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掀了一下眸,仍旧是那个冷峻的表情,“这里冷。”
林退愣了一下,“冷?”
对于林退明显的疑问,对方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解释下去。
林退眉头紧皱,不明白冷跟待在这里的必然联系。
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冷的地方,所以放弃暖气充足的家来这里待着?
这个人真是太古怪了。
意识自己对这个陌生人的探究欲有点超标,林退把头转了回去,没再跟他继续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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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金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映照在奢华的宴会厅让这里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大厅的休息区放着一大簇新鲜的蔷薇花,花开得浓稠艳丽,沁着馥郁的幽香。
虞怀宴垂眸摆弄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粉色蔷薇,手指漫不经心将花瓣上的水珠揩去。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身后的人突发爆发了情绪,上前拽过虞怀宴抚摸的那朵花,把它撕碎,扔到地上,疯狂用脚踩。
虞怀宴看着眼前面色略微狰狞的Oga,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直到把那朵蔷薇彻底碾碎,温特才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在想谁?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你总是这样,你眼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我?”
虞怀宴任由他把脾气发完,然后才开口,“你说的我听见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年纪订婚太早了,我也不想这么早定下来。”
“那你跟谁合适?学校那个护士?还是那个歌剧院的小演员?或者是脱光衣服挣钱的男妓?”
温特每说一个人脸色就差一分,胸口微微鼓涨,语气讥诮又愤怒,“你都不嫌他们脏,你看过他们的体检报告吗,你就敢上他们?”
虞怀宴蹙眉,“不要这么刻薄,埃文是雕塑系请来的模特,他是艺术院校的学生,不是什么男妓。”
“有什么区别吗?如果不是我过去,你敢说你们不会在雕塑教室发生关系?”
温特突然拔高的声音引来一部分的目光,虞怀宴朝他们掠了一眼,那些人立刻若无其事转开了目光。
虞怀宴神色淡下来,不过说话还是如常的调子,像是在耐心在哄人。
“不要胡闹了,去跟你那些朋友玩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不准走。”温特挡在他面前双眼发着狠,十分不甘心地问,“我到底哪里比他们差?”
他不明白虞怀宴为什么宁可找那些人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他学他们脱光衣服勾引他。
那个月他刚搅黄虞怀宴跟一个小演员,还没几天虞怀宴转头又跟艺术系一个小模特勾搭上了。
温特去雕塑教室堵人,那个小模特脱了衣服,。
虞怀宴学的是经管,但那天也待在教室,不过在最后一排看书,似乎在等他们下课。
温特赶过去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响下了,他把除虞怀宴以外的人全部赶了出去,还把房门反锁了。
他真是恨透了虞怀宴的花心,也恨虞怀宴对他视而不见,反而总是跟这些下等Oga厮混在一起。
无论是从基因、家世、长相、头脑他全碾压这些oga,为了虞怀宴,他从高中连跳两级跟他成为同学,又在同一年来这里上大学。
为了证明他也可以满足他的生理需要,温特当着虞怀宴的面把自己衣服脱光了,然后他走过去吻他。
对方没拒绝,也没接受,但任凭他怎么挑逗,虞怀宴都没有生理反应。
直到他把手伸到虞怀宴的裤子拉链,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腕,静静看着他。
那双漆黑的眼睛没有一星半点波澜,清醒地映照着温特的脸。
虞怀宴对他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欲望。”
温特从他黑沉的瞳仁看到自己的脸色从羞恼、难过,逐渐变得扭曲不甘。
他开始觉得不公平,虞怀宴混迹欢场,他一定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生疏是难免的,所以他开始用信息素勾引虞怀宴。
那段时间温特快要到发情期了,信息素包含性素,虽然不多,但足够让alpha催化出一丝情-欲。
趁着虞怀宴失神的那瞬,温特抱住他,吻他,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要不是隔壁阳台有两个人,温特觉得自己那天一定会成功。
“你跟我结婚有那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试试呢?”温特困惑不解,又因为虞怀宴冷淡的态度感到焦虑。
他摁住虞怀宴胳膊,认真看着他,然后诱之以利。
“我可以让我父亲支持你,你知道的虞明泽一直想要拉拢他,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有倒向虞明泽。”
虞怀宴淡淡看了温特一眼,“你觉得这样把我绑在你身边有意思吗?”
“为什么没有?”温特扬起脸,光线毫不吝啬地洒在他白皙的面庞,那张令人惊叹的五官带着骄横的疯狂,“我要的是结果。”
他只要虞怀宴在他身边,至于婚后能不能把人守住,那就要看他的手段跟本事了。
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一定要得到,这是温特一贯的原则。
虞怀宴俯下身,在温特耳边说,“那我建议你换一个目标。”
温特皱起了眉头,刚要说什么就看虞怀宴用眼神给他指了一个人。
“你可以找他试试看。”虞怀宴勾着唇角笑,“我相信他一定非常适合你,你们俩才是绝配。”
温特顺着虞怀宴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俊朗青年。
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在学校见过。
想了一会儿温特才终于记起来,这人是林家的那个私生子,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在虞怀宴眼里,他居然只配得上一个私生子?
温特恼火地抬起头,但虞怀宴已经笑着离开了,似乎这个玩笑让他很开怀,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虞怀宴!”
