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林退对于柏原的疯又有了深刻的了解,以前只觉得他是一个暴力狂,现在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好在那之后柏原就没再出现,但林退的生活也没清静。
走了一个柏原,缠上来一个虞薪。
虞怀宴劝说林退参演歌剧失败后,虞薪亲自上阵,每天都要在林退身上花些时间。
林退对歌剧毫无兴趣,而且他现在也没心情,因为林宜挽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以往每年她过生日,林退都会去疗养院陪她一天,自从知道他跟林永廷没有血缘关系,林退越发排斥见她跟林永廷。
林宜挽生日那天正好是休息日,林退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
周六他一早就醒了,但拖延到十点半才从家里出发去疗养院。
林宜挽什么都不缺,唯一的爱好就是侍弄花草,所以林退送她的生日礼物多数是花。
不管那些花是否名贵,林宜挽都照料得很好,还会在花房专门分出一个区域放林退送的花盆。
这是她为数不多表现出对林退的在意。
这次没像往年那样精挑细选花的品种,林退随便买了几株名贵的山茶。
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工作人员小心将车里的山茶搬到花房。
等等工作人员将花盆一一放好,林退才横穿过玻璃花房,推开尽头的门进了起居室。
室内温度适宜,林宜挽穿着一件素雅的旗袍,肩上披了一条湖绿色真丝披肩,头发挽在脑后别了根白玉簪子。
见林退来了,林宜挽让身后的人摆饭。
谁都没提上次那一巴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佣人摆饭期间林宜挽问了问林退给她带了什么花。
林退心里其实藏了很多问题,但在林宜挽面前一句都开不了口。
这些年在医生的建议下,林宜挽的口味越来越清淡,多以素菜为主,只有林退在的时候才会添两道肉菜。
两个人的餐桌显得极为安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林退毫无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把这碗饭吃完了。
饭后林宜挽问了问林退在学校的近况,以及最近投资的项目。
期间话题不可避免地谈到林竟殊,虽然聊得不是很多,但足够让林退感到厌烦。
他没在疗养院多待,下午两点多就坐车离开了。
从里面出来,林退就像从禁锢中解脱,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压抑窒息的感觉随之消散一大半。
晚上林永廷没回来吃饭,不知道是在忙工作,还是去疗养院看林宜挽。
林竟殊也不在家,林退一个人在餐厅喝了碗鱼片粥就回房间了。
八点的时候虞薪又打来一通电话,试图说服林退参演歌剧,并且坚定认为他的形象非常贴合角色。
林退再次婉拒虞薪,然后挂了电话,起身去浴室洗澡。
等林退吹干头发出来,看见林竟殊坐在他床上,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怎么进来的?”
自从上次林竟殊闯进他房间发疯,林退养成了上锁的习惯。
林竟殊似乎喝了酒,神情有些迷离,望向林退的眼眸却黑沉沉的。
他随手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滑动喉结冲林退笑了笑。
那种笑不带任何阴郁,也不是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柔,是真真正正的愉悦,看起来他今天过得很不错。
林竟殊指了指房间的阳台,“从那儿爬上来的,之前我爬过两次。”
林退住在二楼,虽然楼层不高,但至少在他看来外墙没有能借力的地方,更别说林竟殊一共爬了三次。
上面那两次林退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林竟殊说,他还会蒙在鼓里。
林竟殊可能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进他房间翻过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在他睡着后,从外面爬进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林退觉得非常恶心,面色逐渐沉下来。
“看来你总是不长教训。”林退从牙缝挤出。
林竟殊没说话,余光瞥见床头柜放着两颗巧克力奶糖,嘴角的笑意敛了一半。
“你从来不吃这种甜食。”林竟殊拿起那两颗糖,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退,“谁给的?沈莫归还是虞怀宴?”
林退冷冷看着林竟殊,脑子里在想该是他离开这个家,还是让林竟殊滚出去?
以前林退从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但现在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真相总会有一天揭开,到那个时候林永廷会不会让他走?
