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了这条小街道那唯一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店铺,这才知道是一家关东煮小店。
对视一眼,白石泽秀收伞进入,一入千代走到他面前,拍落他肩头的雪花。
“欢迎光临。”经营店铺的是一位略显年迈的老爷爷,慈眉善目,斑白的大胡子精心修剪,说他是圣诞老人的人间体都不为过。
两个人随便点了一些之后,共同坐在角落的位置里。
“没有香菇串,太可惜了,我还挺想吃这个的。”白石泽秀用老爷爷听不到的音量,和一入千代说着。
“点了这么多,你记得吃完。”
“我的水平你还不放心,我一直承担着剩菜剩饭垃圾桶这个卑微的角色。”白石泽秀的脸上浮现一抹‘自惭形秽’。
“不要把自己饭量大说得这么惨。”
“不然呢,你以为我的身高和体格,是怎么在落魄的蓬田村来的,不说了,都是辛酸史。
不过和你说喔,我们蓬田村,这样的街道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反而是稀罕物,你们土生土长在东京的人可能不容易接受。”
“你觉得我有嫌弃这里吗?”一入千代白了他一眼。
“你分明不嫌弃的是我.....”白石泽秀弱弱的说了一句。
“你很得意?”一入千代挪着椅子,整个人靠了上来,不过反而让白石泽秀的身体微僵。
没有否认反驳这个,因为事实如此,他有点得意。
“千代,别无理取闹,谁得到了你的喜欢还会不得意啊。”白石泽秀板着一张脸,教训道。
“不知道,毕竟有些人被喜欢的太多,谁说会不会已经麻木了呢。”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一入千代重新趴回桌子上,侧着脸看手机,好看的眉头微皱。
“我刚刚说了嘛,我可得意了,我很想炫耀的。”
“少骗我,撒谎精。”
一入千代不再理睬自己,白石泽秀抓着她柔顺的一缕头发,随意的把玩着,自己也拿出了手机。
不过没有看手机,而是看了一会儿少女的后脑勺——浓密的发根,没有一点头皮屑的痕迹,眼里在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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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塔的景色,真的很不错诶,可以直接拍到富士山,活了十七年还没上去看过,明年回来,我一定找机会上去瞅瞅。”
白石泽秀的感慨,让一入千代扭过了头,伸到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上,界面是le的动态,好几张都是关于东京塔的照片或者视频。
“那等下去看好了。”她无所谓的说道。
“来不及了,”白石泽秀摇摇头,“现在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开过去,也关门了。”
“交给资本家,正好等下也没什么事情做,去看一下也行。”一入千代盖棺结论。
“行。”
正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也已经端到了两个人面前,白石泽秀点点头,用筷子插起一块大根,咬了一口,五官满意的舒展开来。
没有什么比大冬天的时候,迎着氤氲的热气,吃一口吸满温和汤汁的大根来的再舒服了。
不对,有香菇串就更舒服了。
“这种小店,有时候味道反而不输给那些打着高端旗号的店铺,快吃,吃完我出去炫耀。”
“你吃过关东煮都要炫耀?”
白石泽秀呼噜呼噜的喝着关东煮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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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还没有停下,不大不小的飘落着。
月色如水,云层似海,东京沉溺于这片汪洋之中。
白石泽秀撑开伞,看着身边高挑的少女,邀请她进入到伞下。
从店铺里溢出的明黄色光芒,将她的脸照射成柔软的金黄色,美丽的让人心颤。
“快点到伞下。”
“来了,你很着急吗,东京塔其实也就那样的。”
要不是东京情侣都有去东京塔逛一下的习惯,一入千代对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我要炫耀。”
“炫耀?”
一入千代感受到自己的腰肢,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箍住,而手的主人,此时得意的看着自己,眼里在燃烧着冬日的寒冷。
“一入千代喜欢我!我太得意了!我也喜欢一入千代!”
