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

渔业公司的宋经理,第一次去冷冻厂调研就把副厂长钱育财拿下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从渔业公司传到冷冻厂,在冷冻厂打个转,又迅速向渔业公司下属的其他单位蔓延开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毕竟冷冻厂是渔业公司下属的第一大厂,一个副厂长的去留可大可小,哪是宋恂说拿下就能拿下的?

一部分与宋恂打过交道的人也觉得不太可能。

宋恂这个人看似高冷,话不多,但是待人却十分宽和,向来是路不走断、话不讲绝的,不太可能如此高调地将人一撸到底。

然而,宋恂还真就这么干了!

他跟钱育财谈话的时候,其实并没下定决心撸了他。

但是从冷冻厂离开以后,宋恂特意查看了冷冻厂最近两年的财务状况,也多方打听了钱育财在干部群众中的口碑。

权衡再三后,他还是找到管人事工作的郭志勇,提到了公司内部存在的隐患,以及钱育财的问题。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郭志勇和宋恂就从组织部门要来了人事权,下属几个工厂的人事任命是由渔业公司党委说了算的。

郭志勇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干部,早就对公司内部人浮于事的现象不满意了,钱育财属于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党委会上讨论了一下,就火速地将钱育财撤了下来。

至于钱育财下去以后,换谁上去,渔业公司内部还没有统一意见。

幸好冷冻厂的正经厂长还在呢,尽管这位老同志的身体状况堪忧,但好歹还占着厂长的位置,何况其他副厂长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情况。

突然被撸的钱育财整个人都懵了。

他这个厂长干得好好的,什么错也没犯,凭什么把他撸了?

宋恂所担忧的那些情况还没有发生,眼前的事实就是,冷冻厂一切运转正常,经营状况良好!

钱育财四十来岁就当上了冷冻厂的副厂长,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最起码,他认为自己是上面有人的,不是能让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自认不是软柿子的钱育财提着几瓶好酒和两条好烟,登上了地区水产局于副局长的家门。

于副局长也是刚到水产局上任的,在此之前,他是地区水产供销公司的经理。

钱育财这个副厂长就是由他提拔上来的。

以至于,曾经有段时间,钱育财逢人便说,于经理是自己的伯乐。

“老领导,我这次给您丢脸了!”钱育财进了门就垂头丧气地给于副局长道歉。

渔业公司那边虽然没有宣扬,但这事在地区里闹出的动静不小,于政早就有所耳闻了。

而且他前天在地委开会时碰到了宋恂,对方像是知道钱育财跟他的关系,还特意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渔业公司吃下了水产供销公司那么大的蛋糕,前面这几个月,正是他们抓典型立威的时候,你偏偏在这个档口撞上去!”于政恨铁不成钢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新领导手下工作,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提高警惕,注意影响!你听了吗?”

钱育财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会儿却特意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小学生模样,点着头唯唯应诺。

“老领导,这次是我大意了,有负您的期望,我给您这位伯乐丢脸了!”

于政暗道,即便自己真是伯乐,也只是个末流伯乐罢了。

“但是,这次的事我还真是挺冤枉的。”钱育财简单讲了那天与宋恂对答的经过,“宋恂这个人办事也太不地道了,来厂里调研也不打声招呼,搞起了微服私访那一套。照他这个查法,哪个厂敢说自己没有问题?再说,他来的时候正在过年期间,我只是跟几个同志喝了点酒,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撸了我吧?”

“我听说他去调研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十了?你这个年过得还挺长的,照你这个算法,岂不是整个正月都可以喝酒庆贺庆贺?”于政斜睨着他。

钱育财赶紧涎着脸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冷冻厂的情况,您是最清楚的,好几个对口单位的同志从年初就一直在约我喝酒打牌,我能推的都推了。但是过年的时候再推却就太不近人情了。好多单位都是咱们常年合作的,人家请了那么多次,总要给些面子。”

于政不想听他说这些,挥挥手让他打住。

他被撤的原因不只是上班期间喝酒打牌那么简单。

于政对钱育财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人是个场面上的人,搞交际应酬左右逢源很有一套。

当初他会选中钱育财当副厂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冷冻厂从建厂起就一直蒸蒸日上,业务从来没断过,本地的外地的渔业公司,渔业社队,为了库位和夏天的用冰,能想尽各种办法找门路拉关系。

