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宋恂即将去公社上班的消息,并没有被大肆宣扬。

除了项家人,只有吴科学知道。

吴科学为此特意去代销点买了两瓶好酒,又请项小羽帮忙炒了两个好菜,张罗着要给宋恂庆祝一下。

“你这是下血本了?”宋恂看着饭桌上摆着的四瓶绵竹大曲,哭笑不得地问,“你不会是把代销点的瓶装酒清空了吧?”

在村里喝酒,打两斤土产的麸子酒或瓜干酒就差不多了,这种外地产的瓶装酒可不常见。

“还真被你说中了!就剩这四瓶!”吴科学伸出四根短粗的手指比划,“今天是个好日子,给你庆祝庆祝。”

宋恂被他拉到桌边坐下,又回头招呼项小羽:“你今天在这边吃晚饭吧?我去跟项队长说一声。”

将最后两盘菜摆上桌,项小羽偏头示意他去看身后:“我早就跟他说了,然后他就把大黄派了过来。”

宋恂瞅着她身后的狗子一乐,让对方坐下吃饭,自己则出去给狗子弄了点吃的。

他经常偷偷摸摸地喂大黄,已经喂熟了。

“小宋哥,你未来老丈人防你防得挺严呀!”吴科学笑得意味深长。

宋恂任由他打趣,自打被他发现了自己跟项小羽的关系,这种情节总要时不时上演一下。

“哈哈,我爹防的是挺严的。要不是还得忙我二哥的事,他就亲自过来了!”项小羽跟着开玩笑。

“你二哥怎么了?”宋恂问。

“也是为了找工作!”项小羽撇嘴说,“县矿业局有几个正式工的名额,咱们公社的生产队,每个队能分到一个。这次负责下乡招工的,是我表姐夫,所以我二哥就看中咱们队里这个唯一的名额了。他觉得自己有这层关系在,肯定能被招走。”

“这个消息只有你们知道,还是全队的人都知道?”宋恂问。

项远洋不是船员也不是渔民,不知整天在忙些什么,宋恂与他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项小羽:“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在公社里或县里有点关系的人都能自行打听到。

这次只有一个名额,就没必要全队通知了,否则争抢起来也是麻烦。

“那你二哥的这件事有点悬啊。”吴科学摇头,“越是这种亲近的关系,越是不好办事呀!大家都知道你们跟负责招工的人有亲戚关系,保不齐就会有人要求你们避嫌!”

项小羽无奈摊手:“还真被你猜中了。咱们队里一共有三个人报名。除了我二哥,还有第五生产队政治队长老表的儿子,张夫子的侄子。本来应该由招工的人亲自来挑人的,不过,还没等我表姐夫来招工,我二哥就被刷下去了。这会儿正在家发脾气呢!”

软磨硬泡地想让老爹再帮他想想办法。

他还将宋恂拿出来当典型,声称老爹能为一个外人尽心尽力地安排工作,总不能轮到亲儿子就没了办法。

项队长被他烦得焦头烂额。

“县矿业局招的是工人还是文职?”宋恂问。

“凭我二哥那身懒懒肉,是不可能去矿上当工人的。当然是文职了,矿上的宣传干事。”

县矿业局这种单位,三两年才来乡下招一次人,这次招的又是罕见的文职。

不怪项远洋会死抓着不放。

宋恂自己的事还没捋顺,暂时管不到人家身上,只能说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项小羽不想提她二哥的糟心事,举起酒瓶给三人倒酒,说起了宋恂去公社上班的话题。

“原本我心里还挺不好受的,当初你是被我拖累才来了乡下,如果是在省城,也不至于被一撸到底弄去养猪场。”吴科学端着酒杯感慨,“如今好了,虽然公社那边的职位不起眼,但好歹是个正经营生,不至于让你在养猪场被耽误了。你这个对象找得好,在关键时刻小羽同志一个顶一百个!”

“也还好啦,主要是咱小宋哥自己厉害,不然公社那边哪会这么快就让他去上班!”项小羽谦虚几句便端起酒杯说,“科学同志啊,你以后别总说小宋哥是被你连累啦!你要是不连累他,我们还没这缘分呢,来吧咱俩走一个!”

端着酒杯就想豪气地与吴科学碰杯。

宋恂忙按住她的手臂问:“你能喝酒?”

他好像从没见项小羽喝过酒,摸不清她的酒量,不敢让人随便喝。

“当然了!我可是海量!”

