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方的报价单一出,就让己方谈判团的不少成员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无他,这么贵的渔轮到底值不值得引进?
引进以后,咱们到底有没有这个偿还能力?
其中,最大的反对声就来自省渔的总经理姜平凡。
他是作为老资格的水产工作者,被吸纳进商务谈判团的。
但是宋恂与他碰面以后,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对进口渔轮的不看好。
宋恂心想,终于找到了潘船长打了二十多次申请报告,却无一例外被退回来的原因了。
姜平凡作为一个公司的二把手,公司实际的掌舵人,他打心底不赞同用外汇贷款购买渔轮。
“我们省渔的船厂已经在研发最新的尾滑道渔轮了,广东那边的渔轮厂也已经开始研发,以咱们以往的研发速度,不出五年是一定能取得成绩的。”姜平凡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如果按照对方的报价买船,每对船每年的利息就要还十万美元左右。咱们要是签个十年的补偿贸易合同,十年下来就是一百万美元的利息,这得捕捞多少鱼才能赚回来?”
“姜经理,贷款利息如何赚回来,这得看您要打的是近海的鱼,还是外海的鱼。”宋恂望着会议桌另一边的姜平凡说,“去年咱们在渤海,东海,黄海的沿岸近海,全年捕捞量是215万吨。而与咱们隔海相望的三个国家,在东海和黄海外海渔场的年捕捞量是200万吨。由此可见,外海的水产资源是相当丰富的,比近海丰富得多!只要我们现在有了可以进入外海的渔轮,就可以与其他国家共同分享外海渔场的丰富资源!”
有个支持姜平凡的水产专家开口说:“你们虽然是企业,但是对于海洋资源的保护也是要重视的,如果继续这样肆无忌惮地捕捞下去,近海的今天就是外海的明天……”
宋恂被气笑了,他刚想反驳,便被郭志勇按住手臂,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敲了敲桌面说:“各位专家,各位同志!大家被聚集到这里的目的,是要研究如何引进外国的先进渔轮,服务于我国的水产事业。而不是浪费时间探讨这个渔轮是否应该引进,或者海洋环境保护的问题。我以为大家能坐进这间会议室,就是已经在这些最基本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了!”
郭志勇在这次谈判中很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他是渔业公司的书记没错,但他对渔业其实并不怎么了解,这次能加入谈判团更多的是帮宋恂这个年轻经理掠阵,替他解决一些麻烦。
宋恂还要在之后的谈判中与这些专家学者打交道,不好在刚开始就跟他们撕破脸。
而他没什么专业知识要跟这些人探讨,何况他年龄摆在这里,以渔业公司党委书记的身份,强调一下会议主题,无可厚非吧?
宋恂理解老郭的好意,他在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适时开口,对那位水产专家说:“保护海洋环境,确实是我们企业应该承担的一部分责任。但是,您可能忘了,外海不是我们的外海,而是国际共有的资源。事实上,目前东海的外海渔场,年捕获量是120万吨,日本占50万,另两个国家和地区分别占30和20万吨,但是咱们的海岸线这么长,沿海各省加起来却只有20万吨!咱们的捕捞量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国际共有资源的保护,并不是‘从我做起’而是‘人人有责’!咱们要做,就要通过国际协商,大家一起来做。光是咱们保护,其他国家不保护,您觉得有意义吗?”
