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来绥安寺已有半个月,净如大师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人们都在看笑话,说郡主来绥安寺,根本不是请大师出山,而是来这里逍遥快活的。”
纪辞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就这些?”
“难听的多了去了,还说,郡主在绥安寺作威作福,勾搭调戏云时和;还对太子殿下呼来喝去,简直不将皇室威仪放在眼里!”
纪辞掏了掏耳朵,“于遇,没有新花样了?”
于遇托着下巴叹气,“唉,皇上的寿辰还有半个月,郡主必然要回去贺寿。若是郡主无功而返,怕是不好交代。”
“听说,这几日,给净如大师送去的斋饭,基本没怎么动过。”
“是啊,只吃了几口。净如大师还送出来好几张字条,说就算无肉无酒,他也不会向郡主妥协。”
纪辞勾唇一笑,“走,我们去看看醉梅。”
远远的,纪辞便听到一声声的唱词,歌声哀慕断肠、无限愁怨,比杜鹃啼血还要让人揪心。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
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
这……
这么听起来,像是对她的控诉呢。
纪辞轻轻地敲了敲门,“醉梅,我方便进来吗?”
“郡主!”醉梅先是欣喜若狂地惊呼,而后,却是不确信的狐疑,“是郡主吗?”
“嗯,是我。”
纪辞听到里边开门的声音,只是,等了许久,门都没有打开,只听到醉梅激动急切的声音。
“请郡主稍候片刻,我梳妆打扮后,马上就出来。”
纪辞望向于遇,有些自惭形秽,“于遇,大辞的男子,都过得如此精致吗?”
纪辞在这边,除非出门、待客,否则,日日都是素面朝天。
“郡主不知,这几日,醉梅日日思君不见君,已经倦怠梳头。郡主过来探看,是醉梅复宠的良机,自然要靓妆盛服,一举抓住郡主的心。”
纪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于遇,“啧啧啧,看不出来,你一个大男人,还挺懂的。”
“那是,郡主府的面首们,来来回回,玩的不就是这几个花样么。”
说话间,房门已经打开,醉梅规规矩矩地朝纪辞行礼,“醉梅见过郡主!”
醉梅妖娆绰约,落拓不羁,这般的仪态万方,着实让纪辞耳目一新,“霞姿月韵、清新俊逸,真是极美。”
“郡主喜欢就好。”
醉梅心中暗自窃喜,果然,郡主现在转性了,喜欢静如处子这一类的男子。
醉梅殷勤地纪辞倒茶、呈上点心,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招待不周。
过分的热情,让纪辞颇为不自在,“醉梅,你先坐下吧。”
“是。”
“醉梅,你是不是对酒道颇有见解?”
醉梅脸色一变,“过往年少无知,小酌过几杯。郡主放心,醉梅以后都不再饮酒。”
咳咳咳,她是这个意思吗?
“醉梅,你误会了。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什么酒最好喝?”
一提到酒,醉梅就开始滔滔不绝了,“郡主,各人口味不同,不能一概地说什么酒最好喝。有人喜欢窖香浓郁、回味无穷;有人喜欢柔和香甜、回味悠长;有人喜欢刺激烈性、后劲霸道……”
“那每种口味里面,最好喝的酒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每样都给他备一份。
“鹤年酿、杏花酒、曲书生、浊贤、蕴墨,这五种酒,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美酒。尤其是蕴墨,酒香绵长、醉人心脾,可谓是一杯千金。”
云时和准备了一些酒酿,这几种都有,却独独没有蕴墨。
让醉梅赞叹不绝的蕴墨,定然是美酒佳酿,“于遇,你去一趟蕴墨馆,带一坛蕴墨回来。”
醉梅小声地提醒,“郡主,蕴墨只能在蕴墨馆才能喝到,每日只开封一坛。今日前去买酒,也只能买三日后的一杯蕴墨。”
“啊?还要预定?”
醉梅眉目含情,“若是郡主想喝,醉梅可以去一趟蕴墨馆。里边的鸨母、龟公与我相熟,看在往日的情分,兴许能买到蕴墨。”
“醉梅,这件事就拜托你啦。支使银钱,直接找于遇。”
醉梅呼吸一滞,“郡主,此事若要办成,要支使巨额银钱,郡主当真放心?”
