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卫氏施粥

第二日一早,侯府门口的粥棚刚煮好粥,卫氏就满心欢喜地出现了。

穿着狐皮大氅,手里抱着精致的手炉,容光焕发的样子,与一众饿得面黄肌瘦的灾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卫氏让人搬了把椅子,她就端庄优雅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灾民们的夸赞。

时不时还用手搭凉棚张望,看看有没有圣上派来检查的使者路过,她听说圣上让宫里的使者今日来京城四处巡视,等使者来了,她就装模作样盛几碗粥,给使者看看她是如何亲力亲为的施粥赈民的。

突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卫氏紧张得正要起身,定睛一看,是宁安长公主府的马车,又坐了下来。

肯定是来找苏晚意的,她上前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钟梦溪下了马车,见到二三十个灾民围着一个粥棚,里面卫氏悠闲地坐在一旁,眼珠一转,突发奇想地想要去给卫氏添个堵。

“平阳侯夫人真是乐善好施,矜贫救厄,大冷的天还亲自守在施粥现场,真是让人自愧不如呢!”钟梦溪冲着卫氏假意笑笑。

卫氏听出钟梦溪话中讽刺,但碍于她郡主的身份,也不敢回怼,“不敢跟郡主和长公主府相比,老身不过是为灾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不过我过来的路上,每家施粥的门口,不说围着百来号人,也得有五六十人排队领粥,怎么平阳侯府门口的人这么少呀?是不是你们的粥做得太稀不顶饿呀!”

钟梦溪说着往锅里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这锅里的是什么呀?这不是喂牲口的麸糠吗?”

卫氏再也没办法摆出端庄优雅的样子,赶忙站起身拦在钟梦溪和煮粥的锅之间,“郡主看错了,不是麸糠,煮的时候长了,粥有些烂而已。”

“哦,是吗?”钟梦溪转身,冲着排着长队领粥的人群,“你们领到的是米粥还是麸糠呀?”

“是麸糠!”“肯定麸糠啊!什么粥能这么难咽的呀!”

还有一些第一次来侯府门口领粥的人,听说锅里煮的是麸糠,骂骂咧咧地就要离开。

“还是侯府呢,怎么用麸糠代替米粥?这东西不是喂牲口的吗?”

“可不是吗?这麸糠人吃了虽然一时顶饿,但还是没有力气啊!”

“唉,我要不是没有力气跑太远的地方领粥,我才不会来这里呢!”

……

听着抱怨连连的人群,卫氏的脸色整个都阴沉了下来,“郡主来侯府不会就是来奚落老身的吧?”

“我是来看晚意姐姐的,侯夫人在门口施粥,我过来瞅一眼罢了。不跟你多聊了,我先进去找姐姐了。侯夫人也赶紧叫人将麸糠全都换了吧,那边领粥的人都快跑光了。”

卫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人就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了。

钟梦溪冲着卫氏歪了歪头,小声说,“听说圣上派来巡视官员施粥的使者就要来了,夫人还是抓紧想想办法吧!领粥的人这么少,使者肯定会仔细来查看的。”

说完,钟梦溪带着丫鬟,心情愉悦地进了平阳侯府的大门。

卫氏看着粥棚前所剩无几的灾民,伸手招来宋嬷嬷,“你派人赶紧去将府里的米都扛过来。”

“夫人,都煮了粥,府上可就没吃的了。”宋嬷嬷有些为难,他们这几日本来就吃的少,再将米都煮成粥发给灾民,他们这些下人吃什么?

“先撑过今日再说,不能让圣上派来的使者看着我们给灾民发麸糠煮的粥吧!”卫氏搡了宋嬷嬷一把,让她赶紧去办。

“那……老奴这就找人去将府里的粮食都带过来。”

宋嬷嬷迈着发虚的脚步进了府,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粥,忙忙碌碌地又是烧锅,又是打粥,早上的一碗粥早就被消化干净了。

她还是在府里有些头脸的下人,那些下等的粗使丫头和仆人,早就饿得连扫地洗衣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在府里有气无力地晃荡着。

扛粮食的下人,中途歇了七八趟才勉强将几袋粮食扛到粥棚处。

刚要开袋煮粥,一位衣着华丽的使者,就站在粥棚的前面。

用着细声细气的声音问,“这锅里是什么呀?你们怎么跟别家施的粥不一样啊!”

卫氏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就是米啊!使者看,这不是还放着米袋子呢嘛!”

卫氏赶紧将使者拉到一旁看米袋子,暗中示意一旁的下人将锅里的麸糠换掉。

使者从袋子里抓起一把白米,“哦,是米。不过,你家门口的灾民怎么那么少呀?别家粥棚排队领粥的可都有百来人呢!”

“刚才我家粥棚也有百来人呢!如今过了饭点,许多人吃饱了就走了。毕竟还要回家干活不是吗?”卫氏陪着笑脸。

使者一想也有道理,转身就要离去,刚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问一旁站着等粥的几个人,“粥好喝吗?”

一旁排队的几人纷纷摇了摇头,“不好喝。”“麸糠能有多好喝。”“要是好喝怎么会跑了那么多人?”“我要是有力气多走几步路,也不来这领粥。”

使者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麸糠?他们不是煮的米粥吗?我看那边还放着米袋子呢!”

“这得多亏刚才来了位郡主,让平阳侯夫人将麸糠换了,不然抠门的平阳侯府能舍得煮米粥吗?”

卫氏想上前拦着不让人乱说,被使者伸手拦下,“平阳侯是如何施粥济民的,杂家记下了,必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给圣上的。”

使者说完甩袖就要离开,卫氏赶紧上前拦着,“使者,别听这些灾民胡说,他们是觉得排队等的时间长了,心生怨恨,才这般诋毁,使者千万别信啊!”

“这一路走来,哪家真心实意施粥赈民,哪家是敷衍了事,杂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真是假,杂家自有判断。”使者躲开卫氏阻拦,就要坐马车离开。

卫氏一咬牙,将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褪下,塞到使者的手中,“使者,我家也是真心实意施粥赈民的,还望使者见了圣上,美言几句。”

使者看着手里的金镯子,掂量了下,还不轻,微微勾起一边的嘴角,“杂家明白了。”

“使者明白就好。”卫氏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目送使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