林退对林永廷的感情很矛盾,从一开始的敬仰再到后来排斥。
他一直希望得到林永廷的认可,同时又痛恨他背叛家庭,背叛他母亲,在外面生出林竟殊。
按照怀孕月份,其实林竟殊要比他大一个月,只是林退提前早产,比林竟殊早出生了一天而已。
林竟殊把玩着那两颗糖,然后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在看到林退皱起眉头后,笑了起来,却没了先前的愉快明朗。
他站起来,这次没等林退的驱赶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来。
林竟殊修长的手指握在门把,保持着这个动作说,“两分钟后我会给你发一份邮件。”
“哥。”林竟殊低声道:“你最好看一看,不然我不知道明天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能所有人都会知道邮件的内容。”
听到这句威胁,林退攥紧了拳头。
林竟殊歪头笑得纯良,“对了,你一定记得看日期。”
说完离开了房间,还替林退关上了房门。
林退没着急打开笔电,去查看林竟殊说的那封邮件,而是让家里的佣人进来把床单换掉。
房间充斥着浓郁的香水味,有些像陈年木桶酿出来的葡萄酒,陈年的木香跟葡萄的酸和甜交织,还有清冽的香草,形成一股很特殊的气味。
这是林竟殊用的香水。
林退曾经听索斐说过,这款香水跟林竟殊的信息素很相似,他还说林竟殊一定很闷骚,不然不会把自己的信息素做成香水。
人在陷入爱河时会不由自主想谈论对方,索斐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他跟林竟殊正打得火热,无论什么话题他都会扯上林竟殊。
每次提及林竟殊,索斐的话就会比平时更多,眉飞色舞讲着林竟殊的种种。
但他自己没意识到,还以为自己把跟林竟殊出去玩的事隐瞒得很好。
林退被迫听了不少有关林竟殊的事,一直到他们彻底闹翻,林退耳根才清静了。
beta闻不到信息素,如果不是索斐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林竟殊的信息素类似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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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佣人收拾床单的时候,林退推开窗户。
寒风一下灌进来,吹散了房间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林退披着外套在阳台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林竟殊身上的气味完全消散,他才将窗户关上。
犹豫良久,林退还是打开了笔电,登上自己的邮箱,点开那封十几分钟前发的邮件。
林竟殊发过来一份视频,没有配任何文字。
林退点开视频,画面的年代看起来有点远,场景并不清晰,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穿着黑裙子,气质出众的林宜挽。
她从房间走出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头发,很快她身后又走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面部打着码,不过林退还是从身高体型,走路姿势判断出他不是林永廷。
视频里他母亲很年轻,林退抬头看了一眼拍摄时间,是六年前的七月五号。
那时林宜挽还没搬出林家,但隔年她就住进了疗养院。
六年前林退只是一个初中生,七月五号本该是放暑假的日子,他却没有在家。
林退记得非常清楚,七月五号是他第一次获得世界青少年钢琴比赛冠军的日子,也是唯一一个冠军。
视频只有十几秒钟,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秒让林退手脚冰凉,大脑空白,仿佛被一双手扼住了脖颈。
足足屏息了一分多钟,林退才想起人类是要呼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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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看到林退沉默寡言地走下楼,眼皮泛着淡淡的青,一晚上没休息好的样子,林竟殊并不意外。
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从房间出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对林退来说。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低头用餐。
林竟殊则坐到了他旁边,像往常一样装乖乖仔,向林永廷跟林退分别道了一声早
林永廷用消毒手巾擦着说,“下午你们晚一些去学校,公司有场高层会议你们坐一边旁听。”
林永廷从去年开始就让林退和林竟殊接触公司的事物,他很重视这方面的教育。
在林退他们还是高中时,林永廷就会告诉他们一些内幕消息,允许他们做投资,炒期货、股票。
林竟殊:“我知道了父亲。”
林退迟迟没回复,用餐刀在刚烤出来的起酥苹果派划开一刀,然后送进嘴里,咽下去之后他才‘嗯’了一声。
林永廷抬眸看了一眼林退,倒是什么都没说。
林竟殊弯唇笑了笑,用膝盖碰了一下林退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调情。
林退握着餐刀的手一顿,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但从手背冒出来的青筋,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压抑。
林竟殊切着餐盘的派,坐姿端正笔挺,有着良好的用餐仪态,桌下的腿却再次朝林退碰了过去。
林退放下了餐刀,面无表情站起来。
林永廷因为他这个突兀的动作皱了皱眉,抬头再次朝林退看去。
这次林永廷的目光带着严厉,但在半路却变成了愕然,因为林退一拳把林竟殊抡下了餐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