纪辞眨了眨左眼,“若你当真卷款潜逃,我丢失的是一笔银钱,你失去就是我这根大腿咯。”
醉梅立即跪下表忠心,“承蒙郡主信任,醉梅定全力办妥此事,不让郡主失望。”
系统:【人物复杂度+2,当前复杂度为13。】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跪。”纪辞起身扶起醉梅,“以后,不要这么拘束,看着怪别扭的,我还是喜欢真实的你。”
醉梅低着头戳指尖,别提有多委屈,“他们都说,我张扬跋扈、胆大妄为,郡主不喜欢,才不来看我。”
纪辞不由得失笑,“醉梅,我把你当做朋友、家人,喜欢真实自然的你,只要把持有度就好。”
“醉梅是郡主的男宠!”
纪辞扶额,当她的男宠很光荣吗?
纪辞骨子里认为,人人平等、独立,不应该依附他人而活,而应该自立自强,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
纪辞觉得,很有必要向醉梅申明,“醉梅,若你愿意,可以一直留在郡主府,我会把你当做朋友、家人。若你有了别的去处,随时可以离开。”
现实世界中,纪辞是孤儿,一直都渴慕亲情,却求而不得。
所以,她想在这个世界里,构建一个大家庭,感受亲人间的温情。
“郡主不喜欢我了?”
“不是喜欢,是欣赏。我希望,你的美,大家都能欣赏到。就像是高枝上的花,不必攀折下来,远远观望,便心满意足了。”
纪辞见醉梅若有所思,显然是在思量她的话语,没有再留下打扰。
纪辞正想探望陶融,见他的房门敞开,便顺势进去进入,“陶融,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呢?”
还没看到陶融,就听到萧问渠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郡主还真是没闲着,一看完醉梅,就眼巴巴来看我家王爷。”
“方便进去吗?”
“不方便!”
看完醉梅,才来看他家王爷,以为他家王爷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哦,那我走了。”
萧问渠还想让纪辞求求他,谁知,纪辞居然这么没诚意,真的说走就走。
“等等!”
“还有事?”
“王爷让郡主进去。”
小样,跟她耍心眼,还嫩了点。
“哦,知道了。”
陶融正对照古籍,练习篆刻。
纪辞定睛一看,鹅卵石佩匕首,练习篆刻,实在是寒碜。
“待会,我让于遇给你送几方玉石,再给你送一套篆刻刀具。”
投其所好地送礼,肯定能降低仇恨值。
“不必了,练手而已。”
居然不上套!
“好的石料和刀具,能事半功倍,怎么能将就。”
陶融吹了吹鹅卵石的碎屑,“郡主找我有事?”
“上次我生病,多亏你照顾我一夜,我是来道谢的。”
一旁的萧问渠倚着内门,“隔了差不多半个月,郡主才来道谢,郡主真是有心了。”
纪辞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对萧问渠满心满眼都是崇拜,“萧问渠,我觉得你特别厉害,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萧问渠被纪辞这么一夸,很是嘚瑟地撩头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博学多才、机智无双的萧大学者啊,我想冒昧地请教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不吝赐教。”
陶融的眸光,不自觉地投向纪辞,神色似乎有些期待。
“说吧!”
“你驾驶了一辆无法停下的马车,按照既定路线,你要往左边行驶。可是,左边的道路上有五个小孩玩耍,右边的道路上也被绑了一个人,你该选哪条路?”
这可是著名的电车难题,她就不信萧问渠能答得上来。
萧问渠几乎是不假思索,“这还不简单,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让我选,当然是选右边的道路。”
纪辞蹲着书桌前,双手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陶融,“陶融,你觉得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更改路线去救五个小孩,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按照大辞律例,是蓄意谋杀之罪。”
“好像也是。”萧问渠被陶融一点,这才反应过来,“这问题太刁钻了,纪辞,你耍我!”
纪辞对着萧问渠做鬼脸,“略略略,耍的就是你!”
陶融又吹了吹鹅卵石的碎屑,碎屑随风扬起,全飞向纪辞的眼睛。
纪辞躲避碎屑之时,一屁股摔在地上,“陶融,你干嘛?!”
这下轮到萧问渠大笑了,“哈哈哈,现在吃苦头了吧。”
纪辞想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摔得不轻,疼得龇牙咧嘴,半晌没爬起来。
系统:【陶融仇恨值-2,当前仇恨值为73。】
纪辞见陶融微微上扬的嘴角,气得都懒得爬起来了。
“陶融,我出糗,你就这么开心?”
陶融挑了挑眉,“是又如何?”
萧问渠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
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郡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太子殿下遇刺,至今昏迷不醒!”
纪辞立即借力从地上爬起,“怎么回事?”
“皇上有旨,陶融暗中勾结西陶,刺杀当朝储君,即刻缉拿归案。若有抵抗,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