保护环境很有意义,也确实是未来需要长期探讨的一个问题。
但是凡事有个轻重缓急,他们这次的谈判任务是尽快买到渔轮,其他问题只能先往后放一放。
郭志勇又配合地唱起了白脸,“这次进口渔轮的主力,全省只有我们海浦一家,我们肩负着使命,也承担着很大的压力。海浦的目标是很明确的,渔轮一定要买到手!如果各位同志,对这个目标还有异议,那我认为咱们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不同意购买渔轮的同志,可以暂时离开会议室。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商量接下来与日方谈判的细节问题。”
此话一出,那位水产专家和姜平凡的脸色都不好看。
不过,倒是没有人离开,大家心里不赞成这个方案,但是还想看看事情的后续进展。
*
郭志勇在会议室里一通开炮,算是把一部分人得罪狠了。
很多专家学者自我修养中的克己复礼,让他们对郭志勇这样的态度并不认同。
“老郭,其实也不用跟他们撕破脸,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呢!”宋恂跟郭志勇住在一个房间里,进了房间,他便开口相劝。
“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怕得罪人!”郭志勇无所畏惧地说。
他顶多再干两届就该退休了。
地委在他退休前把他从办公室里调出来,解决了正处级待遇,就是为了让他好好配合宋恂这个年轻干部的,将海浦渔业公司的摊子尽快支起来。
有了渔轮,这个公司才有存在的必要,所以他们必须将渔轮弄回去,要是在省城得罪几个专家就能让接下来的谈判顺利进行,那他恨不得天天出去得罪人。
“你说这个价格还能降下来多少?”郭志勇抽出一支烟问。
“降肯定是要降的,但是应该不会太多。”宋恂搓了把脸躺到床上说,“咱们提前做的估价是按照南湾那边的两艘尾滑道渔轮做的,但是那两艘渔轮其实是73-75年的主力船型,并不是如今最先进的尾滑道渔轮。”
南湾渔业公司的两艘渔轮是在去年底全款购买的,因为资金有限,所以当时并没有一味地追求“世界最先进”,而是量力而行买了性价比最高的一个船型。
尾滑道渔轮的共同特点就是抗风力强,稳性好。
只要具备这两个特点,基本就可以适应外海捕捞了。
只不过,地区这家新成立的公司是由上级批准贷款买船的,不但要买到合适的船,还得是最先进的船和设备,有一定的参考作用。
郭志勇又拿出那份报价单翻看,像在饭店点菜似的说:“上面批准咱们可以买三千万美元的渔轮,如果按照这上面的报价买,可以先来一条万吨加工母船,两条远洋尾滑道渔轮,三条运输船,再来六对外海尾滑道渔轮。外海尾滑道渔轮占大头,要是能将价格讲下来,兴许可以用这些钱再多买一对。光是想想这些渔轮汇集到咱们公司专用码头的盛况,就让人热血沸腾了!”
郭志勇觉得兴奋,而作为曾经的造船业专业人士,宋恂只会比他更兴奋。
两人就在这中兴奋的期待中,迎来了两天后与日方企业的第一次正式谈判。
谈判地点定在友谊宾馆的会议室,海浦渔业公司这边,包括翻译在内,一共出席了五名代表。
郭志勇和宋恂作为这次谈判的正副团长,在省外办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穿西装打领带,还各自在口袋里揣了几张提前印好的名片。
大家都是头一回跟外国人坐到谈判桌前,难免有些紧张。
郭志勇将自己要说的话,提前跟宋恂在房间里演练了好几遍。
然而,他的担心属实有点多余。
第一次谈判的氛围算得上轻松,对方的首席代表是一位说话和行事风格都非常温和的老先生,完全颠覆了他们在抗战老兵郭志勇心中的固有印象。
这也让郭志勇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次碰面,日方提供了最新的按照设备报价的报价单,并由他们的一位工程师,详细介绍了海浦这边比较关注的几个型号的性能。
按照海浦方面提前商量好的对策,化整为零,第一次谈判主攻进口数量比较多的外海尾滑道渔轮。
但是买船不是在大集上买菜,不是对方虚报一个高价,己方直接简单粗暴地对半砍价就能谈成的。
听了对方对渔轮各部件和设备的详细介绍,宋恂心里也清楚,他们想借此机会,展开与我国的合作,所以这次的报价算是比较实在的报价,价格符合这些渔轮的价值。
若想让对方大幅度降价,很难。
即便如此,他们也得硬着头皮跟人家谈,借钱还债的日子不好过,能少借一点还是尽量少借吧。
不过,第一天的谈判,直到结束时,也没将船体和机舱的价格谈到大家的心理价位。
此后的半个月,宋恂和郭志勇就带着技术人员和财务人员,一个部件一个设备地跟日方磨价格,最终将船体和船舱部分谈到了4.8亿日元。
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助渔、卫星导航仪、网具、冷冻制冰冷藏设备等。另有一些很有噱头的先进设备,当潘船长确定其大致用途后,劝宋恂不要购买。
最终定价是每对5.2亿日元。
价格谈妥以后,日方的首席代表与宋恂和郭志勇握手说:“先生们精明大大的!”