宋恂细心观察她的表情分辨真伪,不过,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自信了,他一时也摸不清真假。

吴科学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顾宋恂的阻拦,与她碰了杯。

一杯酒下肚,项小羽被辣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嘶嘶哈哈地用手扇着风。

见状,宋恂赶紧喂了几口菜让她吞下去,吐槽道:“我看你海量未必有,海口倒是夸下了。”

项小羽虽然被辣得直咧嘴,但是眼神锃亮,人也特别有精神,不像是醉酒的样子,宋恂稍稍放了点心。

不然真是没法跟项队长交代。

在亲爹眼皮子底下,把人家闺女灌醉了,这事怎么解释?

项小羽还算有自知之明,喝了那一杯就不再去摸酒杯了,不过,她今晚的话特别多,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住,甚至还附和着吴科学声讨起了大瓦房的陈主任。

“我就没见过陈婆婆这样的!”吴科学灌了一杯酒说,“那渔业柴油供应券都是有数的,只有少的,没有多的!为了让咱们所有的机帆船都有柴油可用,我每个季度还得找关系去跟人家私下换券!陈婆婆根本不调查这里面的事,看到那券面印着‘五十公升’,‘一百公升’的字样,还以为这些油很多呢!如今是所有票都得攥在他手里,等到需要买油的时候,再从他那里支取。搞得我好像会贪污了他那些油票似的!殊不知我每个月还得往里面倒贴呢!”

“陈婆婆”是吴科学给陈猛取的绰号,他嫌对方办事总是婆婆妈妈的。

“就是就是!这人可太讨厌啦!要不是因为他,我还能跟小宋哥一起上班呐!”项小羽大着舌头说。

“反正我不管了,他要是还死抓着不放,就让他抓着吧,下个月的油票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哼哼……”

“哼哼,不要管了!”项小羽跟着点头附和。

见状,吴科学放下酒杯,以眼神询问宋恂,这姑娘不会是喝醉了吧?

宋恂:“……”

你才看出来啊?

说话都大舌头了。

“趁着人还清醒,我先把她送回去。”宋恂起身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不然真没法跟项队长交代了。”

“她不是说自己海量嘛?”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宋恂语带嫌弃,“你怎么这么天真?”

吴科学:“……”

项小羽没有丝毫反抗地跟着出门,不过,宋恂想要将她顺利送回去是不可能的。

两人刚走到篱笆门旁边,项小羽就突然扭过头说:“咱俩去海边走走怎么样?”

“你喝多了,别去吹冷风。”宋恂婉拒。

“那去大槐树底下坐会儿怎么样?”她又不依不饶地问。

“不怎么样,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过,他刚拉开的篱笆门又被对方“哐”的一声合上了。

动静大得招来了大黄的特别关注。

“那咱俩去玉米地约会怎么样?”项小羽大着舌头兴奋地说,“秀云说,好几对谈对象的知青都去玉米地约会,咱们也看看去。”

宋恂:“……”

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钻玉米地!

“玉米早就收成了,哪来的玉米地?”

项小羽拽着篱笆门不肯撒手,耍赖道:“我不管,反正咱俩得有个约会,人家搞对象都要约会的!我就只能整天跟你呆在养猪场里!”

“约会可以,但今天不行。”对于她的控诉,宋恂也有些内疚,低声商量,“要不这个礼拜天咱们也出去约个会?”

这回项小羽格外好说话,抿着嘴乖巧点头。不过,不等宋恂说什么,又理直气壮地谈条件:“今天可以不约会,但你得亲我一下!”

宋恂:“……”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他做贼似的四下瞅了瞅,没人。

只有一只啥也不懂的狗子。

于是快速低头,在她噘起来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项小羽砸吧着嘴,含糊地问:“你亲了吗?我咋没感觉呢?”

“差不多就得了,项队长他们都在家呢,万一被他们撞见了,你不害臊啊?”宋恂抬手解开了自己外套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他们忙着我二哥的事呢,没空出来!”项小羽摇着他的手臂。

宋恂本就意志不坚定,被她不断催促着,那点薄弱的意志就更动摇了。

鬼使神差地再次低下了头。

不过,两个小年轻的嘴还没接触上呢,便被“啥也不懂”的狗子打断了。

大黄蹲在两人身边,抻着脖子汪汪狂吠。

不凶,叫两声,停几秒,然后继续叫。

跟玩儿似的。

“大黄,你叫什么呢?”项队长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目标明确地冲向隔壁的两人一犬。

大黄对着宋恂“呜呜”两声,告状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撞上项队长怀疑的视线,宋恂一时也有点懵。

他还啥也没干呢!