李厂长是军转干部,为人比较耿直,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很少理会那些应酬。

所以,托关系的人就找到了兼任冷冻厂书记的于政这里。

于政对那些人情电话烦不胜烦,恰巧钱育财在那时候凑了上来,会说话能逢迎,于政让他办了几次事,见他在交际场上应对自如,便让他当了副厂长。

在冷冻厂一家独大的鼎盛时期,钱育财在厂里混得如鱼得水,守成足矣。

但是宋恂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冷冻厂去年的同比环比收益都出现了下滑,如今形势不同了,冷冻厂需要一个进取型的领导。

如果他是宋恂,或许也会把钱育财换下来。

钱育财苦着脸说:“老领导,我在冷冻厂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我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们这样说撤职就撤职,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于政轻哼道:“郭志勇和宋恂来渔业公司上任前,是跟地委签过军令状的,与自己的帽子相比,我这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冷冻厂是除了渔轮以外,渔业公司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他们当然得放自己信得过的人上去。”

“老领导,那我怎么办啊?我这个副厂长被撸得也太冤了。”钱育财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没犯什么大错。

于政一点也不觉得他被撸得冤枉,他要是拿出当初逢迎自己的劲头去逢迎宋恂,也不至于有今天的结果。

无非是觉得宋恂年轻,小瞧人罢了。

渔业公司的事,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那个宋经理的工作中心在搞渔轮方面,前段时间一直在跟日本商人周旋,上任以后没怎么去过冷冻厂。

钱育财要是对宋恂有足够的尊重和重视,就应该主动去渔业公司跟兼任冷冻厂书记的宋恂汇报工作。

而不是在酒气醺醺的状态下与对方第一次正式碰面。

“什么怎么办?人家又没把你一撸到底,不是让你回供销科了吗?”于政觉得宋恂可能也看出了钱育财在交际应酬方面的特长,虽然把人撸了,但也没让他彻底没了去处,人尽其才将人弄回了供销科,“你也不用觉得回了供销科是什么丢人的事,在供销科好好干吧。听说新的副厂长要在渔业公司内部聘任,你也是有机会重新争取一下的。”

*

宋恂确实打算从渔业公司内部聘任新的厂长,但不是副厂长,而是正厂长。

将钱育财退回供销科以后,宋恂这两天就将办公地点放在了冷冻厂,同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渔业公司经理办公室的三名干事,以及党委办公室的三名政工干部。

组成调研组在冷冻厂内部走访调研。

宋恂也组织中层干部开了几次研讨会。

冷冻厂里的问题很多,但宋恂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权力过于集中了,基层干部很难施展自己的能力。

厂里的大事小情都需要向上级领导请示,甚至连工人请十天病假这种事,也需要宋恂亲自签字盖章才能算数。

他到渔业公司上班以后,几乎天天加班,比在之前的任何一个单位工作都累。

可是很多事情做的都是无用功。

明明厂长副厂长甚至车间主任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放到他的桌面上?

他在上面忙的要死,而

所以他跟郭志勇提议将权利下放,公司的经理副经理不再兼任决策上。

然而,这段时间一向很支持他工作的郭志勇却摇了头。

“权利下放不是小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咱们两个公司刚合并到一起,你撸一个副厂长没什么,但是让公司的几个副经理不再兼任

你这是要动人家的蛋糕了。

宋恂觉得给工人批请假条这种事很荒唐,但有的人却乐此不疲,享受这个过程。

“你看哪个市长和行署专员会兼任县委书记的?企业里搞这套完全就是浪费资源和精力。我也不是真的让几个经理完全撒手不管了,副经理本就要分管有必要非得跑来公司请示汇报。这样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郭志勇在机关工作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其中的弊端,但是,“咱们两个公司刚合并,必须要搞好团结。在这个当口把副经理的权利下放,并不合适。没有必要人为地激化矛盾,现在正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如果让几个副经理跟宋恂斗了起来,必然会牵扯大家的精力,拖慢渔业公司的发展速度。

他是一把手,必须得把握好改革的分寸。

宋恂想了想,觉得老郭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便退一步说:“几个副经理那边我就不管了,但是我这个冷冻厂的党委书记的职务肯定是要卸下来的。咱们可以将冷冻厂当成一个改革的试点,实行‘干部岗位责任制’。让现在的老厂长来当书记,另外再从公司内部聘任一位新厂长,全面负责厂里的生产任务。”

