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未央宫,叶二郎在偏殿等候。他又是兴奋期待,又是忐忑不安。
他实在是想不出,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召见他。
尽管那是他的亲妹妹。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且煎熬,他总觉着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听到通报,叫他去正殿见面。
跟着宫里的内侍来到正殿,头也不敢抬,直接就磕头请安。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赐座!”
头顶上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叶二郎仿佛回到了云霞山,斗胆抬头看了眼。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越发雍容华贵。
只看了一眼,他赶忙低下头,显得小心翼翼。
坐着小梧凳上,只敢坐半边臀部,腰背微微一弯,头一垂,显得格外恭敬。
叶慈含笑看着他,“叶二哥不必如此紧张,就像当年那般即可。”
“谢皇后娘娘!这毕竟是宫里,草民心头难免紧张激动。若有不恰当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叶二哥看起来没怎么变,和几年前差不多。你应该很好奇本宫为何会召见你。”
“请皇后娘吩咐!”
叶慈喝着蜂蜜水,“本宫也不瞒你,此次召见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叶家人本宫接触得不多,唯有你给本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本宫就想着,有好事,就该照顾老熟人。本宫听闻,这几年你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生意做得很红火。可见你是适合做生意的。”
说起生意,叶二郎有了点自信从容。“娘娘谬赞。当年若不是娘娘不计前嫌提拔,草民也不会有今日。娘娘大恩大德,草民一直牢记在心,不敢忘却。”
皇后叶慈摆着手笑道:“不必如此。你能有今天全靠你自己努力。若是资质平平,还不肯努力,你也不会有今天。本宫好奇,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继续出门贩货?”
叶二郎斗胆抬起头来,他心里头猜测着,试探着。皇后娘娘说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皇后娘娘一直问他做生意的事情,莫非是看中了他的经商才能。
想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跳,心跳明显加速。是因为过于激动兴奋所致。
他努力掩饰内心的波动,斟酌着说道:“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草民一开始就打算留在京城。草民年纪不小了,想着留在京城娶妻生子,早日开枝散叶。
若是继续在外面跑,婚事恐怕又得耽误好几年,着实不孝。只是,留在京城也不容易,京城生意人多,个个都是此间好手,草民颇感压力。”
“恐怕不仅仅是同行带来的压力,还有你家那位侯爷带来的压力吧!”叶慈似笑非笑,她已经了解清楚叶家的情况。也知道最近几次叶怀章要钱不要脸的事迹。
真是……
堕落啊!
叶二郎面露尴尬之色,很丢脸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然而在皇后娘娘跟前,却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当然,他不是怨怼,他只是在被人得知家中长辈的丑事后,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他小心翼翼说道:“家父最近花钱的确大手大脚了一些。”
叶慈抿唇一笑,“留在京城吧。留在京城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保证从今以后侯府上上下下都要看你脸色行事。就连当家的权利,本宫也替你办妥。”
啊?
叶二郎真的吃惊极了。
“这……草民有一疑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叶慈看着他,猜到他的心思,“你是想问本宫为何要帮你,是吗?”
“草民斗胆请皇后娘娘解惑!”叶二郎头一埋,显得坚定又执着。
叶慈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想了想才说道:“本宫只告诉你一句话,本宫讨厌叶家的长辈。懂了吗?”
“草民懂了!可是,若草民发达了,肯定会惠及家中长辈。皇后娘娘不介意吗?”
叶慈摇摇头,“本宫不介意,只要你能守好底线就行。”
底线?
什么程度才算底线?
叶二郎想问,却又不敢问。
反正皇后娘娘说的底线,肯定不是愚孝,是有选择的孝。
隐隐约约他已经知道,要如何做才能皇后娘娘满意。
“草民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叶慈满意地点点头。
她选择叶二郎,其一是有心关照,让朝中某些人猜不透的她的想法。
其二,则是看中了叶二郎的品性。歹竹出好笋,不容易啊!
她没有具体说什么机会,究竟做什么事情。详细的内容,下面的人自会同叶二郎对接,一一安排妥当。
她说道:“你耐心等候消息。时机一到,机会自然会送到你手中。好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诺!”
叶二郎躬身退下。
走出未央宫,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将里衣都给浸湿了。
拿出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心头有些懊悔,这副模样真是失礼。皇后娘娘见到他这副模样,却没有嫌弃他,真是侥幸。
出了宫,没有直接回侯府。
他料到,这个时候回侯府,必定会被侯爷缠着问东问西。
干脆去找黑老板喝酒,晚上再回去。
于是,他一掉头,朝东市行去。只派了一个小厮回府报信,叫家里人放心。
果不其然,叶怀章左等右等,最终只等来报信的小厮,气得当场就要摔盘子摔碗筷,幸亏被苏氏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眼下府中寅吃卯粮,哪里还敢摔摔打打。
盘子碗筷难道不要钱吗?
苏氏问报信的小厮:“二公子有说别的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说不用等他用饭,他要很晚才能回来。”
“还有呢?”
“二公子让侯爷和夫人不必担心,一切都很顺利。具体的等他回来再说。”
苏氏蹙眉。这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这个逆子。进宫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急着回来,还有心思出门喝酒。我看他分明是故意的。翅膀硬了,还敢和本侯耍心眼子。”
叶怀章大怒骂道。
虽然苏氏和叶怀章差不多的想法,也认为叶二郎应该先回家把事情说清清楚。
但她一听到叶怀章地抱怨,顿时就觉着二郎做得对。
“侯爷别抱怨了。既然二郎说是一切顺利,必定是顺利的。二郎懂得轻重,他选择应酬生意场上的朋友而不是回家,必有其用意。”
“什么用意!你和本侯说清楚,他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怕本侯问他宫里头的情况。逆子!”
“侯爷知道就好。”
“无知妇人!”叶怀章骂了一句,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