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
罗源没来及回答,便听着前面传来一阵骚动,手术结束,林悦从急救室里退了出来。
只见一股脑的人全都围了上去,我在人群中瞥见了赵志远的身影。
既然平安出来,那就没有我的事了。
当然,就算是没有平安出来,也没有我的什么事。
我问道:“怎么来的?”
“说来惭愧,我是骑共享单车来的。”
“你的车呢?”
罗源淡淡地说道:“前阵子缺钱,就给卖了,新的车还没有买。”
我皱眉,打量了他几眼,突然发现,几个月的时间没见,罗院似乎苍老了不少。
“你一天工资多少?”
罗源被这么问题问的一懵,挠挠头,“差不多四百左右?我的工资和业务有直接的关系,最近业务量不高,给的钱也不多。”
“走,我给你五百,陪我去喝点。”
罗源一愣,无奈的笑着,“记得给我发红包。”
在人群混乱中,我都懒得上去看一眼,两个人悄悄地顺着墙根离开。
我开车找了个夜晚开门的苍蝇馆,是钟前辈带我来的。
营业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这条街后面就是儿童医院,老人家为了能让晚上陪
床的大人吃口热饭,便坚持十几年晚上营业,价格公道、饭菜朴实,是上过新闻的好人好事。
说实话,他们做的饭并不好吃,只是家常便饭。
我能理解钟前辈带我去的本意,自然而然的,自己第一瞬间便是想到了这个苍蝇馆。
我跟罗源到达的时候,店里有几个正在吃饭得人,闷头吃喝,很是安静。
老妇人一眼认出我来,请我往里面走,路过庭院,有个独i立出来的小房子,专门给熟客预备的,算是个简陋的包间。
“那我就随便给你们预备点,想喝到几点就喝道几点,喝多了,我让阿珍来接。”
罗源不明所以的问我,“阿珍是谁?”
“往前走一个红绿灯口,东边的小旅店,这里紧靠着省立医院、儿童医院和肿瘤医院,总有些想不开的来喝酒,打算一死了之,喝多了,老太太就给旅馆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把人接走,慢慢的就建立起合作关系了。”
罗源笑道:“有什么事想不开的。”
饭菜很快上齐,与病重家属想必我跟钟前辈出手向来大方,老妇人也尽可能的给我们布置一桌子的饭菜,顺便拿上来一瓶衡水老白干。
“
只有这个,你们要是不喜欢,我给你出去买。”
“奶奶,有啤酒吗?”
我刚说完话,罗源便将衡水老白干拿了过去,“没事,喝这个就行。”
老妇人往前推了推桌上的盘子,小心的问道:“喝这个?”
“喝这个吧,不用管我们了。”
人应了几声,又给我们拎了一壶热水来,关门离开。
我看着罗源给自己倒酒的郁闷模样,正式进入话题,“怎么?为什么把车卖了?咋的缺钱?还有,你怎么开始上班了?你不是倒鼓自己的公司吗?做什么三合板生意?这啥时候发生的事?”
我的问题有点多,罗源却用一句话做了个总结,“我生意失败了。”
“就前阵子你想做的生意?”
罗源点点头,抿了一口酒。
我跟着喝了口茶水,既然已经失败了,再去问为什么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欠了多少钱?”
“没多少,你给我留下的十来万,再加上我自己存的四五万,加起来共有二十多万,全都扔进去了,破产之后,欠了两万多,我就把自己的车给卖了,手头还剩下四万,全都交给郑颖做贴补家用的。”
罗源自嘲的笑笑,“跟你的钱
没法比。好家伙!两千万?我刚才听到的时候,嘴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搁在我身上自己都能把自己难死!”
我摇头笑道:“有钱又有钱的做法,没钱又没钱的做法,我能凑出来,就自然要还上。”
“多大的本事找多大的活,你能欠这么多钱,说明你现在的公司是真的厉害!”
铃铛能就青铜时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开出这个价,就证明公司值这么多钱。
这还是便宜买的,要是在多少二分之一也可以。
这么一想,我手中的股份确实挺值钱的。
罗源拍拍我的肩膀,“行,真不愧是我兄弟!就是有本事,等以后兄弟遇到什么难处,你可要多多帮忙!”
“肯定的,咱们是真兄弟,遇到什么事尽管开口说。”
罗源笑笑,低头吃菜,只是笑容里有些苦涩。
我继续问道:“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信贷公司,要是勤快点能挣不少的钱。”
信贷公司当业务员?
我略微不满道:“以你的能力不至于去这种地方当差,怎么不找个好点的?”
“过渡而已,等房子到期以后,我打算回老家。”
我浑身一惊,震惊的看着他,“
回老家?”
罗源苦涩的笑笑,去大城市打拼却没能定居下来的人,大概都会在心底认为自己是失败者,他说道:“没错,回老家。”
“你不,郑市,你为什么要回去?”
“很正常,我混不下去了。”
我心里堵得慌,把酒杯放下,不理解的说道:“怎么会混不下去!?罗源,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本事得人,以你的能力哪有混不下去这一说!?
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你真不打算从头再来了?”
罗源苦笑道:“我都从头再来多少次了,一次次的失败,三原色的时候还连累了你,我认命了,我可能就不是那块料。”
“怎么会!?”
我诧异道:“你不是这块料,谁是这块料!?”
罗源笑着看我,“你呀,看看现在你开的公司发展的越来越红火,当初要不是我耽搁,说不定三原色都起来了,我真的不行。
我不能再继续祸害东西了!哎!”
当初嘴里嚷嚷着莫欺少年穷的罗源,坚信人不折腾枉少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出人头地,现在,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穿着的白衬衫,总觉得,他不应该属于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