这还只是将外海尾滑道渔轮的价格谈妥,按照他们的计划,另有几艘运输船、万吨加工母船和远洋尾滑道渔轮的价格需要重新谈。
宋恂本想让翻译帮忙约一下下次会议的时间,但是当他们返回省委招待所时,却接到了来自海浦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由袁正清亲自打来的。
“袁书记,先跟您通报一个好消息。”宋恂语气振奋道,“我们已经将外海尾滑道渔轮……”
袁正清却出言打断道:“小宋,你们那边的谈判先放一放吧。”
宋恂心里隐隐觉得不对,赶紧问:“袁书记,发生什么事了嘛?”
“是有个不大不小的事。”袁正清在电话里顿了顿,叹气说,“有些同志质疑咱们尾滑道渔轮的捕捞来源。”
“?”
“上个礼拜,省渔的一个船长,向上面投诉说,看到南湾的那对尾滑道渔轮在七十米等深线左右拖网捕捞。现在省内好几家渔业公司,都在抵制咱们大量进口外海和远洋渔轮。”
宋恂:“……”
这让他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外行人对这个七十米等深线不明所以,但是业内人士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国的领海线是距岸12海里,渔轮禁渔线是40米等深线,这两条线基本是吻合的。
也就是说40米等深线以内的海域是沿岸渔场,只允许渔民用机帆船进行捕捞。
而40米到80米等深线是近海渔场,除了允许机帆船在这里作业,同时也允许国内大部分渔业公司的轮船在此进行捕捞。
南湾渔业公司的船只一直都是在近海渔场从事捕捞活动的,按理说在70米等深线作业不算什么,也没人明令禁止过,不允许外海尾滑道渔轮在近海渔场活动。
但是今年国内的尾滑道渔轮增加了不少,就有渔民和专家提出了,应该禁止外海的渔轮在近海作业。
毕竟,让这中带有超大拖网的渔轮在近海搂上一圈,附近海域的水产基本就剩不下什么了。
那让沿岸渔民还怎么打渔?怎么养家糊口?
这就是明晃晃地与渔民争利嘛。
不但渔民吃亏,常年在近海作业的那些渔业公司的轮船也会吃亏。
最近半年一直有各渔业公司的船长和工程师在报纸和专业期刊上呼吁,禁止外海渔轮进入近海。
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抓住尾滑道渔轮在近海捕捞的切实证据。
然而,在宋恂这边谈判正酣的时候,却突然有省渔的船长实名举报南湾的渔轮在近海与渔民争利,真的很难不让宋恂多想。
“袁书记,如果需要,我们公司可以对外承诺,外海渔轮绝不会在近海实行捕捞。”他尽量声音平静道,“就在今天,我们已经跟日方代表谈妥了五对双底拖尾滑道渔轮的价格。这是咱们第一次跟日本的商务代表团合作,况且还是咱们主动将人家请来的,这样出尔反尔,谈好的渔轮说不要就不要了,恐怕会十分影响咱们的国际形象。”
总不能因为有人抵制,就什么也不干了吧?
