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晩意见宋嬷嬷尬在原地，轻轻咳了两声，“宋嬷嬷，你刚才也说了，府中的一切事务都有章法的，想必我和母亲都休息几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宋嬷嬷你还担心什么呢？”
“可是……”宋嬷嬷犹豫着。
她怎么能说，府中没有银子过冬了，请二奶奶掏钱贴补的话来呢？
“宋嬷嬷还有事？”苏晩意开始下逐客令了。
宋嬷嬷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只好抱着账本和钥匙，悻悻地离开晚风居。
将宋嬷嬷送走，忆秋顺手拴上了院门，不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再进来。
进屋看到苏晚意红扑扑的脸蛋，终于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小姐，您的脸化得也太红了吧？”
苏晚意下床，走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一个红扑扑的脸蛋，也忍不住笑出来，“被窝里也没镜子，确实化得有些红了，不过宋嬷嬷应该看不出来吧？”
说着，拿起一旁的帕子，沾了水，对着镜子，将脸上的红胭脂擦掉。
“宋嬷嬷一心惦记着让您赶紧接下管家权，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呀！”忆秋整理着床铺，将被窝里的胭脂盒和手炉拿出来。
“小姐，您不接管家权，侯府的账上没有钱，夫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呀？”忆秋问道。
“她要么变卖侯府的家产、要么自己贴钱。如今卖家产无非就是卖掉铺子和田产，如今外面的人有了钱都去买过冬的吃穿了，谁还有钱买田地铺子？
我随便找人压价，她为了侯府的生计，只能贱卖，而那些钱肯定不够侯府里一个月的用度，她只能自己贴钱进去。
之前买人参灵芝的，早就将她的私房钱给花的差不多了。等这场灾难过去，整个侯府连同她的钱，都会被掏空。”
苏晩意抓起桌子上的栗子，挨个用刀划开口子，都开好口，一把全扔进火盆里，很快，火盆里发出噼噼噗噗的响声，平日里听着忍不住后退两步的声音，今日听着都格外悦耳。
忆秋拿出铁棍，在火盆里扒拉两下，让栗子在火盆里烤得更均匀些。
“可是，小姐，夫人可以减少些府里的开支，缩减用度、或者遣散一些下人什么的。”
苏晩意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卫氏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就算缩减用度，也不会缩得过多。遣散下人就更不可能了，京城的勋爵人家，一旦到了遣散下人的地步，就说明府里是过不下去了，外人会怎么想？
再者说，如今外面的人过的是食不果腹的日子，下人被遣散出去，哪里还有活路？但凡被有心之人买去，还能守得住嘴？
到时候侯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会被人知道，就算没有，他们为了活路，编造一些也要说侯府坏话的。”
“那夫人会不会将主意打到小姐您的身上呀？”忆秋问道。
苏晩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她当然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过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火盆里的栗子烤好了，忆秋用铁棍将烤栗子一颗颗地扒出来，晾凉了些，苏晩意剥开一颗尝了尝，软糯香甜！
果然如苏晩意所料，第二日卫氏就断了晚风居的炭火，减了食材，只给配一些蔬菜和仅够勉强吃饱的米面。
“小姐，夫人削减用度怎么还从我们院开始呢？还说什么她年纪大，离不了炭火，明摆着就是欺负您。”忆秋不平道。
得知被减了用度，苏晩意倒不是很在意，依旧斜靠在榻上看书，“怕什么？我们还缺这些东西吗？她停了正好，以后管我要的时候，我就有借口堵回去了。”
苏晩意放下书，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忆秋，你去将府里送来的那些米面和蔬菜退回去，就说我觉得被轻贱了，从此以后不要侯府的份例。以后我晚风居里吃穿用度一切东西，都从我自己的私库里出。”
“可是这样夫人不就知道您手里有钱了吗？”忆秋有些不明白。
“你去我箱子里拿几样平时不怎么用的、过时了的首饰，等雪停了，就变卖了去。”苏晩意道。
“哦，奴婢明白了，要让夫人知道您被她逼得都变卖首饰了，她到时候过意不去，就会将我们院里的份例恢复。”
“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心，她可巴不得我自己掏钱呢。我这样是让她觉得我手里也没钱，省得她再成天的惦记着，想从我这里掏点什么出来。
等这个冬天过去，她就会以为我完全被掏干净，到时候我没了利用价值，正好可以与侯府决裂。”
苏晩意正得意于自己的聪明计谋，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书，这书是沈沐承为了给她解闷送来的。
差点又忘了沈沐承这个大活人，还以为自己是上一世的寡妇呢！
对啊。有沈沐承，她还怎么好跟侯府决裂单过？
除非平阳侯夫妇俩死了。
苏晩意叹了口气，原本愉快的神情也添上了一丝阴霾。
忆秋注意到苏晩意的变化，关切地问道：“小姐，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什么，先这样走着看吧，说不定到时候柳暗花明，又有新的时机出现呢！”苏晩意继续看书，不过整个人却显得心不在焉。
杀人，终究不好。
卫氏听说苏晩意不要侯府给的份例，开心地拍了下手。
“毕竟是年轻，心浮气躁，我这么一下套就钻进去了，这下我们可以少花不少的钱了。”卫氏开心地翻着账本，提笔在上面删减、修改。
“可是二奶奶院里平时也花不了府里多少银钱，就算是减了，我们账上的钱也还是不够的呀！”宋嬷嬷在一旁，忧心忡忡。
“外面的物价一天一个样，平日里她花的不多，那是物价本就不高。再说了，冬天里就光烧炭的银子，就够她受的，还要添置棉衣。
冬天要御寒，吃的也要好。这七七八八加起来，过完整个冬天，她就得把手里之前的东西全都变卖了个干净。”卫氏欢快地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她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