“那个,”宋恂摸摸鼻子,勉强解释,“小羽的酒量好像不太行,喝了一杯就有点醉了,我先把她送回来。”

他身侧的项小羽不知是真醉了还是为了配合他,原本还站得稳稳的,他的话音刚落,脚下便有些打晃,歪歪斜斜地栽向亲爹。

项英雄将人接过来,叱了一句胡闹,又狠狠瞪他一眼,就扶着闺女返回自家院子。

望着父女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宋恂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与安静乖巧的大黄对视。

隔了许久,他才蹦出来一句:“那些好东西,真是喂了狗了。”

*

宋恂给刮板式清粪机安装上电机以后,将养猪场的工作收收尾,就去公社报到了。

团结公社的工业办公室,全称是工业手工业办公室,办公地点就在公社大院的一座小平房里。

因着团结公社的工业并不发达,所以工业办的工作人员也不多,整个小平房里只有十来个人。

“老何去了档案室以后,生产组这边一直没进新人。”苗利民作为工业办的临时主任,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主任办公室里,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宋恂同志,大学文化,有着很丰富的工业企业的工作和管理经验。以后就由宋恂同志接替老何,担任生产组的组长。大家欢迎!”

大家挨挨挤挤地站在一起,挺给面子地鼓掌。

随后苗利民为宋恂介绍了工业办的其他成员。

除了生产组,还有人事组,财务组,安全组,每个组一般只有两三人。

宋恂所在的生产组是个工作内容比较复杂的工作组,不但要管理全公社所有社队企业的建办审批,还需要配合财务组给各企业定产值,定利润,定上交,监督跟进各企业的生产完成情况。

所以他们这个小组成员的人数是最多的,算上宋恂这个组长,一共有四个人。

有个挺着孕肚的女同志坐在办公室里唯一的椅子上说:“苗书记,不用介绍的那么详细啦!宋恂同志我们都认识,瑶水渔业公司的小宋主任嘛!他们公司办那个海味品加工厂的时候,我们没少打交道,算是熟人了!”

宋恂也笑:“确实,当初我们第一次办厂没经验,没少来公社麻烦各位同志。尤其是樊大姐,在安全生产方面给渔业公司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

被宋恂称作樊大姐的女同志,名叫樊金枝,是工业办安全组的组长。

海味品加工厂虽然是省渔的工厂,与管理社队企业的公社工业办没什么关系,但在安全生产方面还是需要接受工业办的统一安排的。

“既然都是熟人,以后开展工作就方便多了。”苗书记顺便跟大家透露了开办建筑营造厂的计划,“这次开办工厂的事是大事,时间紧任务重,开了年就要参加县制衣厂扩建项目的招标。宋组长刚来公社,有些工作还不熟悉,大家都积极配合一下,争取尽快将工厂组建起来。”

几个组长纷纷表态,一定通力合作,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不表态不行啊,原来的老主任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已经被苗书记给撸了。

如今书记亲自兼任工业办主任,这种对工业的重视程度绝对是有史以来最高级的。

大家都绷紧了一根弦,生怕下一个被撸的就是自己。

苗书记不放心,又不厌其烦地对宋恂交代道:“建新厂的事是关键,但其他厂的生产情况也不能松懈,你们一定要盯紧了,有什么情况,赶紧向上级汇报。”

宋恂郑重地答应。

散会后,便跟着自己组里的三个人,回到生产组的小隔间。

“组长,这是原来何组长的办公位,你看这个位置行不行?要不我再帮你换个位置?”郑孝娘见宋恂进来以后只简单打量一眼环境并不入座,便主动提议。

宋恂摆手说:“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四张破旧的办公桌,只有一个瘸了一条腿,用红砖垫脚的木头书架。

再加上门口的脸盆架和四个大活人,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哪还有让他挑拣的余地?