“合同已经签了嘛?谈下来的价格是多少?”袁正清问。
“还没有签,本来是打算等到其他船只也谈妥后,一块儿签的。每对5.2亿日元,购进五对。”
听筒中安静了将近半分钟,宋恂才听到袁书记再次开口说:“那你尽快跟对方签约吧,谈判进度先不要对外声张,我再帮你们拖几天。”
袁正清当然也不想因为那些渔业公司的抵制,就叫停这边的谈判。
但是这件事现在闹得挺大,除了省里的压力,外省的几家渔业公司也在抗议南湾的尾滑道渔轮进入近海,今天北京那边也有人给他打过电话,说是要调整之前批下来的外汇贷款额度,让他们暂时放缓脚步。
宋恂这边的谈判迟迟没有进展,袁正清以为这次进口渔轮的事八成得泡汤了。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谈下来了五对船。
袁正清还不放心地强调:“你们买回来的这些外海渔轮可不能像南湾似的,弄到近海来啊!”
“袁书记,您放心,外海的水产资源多得是,我们的目标是外海和远洋,近海这点小鱼小虾我们根本看不上。”
袁正清笑骂道:“你这小子,口气还挺大!”
宋恂在电话里跟袁书记插科打诨了一阵,放下听筒后却蹙起了眉。
按照他们的计划,购船合同和船长船员的培训合同是要一起签的。
否则,一旦对方只将船卖给他们,却不负责人员培训,或者开一个他们负担不起的天价培训费,那买回来的这些船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无法出海打渔的结果就是,成为第二个渔业补偿贸易失败的案例。
*
郭志勇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接受良好,不以为意地说:“干事业就是这样,没有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的时候,总得留下一些遗憾,让咱们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奋斗。五对船也很不错了,少贷点款,也能减轻咱们的还贷压力。去外海又比去远洋捕捞更简单一些,比较适合咱们现下的情况。”
宋恂点头说:“那就尽快跟他们谈谈培训的问题吧,赶紧把合同签了。”
好在他们之前只是表示了对几个型号渔轮的兴趣,并没有确定要购买多少中渔轮。
而且他们这半个月又一直在磨外海尾滑道渔轮的价格。
所以,即便只买五对船,对方也挑不出什么理。
然而,当他们去跟对方约定新的谈判时间时,对方却将时间往后推了两天。
理由是代表团的成员已经连轴转了半个多月了,让双方的先生女士们都休息休息。
“那边不会是听说了什么吧?知道咱们时间紧迫,想在培训价格上宰咱们?”郭志勇拧眉问。
“有这个可能。”
按照袁书记的说法,那些渔业公司反对进口渔轮在近海作业的阵仗,闹得还挺大的。
日方很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针对培训价格的谈判不可能像之前似的,磨蹭半个月,必须速战速决签下来。
郭志勇拍板说:“既然人家想休息,那就休息,不要急慌慌地找人家去谈判。那样容易忙中出错,显得过于急切就更谈不下价格了。你媳妇孩子不是在省城嘛,正好趁着休息,回去看看孩子。”
宋恂也确实想休息一下了,谈判团放假两天,他直接回了军区大院。
这会儿正是下午,他看了眼时间,便拎着包去幼儿园接儿子了。
小哥俩乍然见到出现在门口的爸爸,起先还有点激动,争先恐后地往这边跑。
可是刚跑到半路,这俩孩子又突然急刹车,慢悠悠地晃荡到宋恂跟前。
“爸爸,你不是说过两个周末就能回来吗?”延安背着手不太高兴地说,“这都过去好几个周末啦!你咋才回来呢?”
“爸爸最近在忙工作。”宋恂自打跟着大部队来省城,一直在准备谈判事宜,回来快一个月了,只能跟他们电话联系,这还是头一次回家。
项小羽本来打算带着孩子去省委招待所看他的,又怕打扰他做正事,便忍住了没有去添乱。
还打趣他这是三过家门而不入。
“要不咱们去副食店买个小蛋糕咋样?就当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宋恂在吉安能挂油瓶的嘴上捏了一下。
吉安和延安贼兮兮地对视一眼后,由发言人吉安代表弟弟说:“我们不吃小蛋糕,爸爸,你给我们买一台电视机吧?”
