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主千年后重临人世,此消息令鬼王息尘惶恐不安。
阿渊离开后,太阴宫诸多事务皆需他代为处置。息尘担忧阿渊此番离去,又将在人间数年之久,亦不知阿渊是否仍在寻觅那传说中的女子。此八卦消息,乃鸟嘴所传。
幽冥地府千百年来流传着一则传闻,冥帝于人间钟情一美貌女子,此女有一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与该女子相守,阿渊于那公子死后附身其体内,伴其阳寿耗尽,方归地府,自此闭门不出。
按理说,鬼魂入地府后,身为冥帝的阿渊绝不可能寻不到那女子,故息尘推测她定已转世投胎。
总之,关于阿渊与那女子的传说,地府新魂皆能娓娓道来。
息尘委婉询问:“阿渊为何忽而又至人间?”
自宁栖鹤投胎后,他少了一名得力助手,愈发忙碌。若阿渊再赴人间数载,他恐再无歇息之时。
“地府近日恶鬼众多,我为此而去。”九渊倚于王座,单手撑头。
观其神色,息尘顿感不妙,莫非阿渊又要去人间寻那女子?
他哭丧着脸出了太阴宫,需尽快招揽些人手,待阿渊离开,不至忙得分身乏术。
今日中元节,他须监督亡魂享用人间香火,协助鬼帝执行刑罚押送,还得巡视人间并维护地府治安。
唉,息尘叹息一声,认命地朝鬼门关走去,东南方向似有厉鬼气息。
息尘立于破败宅外,遥闻屋内似有人与厉鬼交谈。奇怪,凡人为何能见鬼,莫非阴阳眼?
云染凝视眼前唤其娘亲的小姑娘,魂体因激动而微颤。
“阿妩?”
“是我!”
容妩面色淡定。
眼前姑娘与她无半分相似,亦不似容淮景,云染颤巍巍伸手欲摸其脸,念及自身阴魂,缓缓放下双手。
“娘亲,谁人将你镇压于此?”
思及谈冉,云染戾气骤增。
容妩无奈拔下头顶簪子,手指在空中划过,本已处于暴走边缘的云染,由可怕厉鬼复归原本容貌,恢复清明。
“是谈氏?”此处废弃的宅院牌匾二字书写“谈宅”,谈姓于幽都城中颇为罕见,她所识之人中,唯有父亲继室谈冉。
“是她!”虽不喜容淮景,可女儿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自娩后难产而亡,未尽一日母亲之责,为鬼魂后一直匿于容府内。
她前脚刚逝,谈氏与容淮景便勾搭在一处。
那日如往常,待阿妩入眠后前去看她,不意撞见谈氏所找的道长于栖梧院外设伏,将她魂魄收于“魂瓶”,封印于谈家废弃老宅。
容妩明白了,谈氏之所以如此对母亲,便是因为她觉得母亲抢走了父亲。
谈、容两家均从商,且为邻,谈冉与容淮景自幼相伴,她曾以为二人会水到渠成结为连理。
然而,一次容淮景与友人去乡间游玩,偶遇云染并为之倾心,归家后便执意娶其为妻,谈家父母无奈只得应允。
此女墨发如瀑,面若芙蓉,看似柔弱,实非生于乡野。
更令谈冉气恼的是,云染虽夺其心上人,却似乎并不喜容淮景,终日忧郁,终难产血崩而亡。
此后,谈冉亦嫁人,其夫对她寻常,诞下女儿后,夫家更冷眼相待。
女儿两岁时,桑田因赌博出千被人活活打死,桑家父母却称母女二人克夫克父,将她们逐出家门。
谈冉无颜归家,夜半携女徘徊在府外,幸得容淮景撞见,见母女可怜,便安顿于府中。
云染已逝,容府无女主,谈冉遂起留下之意,若成事,她与女儿便无需回娘家看兄嫂脸色。
于是,她开始讨好容妩,容妩知其意图,又不喜她,常使人吃闭门羹。见此路不通,谈冉改弦易张,勾引容淮景,她本貌美,且云染已去半载,半推半就间,二人事成。
她极重声名,在外人面前,对容妩百般呵护,于容淮景前更是如此。
其巧言令色,渐使容淮景对继女桑听晚宠爱更甚容妩。
谈冉不时于容淮景前提及云染,意在使他念起与云染成亲两年,云染未给过他半分笑颜,且永远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从而对亲女愈加疏远。
容妩知晓这些并非难事,她尚在襁褓时,谈氏便从未避讳。
归根结底,乃是她爹贪图美色,外祖父贪财,才致母亲与两情相悦之人生离死别。
“母亲,阿妩寻得高人解开这封印,再带你与那人诀别,你便可去地府转世轮回,可好?”
云染喜不自禁,只要能解开封印,离开此地,远离每年夏日在她身边聒噪的青蛙,让她做何事都情愿,她实在不想被困于这潮湿阴暗的井底。
息尘好奇难耐,正欲举步趋近,却被蓦然现身的九渊一把拖住。
“阿渊,你这是作甚?”
“你怎的如同人间那些爱偷听壁角的妇人一样。”
他满脸厌弃,松开了手。
息尘气急败坏,阿渊竟然将他与偷听壁角的妇人相提并论,亏得他兢兢业业,不辞辛劳为他打理太阴宫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