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立于石阶下,浑身皆着纯净白色,两股绯红发带飘于脸庞,更衬其白皙面庞,他唇边挂着淡淡笑意,漆黑眼眸中光芒熠熠,仿若繁星点点洒落其中。
容妩打开房门,便见多日未见的九渊立于月色之下。一阵微风拂过,胸前白色发带随风飘动。
“大哥哥。”容妩惊喜地小跑两步上前。
见她似乎要出门,九渊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宁府。”她仰头,笑眼望着他。
“你是何人?”容池衡前来接人,见阿妩与一男子过于亲近,已超出安全距离。
九渊转头看向身后。
容池衡这才看清眼前的白衣公子,竟是蔺公子,他不在幽都,怎会来了京城。
“蔺公子不请自来,不走正门,对阿妩妹妹的清誉恐有影响。”他上前,欲拉开两人距离。
哪知容妩见他伸手,退后一步,与九渊并肩而立,直面他。容池衡脸上受伤的神情稍纵即逝。
“阿妩乃容家大小姐,言行皆代表容家,与男子月下相会,有所不妥。”他收回僵住的手,握成拳。
“我的事无需堂兄操劳。”
容妩踮起脚尖在九渊耳畔低语几句,朝院外走去。
见阿妩离开,容池衡赶忙跟上,“阿妩,身为兄长,我不得不提醒你,蔺公子身份不明,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
她眼角微扬,略带戏谑地嘲笑他的心思,却在见到迎面走来的容池晏后脸色骤变,她脚步轻快,嗓音中带着喜悦,“二哥哥。”
“阿妩妹妹。”容池晏在对桑听晚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终于等来了她和大哥。
他与阿妩并肩而行,轻声低语。
容池衡与桑听晚则冷着脸,跟在二人身后。
宁栖鹤站在马车前,与坐在车内的舅舅闲聊。见容妩出来,他立即上前搀扶她上了马车。
“表哥们和听晚妹妹坐后面那辆马车吧。”随后,他跟在容妩身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宁栖鹤莫非还没死心?这门亲事本是不错,可惜容妩拒绝了。容淮骞惋惜地看了两眼宁栖鹤。
街道两旁传来叫卖声,容妩掀开了车帘。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身后,似有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跟着。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女子的面容让她不得不叫停马车。
“怎么回事?”见容妩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容淮骞询问。
宁栖鹤见她神色焦急,也跟了上去。
刚走到巷口,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容妩心中暗叫不好。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凌厉地扫向他们,手中的长剑还滴着鲜血,脚边躺着的正是那个跟踪女子的男子。
“公主!”宁栖鹤认出了那双眼睛。
此刻,黎阳公主脸上的白纱被风吹起,她看向宁栖鹤身旁那个替她办事的女子。
“容小姐,别来无恙!”
容妩确信眼前之人,正是溺死在清河中的黎阳公主楚怀玉。也就是说,黎阳公主并未进入酆都城。
买寿抢魂需要耗费大量的元宝和贡品,而且要越早越好,人一生最多能买十年寿元,积累的功德越多,自然也会得到更多的福泽。而黎阳公主显然不是买寿抢魂,而是有人将自己的寿命过给了她。容妩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过寿元的人,心中不禁惊讶。
“公主,别来无恙。”
公主与阿妩相识无疑,不然怎会如此凑巧地借用表妹之名。
“阿妩住在梅花巷八号小院,公主若得空,可来一叙。”
容妩微微俯身,与宁栖鹤一同出了巷子,上了马车。二人心中皆有疑惑,需对方解答。
宁宣鹤与父母站在府门前,见哥哥殷勤地扶着一名红衣女子下车,她心生不满,上前与众人见礼,独独忽略了那红衣女子。
容妩知她因自己与表哥退婚之事,替哥哥出头,对她的行为并不在意。
“小宣,这是阿妩表姐。”宁栖鹤将妹妹拉到身前。
宁宣鹤极不情愿地唤了声表姐,便躲到母亲身后。
晚膳设在膳厅,容妩挨着二哥哥坐下,又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她抿唇一笑。坐在她对面的宁宣鹤心中不快,死死盯着容妩,可她忽地一笑,如春日百花盛开,朝气蓬勃,令人难以移目。
宁宣鹤暗自鄙夷,竟为美人一笑,忘却她对哥哥的所作所为。
宁栖鹤不知妹妹心中所想,对阿妩颇为照顾。
妹妹碗中食物堆积如山,容池晏心领神会地帮她解决,又让仆人取来干净的碗碟。
见她与二表哥亲近,宁宣鹤为哥哥抱不平,“哥哥如此甚好,表姐为何要与哥哥退婚?”
满桌人皆是一怔,容伶绮忙拉女儿,“平日里为娘是如何教你的?”
宁宣鹤不满地嘟囔着,“我只是见不得旁人欺负哥哥。”
见她如此护兄,容妩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沉声道:“我们之间并无感情,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宁栖鹤面色阴沉,对妹妹的无礼感到十分抱歉。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我已经十四岁了。”
她从表姐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莫非表姐喜欢上了别的男子?她哥哥如此优秀,世间有谁能比得上哥哥?
晚膳后,宁栖鹤送舅舅一行人回了梅花巷。
“小宣年幼无知,还望表妹不要介意。”
容妩微微点头,一笑而过,随后跟在兄长身后进了小院。
叙秋无需守夜,被容妩打发去休息了。九渊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喝着丫鬟刚泡好的茶。
“大哥哥。”她就知道他在这里。
“见到宁栖鹤很高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比较。
“阿妩是见到大哥哥才高兴!”容妩莫名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醋意,便轻声哄道。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清澈如水,超凡脱俗,一袭白衣胜雪,令人不由得为之神往。
容妩沉浸在他如玉的容颜中,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突然,砰的一声响,一个身影从窗台跳入,容妩吓了一跳,转身查看时,一个踉跄,被桌椅绊倒,直直跌入九渊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