温特磨着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但对方没有回头。
oga气极了,把虞怀宴刚才看的那束蔷薇全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又狠狠踩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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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怀宴不排斥交易,但婚姻是一件大事,他不会随意交易出去。
他对温特没那方面的感情,不过因为从小一块长大的,比别人有几分情跟利益分罢了。
他拒绝过温特很多次,明的,暗的,也让温特见识过他放浪形骸那面,甚至上次在雕塑教室用那种办法羞辱他。
如果不是温特用信息素,不管他怎么挑逗,虞怀宴都能保证坐怀不乱,不会起一点生理反应。
他希望温特能明白他对他没兴趣,从身体到心理。
今天虞怀宴心情不好,没心思跟oga周旋下去。
虞怀宴要了一杯酒,朝林竟殊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微暗,低头抿了一口酒。
见虞怀宴落单了,陆陆续续有人走过来跟他攀谈。
虞怀宴有一塔没一塔跟他们聊着,视线却频频看向落地窗外那排松树,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雪。
今早下了一场雪,气温骤降,但宴会却是一场接着一场没完没了。
每年过年前后都会参加很多聚会,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虞怀宴特别烦。
他解开一颗袖口,借由这个动作回避眼前男人有意无意的打探。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人精,看出虞怀宴兴致缺缺,他也不再说话,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男人刚走,又有人走了过来,虞怀宴神色淡漠地抬起头。
看见是林竟殊,虞怀宴弹了一下袖间的褶皱,状似随意地问,“你哥还没回来?”
上次失踪了七天,这次时间更长,已经十天没有消息了,甚至过年都没回家。
提到这个名字林竟殊有片刻的阴郁,但很快恢复如常,瞥了一眼虞怀宴,“你不知道?”
这次林退消失比上次情况还要糟,因为林宜挽那边也开始找人了,这说明他们母子闹翻了。
林宜挽对林退的影响有多大,没人比林竟殊更清楚,所以他才非常急躁。
现在不仅只有他一个人在找,柏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林退没回家过年,正挖地三尺呢。
整整十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林退躲在他的秘密基地,那按林竟殊跟虞怀宴之前的推测,那地方没电没暖,这几天又赶上降温不知道人有没有出事。
一想到这些林竟殊烦躁不已,甚至犯蠢地想跟虞怀宴交换一下找人的情报。
柏原那边动静闹得大,林竟殊知道他没线索。
至于虞怀宴就不确定了,哪怕他现在一副不知道林退下落的样子,但林竟殊并不相信。
这么冷的天,林退要么出事了,要么就是有人刻意把他藏了起来。
毕竟他哥不是电影演的特工,可以用假信息骗过所有人,顺利通过安检,窝在世界某个酒店房间。
只要他刷了个人信息,身份证也好,银行卡也好,总会留下来记录。
但现在统统都没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除了虞怀宴,林竟殊想不出林退身边还有谁能做到,索斐跟沈莫归那边都在监视,没有任何异常。
听着对方那句意味不明的反问,虞怀宴轻笑,“我该知道?”
林竟殊四两拨千斤,“你这么关心我哥,我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你不用试探我,我没把林退藏起来。”虞怀宴敛尽笑容,语气冷淡,“我不是你,我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他们谁都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彼此都在怀疑是对方贼喊捉贼。
因为虞怀宴的挑明,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许久林竟殊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今天多少度?”
虞怀宴对林竟殊厌烦至极,他相信对方也是如此,但听到这句问话还是回了一句,“大概零下三度。”
林竟殊舌尖滚了一圈,不自觉又念了一遍,“零下三度。”
尔后自言自语似的又问,“那明天呢?”
虞怀宴看着窗外的积雪,透着极淡的不耐烦,“1℃——5℃。”
因为虞怀宴这番话,林竟殊有一半相信林退不在他那儿。
但到底在哪儿呢?
林竟殊短暂地露出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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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比市区的雪下得要大一些,而且天气更冷。
林退在明亮温暖的开放式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面,给那个坚持要用狗狗吃饭方式的男人特制了一份肉糜糊糊。
把牛肉片弄成丁,然后加热了一份米糊,再将肉丁、玉米粒、肉松加进去,弄成很稠的肉糊以便对方吃。
弄好之后,林退把那盘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男人蹲坐着舔食,林退则在餐桌上吃泡面。
厨房有一整柜子速食,足够他俩吃一段时间,林退每天来这里蹭一顿饭吃,偶尔蹭两顿。
对方跟他保持相同的饭数,如果林退吃一顿,他就吃一顿,要是林退吃两顿,他跟着吃两顿。
因为除了第一次,剩下都是林退弄吃的,对方倒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不过晚上他不在这里睡,向男人借了一个毛毯睡在火车厢,只是昨晚突然降温,实在太冷了,他才在这里睡了一晚上。
他们俩很少交流,一天未必能说上一句话,比起朋友更像是两个睡桥洞的流浪汉凑合着搭伙,一旦分开就会毫无联系。
等吃完饭,林退收拾了自己的垃圾,把对方的简易餐盘洗干净放回原处。
看着远处原本绿油油的麦田覆了一层厚雪,林退想出去的心并不强烈。
外面少说也得零下四五度,他没这个古怪的男人抗冻。
林退不由看向坐在茶几旁的人。
像是察觉到了林退的目光,对方转过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毫无情绪波动,单纯是因为林退看他,所以他才看过来似的。
林退犹豫了一下问,“你今天还出去吗?”
对方反问,“你今天还出去吗?”
林退实话实说,“今天有点冷。”
男人‘嗯’了一声,“我喜欢冷天。”
林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默了一会儿问,“那你出去吗?”
男人用深沉漆黑的眼眸看着他,“那你出去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