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最终停在一处河边。
容妩静坐在轿中,轻声问道:“是否已到?”
轿外无人回应。她扯下喜帕,掀开轿帘,四周空旷,不见半个人影。
江面上白雾弥漫,忽然,一阵狂风盘旋而起,旋涡之中,一名身着喜服的新郎缓缓浮现。
容妩心中明了,此人想必就是那所谓的龙王。
“不知龙王大人在小女子之前,娶过几任夫人?”
见她脸上毫无惧色,来人甚是满意。
“无论本王娶过几任夫人,你都是唯一的正室。”他从江面踏水而来。
容妩撑开“溯回”。
男子见到“溯回”,脸色微变,“冥帝的法器,怎会在你这凡人手中?”
“自然是冥帝知晓你残杀无辜,特派我前来收服你。”她随口胡诌道。
“区区凡人,竟敢口出狂言!”他轻笑一声,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好在“溯回”如今在她手中,虽无强大攻击力,但防御极佳。
江面上,两人瞬间激战在一起,男子低声怒吼,体内的凶煞之气瞬间爆发,强大的能量从他掌心喷涌而出。
容妩面沉似水,双手在虚空中划过,九幽的煞气从她指尖源源不断地溢出,凝聚于掌心。突然,她双手向前一推,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向男子撞去。
他大惊失色,飞身闪躲。而男子的煞气尽被‘溯回’吞噬。
“是我小瞧了你。”
知冥帝法器在,他占不到便宜,欲逃,却被她拦住去路。
一阵风吹过江面,继而吹动岸边的树叶,发出低沉可怖的呻吟,仿若无数幽灵在哭泣。
她一身红衣猎猎,眼底凉意四溢。
两人又过数招,男子惊觉,冥帝的法器在她手中仅作防御之用,只要不释放煞气伤她,就对她无可奈何。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江水卷起巨大水帘,黑色的旋涡随即出现在江面,男子冷冷地看向她,红色的煞气如疾风骤雨般朝她袭来。
趁她躲避之机,男子闪身进入黑色旋涡,须臾,江面恢复平静。容妩立于江边,收起‘溯回’。
驿馆内灯火通明,驿卒得知同北凛随行的容姑娘代嫁‘龙王’,皆叹她此番怕是有去无回。
江幼薇却道,“休要胡言,阿妩精通道术,定能平安归来。”
被救的女子蜷缩在角落不敢言语。
容池晏安抚着怀中的江妹妹,神色担忧地紧盯着驿馆的大门。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群人见到容妩,一拥而上。
“阿妩你可安好?”江幼薇拉着她上下打量。
“我无事,只是让他给跑了。”容妩面露惋惜之色。
驿卒道:“听闻临江的村子,每年都会向龙王献祭女子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不过是厉鬼罢了,何来的龙王。”对此等行为,容妩深恶痛绝。
那女子见她平安归来,走上前去,诚挚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名唤宋心慈,乃宋家庄人氏,日后心慈愿效犬马之劳,报答小姐恩情。”
知她被亲人献祭,现已无处可去,容妩便同意她一路同行。折腾半夜,她回房后便沉沉睡去。
次日,北凛国使臣继续赶路,而容妩则留了下来。
容池晏虽担心妹妹,但留下也无济于事,他还要赶往京城打理铺子,只得带着江幼薇继续前行。
一队人马行至江边,骑在马上的官兵见江边有一妇人正在烧纸钱,便转头看向自家大人。
“无妨,在此歇息即可。”宁栖鹤开口道。
他翻身下马,朝那妇人走去。妇人突然见到这么多官兵,吓得双腿发软。
“大娘,您在此祭拜何人?”他上前搭话。
妇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我那苦命的女儿被献祭给了龙王,我来给她烧些纸钱,希望她不要怪罪于我。”
宁栖鹤转身向身后的官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大人,您有所不知,此地不知何时开始,有每年献祭妙龄女子给所谓龙王,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习俗。”
妇人连忙嘘声道:“小声些,莫要被龙王听见,否则是要怪罪的。”
宁栖鹤从不信什么神佛之说,更不相信这些荒唐之言。他来此虽是为了办理贪污案,但有人利用村民的无知残害生命,他不能坐视不管。
“你前去查看,共献祭了多少女子?”他沉声道。
官差领命朝临江的村落走去。直至夜幕降临,宁栖鹤也未见有人归来。
“大人,曹大哥莫不是被村民扣押了吧?”有人担忧道。
宁栖鹤自帐篷起身,正欲带人往村子走去,却被江面一声巨响惊得回头望去。
“那是何物?”官差们连连后退,手中握刀的手,不住颤抖。
宁栖鹤抽出随身的佩剑,“是你在作祟?”
来人并未将这些普通的人类放在眼里,没想到江边来了群不速之客。他并未回答,只是大手一挥,一行人齐齐飞出几米开外,重重砸向地面。
容妩赶来江边时就看见这一幕。
“表哥小心!”她闪身挡在他身前,硬生生受了他一掌。
怀中符纸替她分走了七分力道,化成灰烬。
宁栖鹤扶住她手臂,“阿妩为何在此处?”
“自是来收他!”容妩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将‘溯回’塞到宁栖鹤手中,迅速从发间拔下‘乌祭’在江边设起一层结界。
这厉鬼乃水鬼,离开了水便好对付许多。
“小姑娘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容妩扫了一眼满地哀嚎的官差,沉声道:“与宁栖鹤站在一处。”
官差们连滚带爬向自家大人聚拢。
她将手中‘乌祭’抛掷空中,伴随着奇妙的手势,快速地念诵着秘语,她的周围瞬间狂风大作。随着她的手势,散发着金光的符文直直朝厉鬼压去。
那鬼眼疾手快地扯过树后的女子,闪身劫持她上前。
容妩及时收手,反噬之力竟将她压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冰冷地望向那厉鬼。
男子携人消失在原地。
容妩扯下脖子上的玉佩紧握手中,回想起第一次召唤九渊显世的话语,口中念念有词。
迷雾散去走出一个白衣公子。
“那不是国师吗,国师怎来了这地界。”有人小声嘀咕。
“我不在,阿妩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九渊将她抱起,衣袖擦拭干净她嘴角的血迹。
“不用管我,厉鬼掳了人,你快去救她。”
“照顾好她。”九渊叮嘱宁栖鹤,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