巨大的吼声,从伞下传出,在这座安静的街道,掀起波澜。
猫、狗、鸟,这些因为寒冷选择躲起来憩息的动物们,被吓到乱窜,积雪也一块块被震落。
看着一入千代傻乎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神情,白石泽秀又朝着四周大声的喊道,随后拉住身边的少女,缩在伞上,快步向停车位走去。
“快走,我们扰民了。”
他甚至抓住空隙还在喊。
十点不到,今天还是周六,并不算大家普遍睡觉的点,不过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两侧的居民楼,窗户逐渐打开,不同年纪的男男女女好奇的打量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但毕竟是扰民,还是有人在发表着牢骚。
“老子正在挊呢,你丫一下吼的差点支棱不起来......”
“谁啊,在睡觉呢。”
.....
“你有病啊!”回过神的一入千代,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骂道。
“好了,快点躲伞下,别被看见脸,不然一入家的名望全要被我败坏了,你爸杀我的理由就又多了一个,快逃跑!”
不过白石泽秀脸上得意未散,又喊了一句:“我太得意了,千代她喜欢我诶!”
“那你别念我全名啊!”少女笑骂道,“脸已经丢光了!”
“诶?忘记嘞,先跑吧!”
他抓住她的手,构筑起让两个人之间温暖传递的桥梁,这次开始跑了。
他没有看着自己,带着得意的笑脸,一边跑一边对着两侧继续喊,看起来真是蠢的可以。
一入千代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以为自己的保镖图谋不轨于是带自己逃跑的那天。
多出的那把伞,是往后伸的,尽量不让自己淋到一点雪花。
“喂~”一入千代不敢相信这样甜蜜的声音,竟出自于自己的口中,“我穿的高跟鞋诶,跑不动了。”
“就你事多,”他回过头‘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如果没有在笑的话就更像了,他蹲下身,催促道:“快点快点,警视厅不会相信我的鬼话的。”
脱下高跟鞋,用双手搂住他脖子,接过他手里的伞,感受搂抱着大腿的他巨大的双手,行程十分颠簸。
前进的方向,一入千代不想多想,但是心里的声音却诉说着,直接淹没了脑海:不管是哪里,都没有问题,都会走到正确的幸福道路上。
“一入桑你怎么手还拿着这个高跟鞋,刚刚跑的时候鞋跟一直戳我的脸。”白石泽秀的声音,带着笑意的问道。
回忆里的那句话,与现实重合,一入千代看向白石泽秀笑盈盈的侧脸。
“这双鞋两百八十万円呢。”一入千代说道。
“什么嘛,也太离谱了,比之前那双贵了一百倍啊,那行,这次也被戳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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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没有被贴罚单,给你省钱了,狐狸。”
跑到了轿车旁边,白石泽秀将一入千代放下,绕了一圈后,发现并没有罚单的存在,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入千代双手抱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感慨。
随后伸手揉了揉她那美艳动人的俏脸,在背上不自禁的笑了很久,脸上的肉有些僵硬。
“唉,千代你这个就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娶了你该怎么办嘛。”白石泽秀拿出钥匙,‘derder’两声,小轿车呼应他所按的按钮,解锁。
娶了她该怎么办呢,这一定是只属于自己的烦恼。
这么思索着,白石泽秀拉开副驾驶座的位置,让一入千代上车。
“那现在去东京塔?还是要去最高的天空树。”
“我刚刚联系的是东京塔那边,你要去晴空塔?”一入千代系上安全带,拿出手机确认道。
大有白石泽秀要去晴空塔,她就再联系那边的意思。
“没有没有,”白石泽秀启动汽车,笑着摆手,“开个玩笑,两国那边太远了,到时候送你回家麻烦,不用改了,就东京塔吧。”
“导航员小姐,你还要当指挥吗?不指挥的话,我就开自带导航了。”
“开吧,我会盯着你,防止迷路的。”一入千代拉下车船,慵懒的靠在上面,任由长发飞舞。
如果白石泽秀是画家或者摄影师,那他绝对会记录下这一刻。
“狐狸,妲己见到你都得甘拜下风。”但他只是白石泽秀,只能选择夸奖。
“闭嘴,好好开车。”
“我不,你好看还不让多说了,我就夸,你还能管到我?狐狸你真是冰肌雪肠、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如花似玉、闭月羞花.......”