郭志勇摩挲着钢笔,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点头认可了宋恂的提议。

干部岗位责任制的说法,不算什么新提法,今年初地委开总结会的时候,就跟全地区所有区县、公社的主要领导签订了“承包合同”。

除了国家规定的粮食产量、工农副业产值,以及纯收入等经济指标要求,地委还给他们制定了一类二类商品的派购任务。

据说超额完成任务的单位是有奖励的。

干部岗位责任制目前只在政府机关里试行了,还没听说哪个企业搞起了责任制。

不过,如果冷冻厂可以试点成功,也算是一个突破。

*

宋恂和郭志勇想要搞责任制的想法还没有向外透露,大家所知道的只是,冷冻厂缺一个副厂长,而这个副厂长可以从公司内部的任何一个部门产生。

所以不少人都盯上了这个位置,想要私下里活动活动关系。

宋恂刚把钱育财拿下了,冷冻厂里没人敢去他那里走关系。

反倒是其他部门的人,跟宋恂走动得很勤。

这天宋恂好不容易按时下班了,回家吃了晚饭就开始旁观五岁的儿子工作赚钱,用收录机录制电台的小故事。

还别说,这俩孩子确实挺声情并茂,感情丰沛的。

“停一下,”项小羽按下收录机的暂停键,“延安,你的情绪收一收,刚才的语气有点夸张了。”

“普瑞恩赛斯就是这么说话的!”延安学着磁带里小公主的语气说,“oooo!it'ssopretty!wow!”

宋恂听着他夸张的语气,也有点想笑。

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双胞胎为了能看懂那两套图画书里的内容,每天都要缠着妈妈给他们讲一个故事。

儿童故事的内容确实比大学英语简单多了,给儿子们讲了几天格林童话以后,项小羽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什么绝世语言天才的错觉。

母子三人一时间对于那些小故事热情高涨。

宋恂从日本带回来的那台收录机的利用率极高,除了给孩子们录节目的时候用一下,其他时间都在播放那些英文版的童话故事。

此时两个小孩已经能跟着磁带背上几段了。

当然,除了故事内容,延安用他那极强的模仿能力,把人物对话的夸张语气也学了个十成十。

项小羽对于两个儿子的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即便宋恂已经在一旁笑得肩膀一抖一抖了,她仍然很严肃专业地指点道:“你们录制的这个故事,是面向国内的小听众的,咱们国家的人在表达上比较含蓄,你用外国人那种夸张的语气讲故事,容易分散听众的注意力,本该认真听故事内容的小朋友,最后都去关注你夸张的表达方式了。”

延安原本还对自己新学会的语调洋洋得意,刚学会就运用到了工作中,他心里都快美出一朵花了,被妈妈否定了以后,便不开心地反驳道:“我听故事的时候,就没有被分散注意力!”

“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开始健忘啦?”项小羽在他脑门上点了点说,“刚开始听磁带的时候,是谁大惊小怪地觉得人家语气夸张来着?你跟你哥还笑话人家呢!你都忘啦?”

延安捂着脑袋不吱声了。

项小羽将磁带重新倒回去,拍拍手说:“好啦,宋吉安,宋延安,两位同志准备一下,咱们要进行第三次录制了!这次都打起精神,收敛语气,争取一遍通过啊!”

吉安自信满满地点头,他向来是一遍通过的,出问题的一直都是弟弟。

“请问,这是宋经理家嘛?”一家四口正在屋里工作赚钱呢,门外却意外地传进来一道女声。

宋恂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道:“你们继续录吧,我出去看看是谁。”

不过,门外立着的女人,目测不到四十岁,宋恂对其并没有什么印象。

“宋经理,我是家属服务站的站长,我叫闫晖。”

宋恂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晃了晃,客气道:“闫站长,你好,进屋来坐吧。”

听到屋里有小孩背诵的声音,闫晖便很识趣地摆摆手说:“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想简单跟您聊两句。前两天我去渔业公司找过您,他们说您在冷冻厂办公,我今天去冷冻厂找您,也没找到人,只好冒昧找来了家里。”

既然对方不想进去,宋恂便请她在院子里的板凳上坐了,问起她的来意。

“宋经理,我听说公司打算从内部选一位干部当冷冻厂的副厂长?我们家属服务站的同志应该也在被考虑的范围内吧?”

“当然,家属服务站是咱们后勤工作中很重要的一环。”宋恂和气地笑道,“原来水产供销公司家属服务站的工作成绩,在全地区都是能排得上号的。这几个月咱们公司增加了不少船员,等到船员宿舍盖好以后,很多家属都会搬过来,到时候你们的工作负担可不小。”

闫晖绕过服务站的话题,直言道:“宋经理,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毛遂自荐的。我在家属服务站工作了八年,将一个小作坊打造成如今全地区都知名的服务站,解决了全公司70%女性家属的就业问题。我们现在每年能给公司上缴八万块的利润,虽然这个钱在您看来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我们服务站当初起步的时候,没有用过公司的一分钱,都是靠着妇女同志们去街道揽活,攒起来的家业……”

宋恂很认真地听了家属服务站的创业故事,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下。

“我在去服务站工作之前,就是在冷库的制冰间工作的,干了四年。这些年一直关注着冷冻厂的发展,对冷冻厂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闫晖的语气里带出一丝激动,“冷库的那套工作方法,放在十年前还行,但是放在这个新时代,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整天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可不行……”

宋恂打断道:“闫站长,那你觉得冷冻厂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工作方法?”

