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席同女子席本就离得不远。
这里许多少年郎都自诩才高八斗,当中也有不少爱好对弈的人。
他们自然也听见了易佩玲略带惊讶的声音,纷纷抬头看过来:“县主果真能破了连廖先生都无法破解的残局?”
众人皆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坊间关于楚宛宁的传闻,依旧是沸沸扬扬。
都说她出自乡野,不学无术,俗不可耐,动作粗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让大家不由感叹一声,这种没什么才华的女子,居然是永安侯府最尊贵的嫡长女。
易佩玲垂下眼睫,掩住了眸中的讥诮,柔声道:“不知道呢,不过看县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应当是有办法的。”
男席中有一位对棋颇有造诣的文霖,他是侍郎府的公子,在棋艺上的天赋远超常人。
他此时微微拧眉,神色有些不佳,“胡言乱语。”
廖先生留下的这副棋局文霖也曾试过几回,可每回都以失败告终。
不想这次荣郡王府为老王妃举办寿宴,为了热闹一些,居然这副连廖先生也毫无头绪的棋局给搬到了府上。
易佩玲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朝对面的文霖曲了曲身:“抱歉文公子,若是我说的话有不妥之处,还请您见谅。”
文霖身边的另一位公子哥蔡鹏,也忍不住用扇子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好了,都知道你见不得旁人胡乱下棋,可人家易姑娘也是随口一说,又不是她的问题,你快收起你这副阴沉的脸色,瞧把人姑娘都吓到了。”
文霖抬眼朝易佩玲看过去,朝她拱了拱手:“抱歉,是在下的错。”
他对于棋很认真。
认真到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棋。
易佩玲眉眼带笑,好似一点也不介意的模样,面上十分大方:“文公子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如过来一观?”
现场那么多人在,也不算是男女单独待在一块,不会污了名声。
蔡鹏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见状赶紧拉着文霖走过去,“来,我们就来!”
当两人走到棋局边,楚宛宁又随手落下了一子。
看着棋局,文霖的眼神顿时变得热切了不少。
虽说虞桑桑也有落子,可她下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楚宛宁的指点才落的,可以说这场棋局全程都是由楚宛宁掌控。
“真奇怪。”饶是不看好楚宛宁的蔡鹏也有些诧异了,“文兄,我记得你先前破局时,就下了五颗棋子,就没办法继续落下去了,如今她们两人都陆续落了十数子,为何棋局还能继续?”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道:“不是说县主是个出了名的草包美人么?怎么看起来不像。”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感叹道,“嗯,美人倒是真的美,这长相没诓人。”
文霖也是愣住,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宛宁,仿佛坐在那里托腮的楚宛宁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看过去,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强行压下那股异样,又把目光落在棋盘上,冷哼一声:“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蔡鹏双眼痴迷地盯着楚宛宁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笑了笑:“文兄,你觉得县主能破了连廖先生都破不了的棋局么?”
“绝不可能!”文霖掷地有声的道。
下一瞬,就只见虞桑桑惊喜地叫出声:“天啊,我输了!”
楚宛宁轻轻勾唇,“承让了。”
文霖英俊的面容顿时有些许僵硬,动作十分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果然看见棋盘已经分出了胜负,而棋盘上的黑子赫然走到了最后,赢了。
“嘶!”被打脸了,还挺疼的。
蔡鹏还故意凑到文霖耳边,笑道:“文兄,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县主破不了这局么?如今这局不是破了?”
文霖的俊脸愈发阴沉了。
到底谁传的楚宛宁不学无术,他定然要狠狠抓住对方的衣领,质问为何要假传消息!
太过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一片哗然。
居然......县主居然破局了!
太令人震惊了!
易佩玲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宛宁,声音此时都有些颤抖:“安宁,是我听错了,对吗?”
身旁莫名被掐住手臂的董安宁有些吃痛,只是碍于场合不敢喊出声,只好咬了咬下唇,愣是把这股痛意压了回去。
她捂着自己发肿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回:“是、是破了没错!”
此时董安宁心里也很懊悔,早知道楚宛宁真的能破局的话,她就不嚷嚷了,现在好了,所有人从这一刻开始都对楚宛宁改观了。
反倒是她们两个跳梁小丑,丢尽了颜面!
在场的夫人贵女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原本江氏亲自出来迎楚大夫人时,已经让她们感觉到了危机。
本以为楚宛宁出身乡野,荣老王妃就算要为沈渊挑选小郡王妃,定然是不会考虑粗俗蛮横的楚宛宁,没想到她居然仅凭自己一己之力便破除了谣言,通身气度比在场任何一位受过良好教养的贵女都要沉静稳重。
蔡鹏不着痕迹地朝楚宛宁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她的脸上异常平静,神色冷淡地看着所有人眼里的惊讶和怀疑。
好像......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蔡鹏面色微震,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她早就知道怎么破局了,否则怎么可能一步一步地教虞桑桑落子,原来她竟是装的!”
在众人的议论下,饶是迟钝的虞桑桑也明白过来,两人刚才对弈的棋局就连廖先生都试过,仍旧没有办法破解,听闻还有许多自诩棋艺精湛的少年郎都曾试过破局,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想不到如今被一个大家怎么也看不好的楚宛宁破局了!
实在是令人震惊。
虞桑桑睁大眼睛:“你不是说只会一点点吗?”
楚宛宁神色微变,红唇轻轻往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是一点点没错。”
虞桑桑莫名被噎了一下。
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文霖也有些咋舌:敢情你这种叫会一点点?
那廖先生这种破不了棋局的人应该叫什么?
额,文霖突然反应过来,他如何能这般侮辱廖先生,赶紧变换了口风:那他们这种只落了几子的人应该叫什么?是不是还没到入门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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