一入千代戏谑的看着幼稚的白石泽秀,用力的点点头:
“那你夸到开到东京塔为止吧,不要停止或者让我听到重复的,不然我就用钥匙把车划烂还不赔你钱。”
“你以为我明川全校第一...第三的实力是开玩笑?想考我的词汇量,你就等着吧。
兰质蕙心、明眸皓齿、靡颜腻理......”
星光月影护送着这辆轿车远去,他们将回到繁华的东京高楼之中,一入千代侧耳倾听,倾听自然的乐章,倾听身边男人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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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泽秀逐渐后悔最开始的语速太快,因为他要被榨干了。
“没有你就没有我将来的艺术,如果非要在你和艺术之间选一个的话,我会欣然的放弃艺术的。”
今天才看到的作家情话,也不得不拿出来用了。
语调拖的很漫长,感受到一入千代更加戏谑的目光,白石泽秀扯了扯嘴角,继续搜刮脑子。
好在快要到了,建筑、行道树上的彩灯、路灯......霓虹的亮丽光芒充斥着整个六本木,填满每一个缝隙。
这里也在举行着圣诞活动,因此虽然现在已经接近了十一点,但这里人流车辆川流不息。
“不是吧,还堵车,离大谱了。”白石泽秀松开方向盘,泄气似的瘫倒在靠背上。
“别停宝宝狗,继续。”
“我不行了,身体吃不消了,已经被你榨干了。”
也不介意白石泽秀的荤腔,一入千代挑眉:“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是男孩,你不要拿男人来约束我。”
“原来如此,十八岁的白石泽秀原来是假的?”一入千代先是认可的点点头,随后抽出白石泽秀的驾照,问道。
“是的。”
“那这一年还是别想着什么色色的事情了。”
“其实吧!我已经十八岁了。”白石泽秀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肌,说道。
“噗嗤~”即便是预料到了这个反应,但是他突然拔高的音调,和拍胸的动作,还是十分有趣。
“那继续夸吧。”
“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白石泽秀看一入千代的眼神里,写着这句话。
“我不管。”这是一入千代眼神告诉他的。
“千代你还....等等,”白石泽秀指着窗户外面,发着橙黄色光芒的东京塔塔尖,屹立于高楼林中。
“怎么了?”
“我们已经看到东京塔了,所以就算已经到了,刚刚我说的大话我已经圆上了。”白石泽秀理直气壮的说道。
“随便你。”感到好笑,一入千代上下扬了扬自己的手指,然后看着欣慰点头的白石泽秀,轻声笑了出来。
本来也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开玩笑,自己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
车流继续流动,又花了接近十分钟,白石泽秀终于将车停在了东京塔附近的停车场。
排队登塔的人已经散光,门口的保安注意到两个人后,上前询问,随后很快放行。
“东京塔会在十二点之后熄灯,所以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出来。里面的店铺现在也都关门了,这个我们无法改变,请两位谅解。”
“没事,我们只是想去瞭望台看看风景而已,很快就下来。”一入千代没有说话,于是白石泽秀说道。
没有了其他客人,白石泽秀和一入千代乘坐电梯,电梯的四侧都是玻璃,铁塔的橙色钢条,将整个东京分割成了无数片。
但无一例外的,它们灯火通明,夜如白昼,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变化多端,一片灯河,来往的车流,则成为了其中的脉络。
两个人肩并着肩,欣赏着这幅美不胜收的景色。
白石泽秀手张张合合,犹豫万分后,尝试性的伸手,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指。
之前带着她跑步时的勇气和自然,随着电梯的升高,缓缓消散。
反而是一入千代,感受到这个举动之后,将自己的手——带着白石泽秀的手,举到了两人的前面。
“就这?”
“良心突然回来了。”白石泽秀闷闷的说道。
“握好。”一入千代不看他,轻声说道。
两个字,却好像是一个小小的讯号,它真的很小,但是白石泽秀的内心,因此而有些欣喜若狂,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他松开了她的手,在她疑惑转头之前,走到了她的身后,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深吸一口气,闻着头发与身体散发的清香。
“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一入千代冷哼一声,问道。
“嗯。但我想握的,还是你。”
一入千代象征性的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甚至抱的更紧。
那只能算了,身体放松,她惬意的靠在他的怀里。
「随便吧,东京毁灭了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