“……”宋恂呵呵笑了两声,自动忽略后半句话,“不吃就不吃吧,走了,直接回家。”
延安急了,忙追上去说:“爸爸,为啥不能买电视机呀?佳佳的家里已经有电视机啦!”
“你们怎么不找妈妈和爷爷奶奶买?”宋恂拍了拍裤兜说,“我虽然是当爹的,但是零花钱没比你们多多少,买不起电视机。”
“爷爷奶奶说他们没时间看电视。”延安嘟嘟囔囔道,“妈妈也说她没钱。”
其实项小羽是没有电视票,不过她懒得跟儿子们解释太多,便只说她也没钱。
“你俩平时上幼儿园,放学回来还得下棋、跟二黑玩、写作业,日程安排那么满,哪有时间看电视?”宋恂打定主意不让他们这么小就看电视,那个屏幕太小了,他看一会儿就眼睛疼。
吉安见爸爸铁了心地不想给他们买电视,很识时务地改口道:“不买电视,那我俩还要吃小蛋糕。”
宋恂一乐,带着他们去副食店买了一块奶油蛋糕。
*
家里的大人都不支持他们买电视机,但是小哥俩实在是对电视机太眼馋了。
大班里好几个小朋友都有电视机了,他们晚上都要看《阿凡提的故事》。
而双胞胎在程爷爷家只能看京剧和话剧,等动画片开播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妈妈接回家了。
“爸爸不给买,咱们就自己买!”小哥俩晚上很早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延安一边捋着二黑的毛毛,一边出馊主意,“反正咱俩有钱!”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买电视机和买冰棍差不多。
他们连冰棍都能自己偷偷买呢,电视机可能会贵一点,但是攒一攒总会有的。
何况他们可不像爸爸那样一穷二白!他们是有压岁钱的!
小哥俩原本对压岁钱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收到的压岁钱都被妈妈塞进了他们各自的小老虎存钱罐里。
这对存钱罐作为装饰品,正被并排摆放在父母房间的五斗橱上!
像模像样地叽叽咕咕了一通,双胞胎兄弟说干就干,跑出房间就开始分工合作了。
吉安敲响父母的房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只有妈妈在房间里看书,他心里莫名一阵轻松,咽了一下口水说:“妈妈,弟弟自己带着二黑跑出去啦!”
项小羽将注意力从书本上转出来,愣了一下问:“他带着二黑干嘛去了?”
“不,不知道。”吉安撒谎的时候口条不太顺溜,勉强镇定道,“就是要带着二黑出去玩。”
“哦,在大院里没事,让他玩吧。”项小羽无所谓地说。
只要在军区里就没事,军区外面他们也出不去,还没等出门就会被小战士拦住。
项小羽放心得很。
吉安有点傻眼,语气焦急道:“怎么没事呢?外面天都黑啦!”
项小羽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吉安身上,发现这孩子今天古古怪怪的。
她眼珠一转,便起身点头说:“那行,我到外面找找去。”
结果刚下了楼,她就跑去浴室跟宋恂打小报告:“小宋哥,快去看看你儿子吧!他们肯定要搞事情了!”
俩孩子平时跟连体婴似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从不肯单独行动。
这次吉安居然会让延安单独带着二黑出去?
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啊!
“搞什么事情?”宋恂从浴室出来,一面擦着头发,一面往楼梯上走。
“不知道,肯定有事情!”项小羽语气兴奋,跟在他身后,打算一起去看看热闹。
果然,两人来到房间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吉安和延安正捧着一个存钱罐,用小钩子从
“你们干嘛呢?”
被爸爸撞破了作案现场,延安心里一阵紧张,攥着一张大团结递过去说:“给,给你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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