，再用这件事来烦恼她，太不应该了。
更何况也无从说起。
霍南衍不想要他们的孩子，这句话太不堪，好像这几个月她的欢欣鼓舞，都像是一场笑话。
她在街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脑子里很乱，全是书房里霍南衍平静而无奈的眼神。
她从那样的眼神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已经做好了选择，不容她更改。
一辆摩托“轰”的一声在她前面开了过去，过了半分钟，又“轰”得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戴着黑白色头盔的青年将头盔取下抱在怀里，语气惊讶：“许青栀？”
许青栀听到人声，茫然抬头，见到多日不见的秦牧野挑高了眉看着她。
“秦牧野。”
见到熟人，她勉强朝他笑了笑，殊不知这份笑落在男人眼里，跟哭差不多。
男人脸上表情微微收敛，从车上下来，站在她面前严肃地问：“怎么，霍南衍又欺负你了？”
许青栀动了动嘴唇，有些话说不出话来，垂下眼，整个人落魄的像是一只离家出走的流浪猫。
她不想说，秦牧野也没追问，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挑眉道：“上来，带你去兜风。”
*
秦牧野一路把她开到海边。
十月底，海风微凉。
许青栀站在海岸线上吹了一会儿海风，打了一个喷嚏，身后男人把身上的黑色外套披了过来：“小心感冒了。”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在沙滩上蹲下来，拿着一把红色的塑料小铲子挖着沙子。
秦牧野站在一旁看着她打发时间。
一直到许青栀挖出了一个大坑，他才淡淡问道：“你和霍南衍又怎么了？”
“……没什么。”
秦牧野嗤笑了一声。
许青栀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跟温呓怎么样了？”
男人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脸，语调漫不经心：“我能和她怎么样？没心思了，早就淡了。”
许青栀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
秦牧野：“前段时间我问了我爸我和他高中时候吵架的事。哦——就是台风天温呓撑伞来找我的事。”
许青栀点点头：“你喜欢温呓的缘由。”上次温呓被酒店的灯砸伤，她就听秦牧野讲过。
“你猜怎么着？”秦牧野有些嘲讽地笑了一笑，“还真的被你猜中了——那天是我爸先找到我，不好意思找我求和，才拜托她过来顺水推舟。”
“……唔。”这个答案，许青栀不是很意外，只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年的执念突然就淡了。”秦牧野点了一根烟，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一口，“可能是我对她的喜欢来得太过轻巧，本来就很肤浅不深刻，也可能是……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许青栀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秦牧野和温呓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她和霍南衍那样深刻的联系。
她和霍南衍六岁相识，十三岁分开，那是整整七年的相依为命。
而秦牧野对温呓，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少年心动。
而现在秦牧野，也早就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许青栀好奇地问：“你现在喜欢的人好吗？”
秦牧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含糊的道：“她不太聪明，而且也有喜欢的人，我没打算告诉她。她现在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这几个月把对温呓这些年的感觉厘清以后，他也没有再来打扰许青栀和霍南衍。
倒也不是不想争，只是他也说不清对许青栀的具体感觉。
估计是没有到爱，只是逐渐滋生出来的好感，他对许青栀产生了保护欲和占有欲，对霍南衍看不过眼。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和霍南衍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也不至于再去参合一脚。
没必要。
他已经做错够多了。
“哦……”许青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总是看上心有所属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强扭的瓜也甜？
“你不喜欢温呓，那也挺好的……她不是什么好人，及时止损吧。”
秦牧野吸了一口烟，看着许青栀被海风吹得雪白的脸，她神色在长发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不动声色地问：“你和霍南衍怎么了？
许青栀挖着沙坑，感觉对秦牧野说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淡淡道：“我怀孕了。但是霍南衍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