闫晖早听说了钱育财是因为什么被撤的,此时便说出了提前想好的说辞。

“我觉得冷库应该将目光放到外地那些渔业公司的身上,他们来咱们这边打渔,距离大本营太远,势必要在当地选择冷库,他们的业务量是比较稳定的。除了现在已经有的几个外地客户,我们还应该主动去联系其他渔业公司,那些公司的船队规模相当可观,只要将他们的水产收上来,就能填满咱们三分之二的冷库……”

宋恂点点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听她继续讲了几点对于冷库工作的认识,便直白道:“闫站长,你的工作态度我是非常欣赏的。其实,这次冷冻厂要聘任的不是副厂长,而是一名正厂长。厂长上任之前是要跟公司签署‘承包合同’的,完成任务有奖,没完成任务走人。”

“正厂长?”闫晖讶然。

如果是副厂长的话,她这个服务站的站长还能勉强争取一下,正厂长基本就不太可能了。

冷冻厂是渔业公司下属最大的厂,公司领导不可能将这么大的厂交到她手里。

“对,招正厂长。”宋恂笑了笑说,“明天公司内部就会张贴招聘的具体要求,你可以关注一下。”

*

次日,渔业公司的公告栏里果然张贴了聘任冷冻厂厂长的通知。

全公司内的所有中层以上干部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厂长通过领导书面对话,群众评议,组织考察等方式产生。

然后按照干部岗位责任制的标准,签署承包合同,制定奖惩措施。

约等于上岗前先签个军令状再说。

这种用人方式在当下的企业里还是非常新鲜的,公司里的不少中层干部都在蠢蠢欲动,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发出通知的这天是礼拜六,宋恂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好几拨客人,办公桌上的电话也一直在响。

连在家放假的袁梅都听到了消息,给他打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宋恂拿不准这个电话是袁梅自己想打的,还是袁书记让她打的。

在电话里简单聊了一会儿后,宋恂觉得这件事还得跟袁书记当面谈一下,便趁机说,明天是周末,他想带着孩子去袁家串个门。

得到了袁梅的热情欢迎。

宋恂不想在办公室里接待访客,这天便早早地下班回家了,还得回去跟媳妇和儿子们说一下明天去城里做客的事。

“普瑞恩赛斯,咱们啥时候去姥姥家吃饭呀?”宋恂刚进门就听见了延安的嚷嚷。

“等你们把这两页字帖写完了就能去。”项小羽将延安拽回了书桌前。

延安跪坐在椅子上,撅着屁股趴上写字台,不情不愿道:“那些字我已经会写啦,不用写了。”

“不行。”项小羽用手点了点他写的字,“你看你这几笔字写得,跟狗爬的似的,让二黑来写都比你写得好!”

延安瞅了瞅哥哥的字,深觉他写得也没比自己强多少,便无所谓地说:“我是普瑞恩斯,不用学写字。”

项小羽在他扭扭哒哒的肥屁股上拍了一下问:“你看哪家的王子不会写字的?”

“我是青蛙王子,青蛙可以不用写字!”延安还得意地“呱呱”了两声。

项小羽:“……”

吉安帮弟弟找到一个借口,很无厘头地说:“弟弟可以让他的仆人帮他写字。”

“……”项小羽无语道,“你看咱家哪里有仆人可以安排给你弟弟?全家也就二黑是闲着的,到时候写出来的还是狗爬……”

延安异想天开地说:“我可以让爸爸当我的仆人,替我写字!爸爸的字写得好看!”

刚拎着包走进书房的宋恂:“……”

母子三人:“……”

书房里一时有些安静,落针可闻的那种。

一家四口大眼瞪小眼半天,关键时刻还是延安这个不怕死的,自己解救了自己。

这小胖子立马从椅子上爬下来,屁颠颠跑到爸爸跟前,狗腿地想要接过爸爸手里的公文包,一脸殷勤地问:“爸爸,你回来啦?上班累不累呀?我、我一会儿给你捏捏肩!”

宋恂在他脑袋瓜上弹了一下,躲开他想要拎包的手,不带什么情绪地说:“不敢劳驾王子殿下给老仆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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