宋恂在靠窗的办公桌后面坐下,笑着说:“大家都坐吧,我是初来乍到的,咱们先简单聊一聊。”

郑孝娘本就长得高壮,冬天又穿着一件挺笨重的棉袄,往椅子里一歪就像一座小山似的,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不过,宋恂觉得他为人还挺灵活的,只听他再次第一个主动开口,介绍起了自己的工作:“组长,我是高中毕业的,平时主要是帮领导跑腿,偶尔跑跑外勤工作,与责单位间的关系协调工作。”

旁边的秦川是三人里年纪最大的,将近四十岁,个子不高,说起话来温吞吞的。

“我干的工作比较杂,以前是干财务的,最近两年才转来了生产组。工厂建办审批和生产指标分析的工作主要是由我在办。”

宋恂点头,又转向那个脸上有点小雀斑的,小组里唯一的女同志。

“我是中专生,负责文书处理工作的。”朱巧珍大方笑道,“起草文书,下发通知公告,机要档案管理,整理汇编工厂月报的工作由我负责。”

宋恂问:“工厂的生产进度汇报都是每个月报一次的?”

“对,生产情况好的,比如糕点厂和机械厂,就是每个月报一次。有那些生产情况差的单位,月报没什么可报的,就一个季度报一次。”

“生产情况差是什么意思?”宋恂挑眉问,“完不成每月的生产任务?”

“有些单位是季节性生产,比如汽水厂,他们全年的主要生产阶段就是夏秋两季,平时比较萧条,汽水生产出来也卖不出去。所以春冬两季,尤其是冬天,基本不怎么生产。”

“那他们的生产线就空着?”

“也生产,但数量很少。原本他们也想在生产淡季提前给旺季备货的,不过,他们那个汽水的保质期短,放上几个月就过期了。”

“汽水厂这种情况可以理解,但只是个例吧?还有哪些单位也是一季度一次交月报的?”宋恂问。

“还挺多的。何组长在的时候,不怎么关注月报的情况。”朱巧珍没想到新领导刚来就会抓着月报的问题不放,忙解释,“主要是,财务组那边是按季度统计各厂的产值和利润率的,为了给企业减少麻烦,咱们生产组这边也就随大流,跟着财务组的进度走了,大家三个月交一次月报也可以。”

“三个月交一次就不是月报了。”宋恂温声道,“生产月报有助于咱们生产组及时掌握各厂的生产情况,咱们发现问题以后可以及时指导工厂作出生产调整,更全面地为企业完成生产指标进行服务。”

朱巧珍试探着问:“组长,那以后的月报怎么办?让大家每个月送一次?”

“就每个月送一次吧。为了不影响大家的生产进度,上个月的月报,可以在次月的10-15日进行提交。你整理好月报以后,对每个工厂生产进度的同比环比增长情况,进行汇总排名,张贴到公社的公告栏里。”

郑孝娘劝道:“组长,这样不太好吧?那糕点厂和机械厂是常年产值靠前的。这样公开张贴成绩的话,那些产值低的工厂,恐怕要恨死咱们了!”

这个组长怎么刚来就点炮得罪人呢!

宋恂没接茬,转向秦川问:“老秦,你也觉得这样做得罪人?”

“只比较环比和同比增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糕点厂确实全年产值高,但是它的增长速度还真未必是最高的。底下的小厂的基数低,稍微调整一下生产进度,可能就超过它了。”秦川点头说,“这样挺好,否则压力都在咱们身上,那些厂长还整天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着急。”

宋恂笑着颔首,“那就从下个月开始试行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再说。小朱同志负责草拟个通知,下达各个工厂,并抄送公社革委会。”

朱巧珍赶紧应承下来,又笑道:“宋组长,咱们这个小组的平均年龄是比较年轻的。原以为苗书记又要给我们安排一个老同志当领导呢,没想到新来的领导这么年轻!这回可好了,年轻人之间好交流呀!”

之前的何组长已经五十多了,是个特别老成持重的老同志。

他们可不敢像这样跟何组长说话。

“年轻人的革命热情高有干劲,正是咱们这个小组急需的。”宋恂顺势说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按照苗书记的要求,半个月之内建筑营造厂必须筹建起来。这个工作强度和工作量是很大的,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不过,与大家畅谈以后发现,这种担心着实多余,咱们小组的成员里有中专生,有高中生,还有建办审批经验丰富的财务人员,都是精兵强将。”

郑孝娘笑着附和:“组长,你放心,这些事我们都是做熟了的,半个月肯定能办好!”

这番话脱口没几秒,便听到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宋恂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郑孝娘那庞大的身躯刺棱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不给其他人半点反应的时间,三两步就跑到了办公室门口,将房门小心翼翼地关上。

只听“咔哒”一声,房门被他上了锁,像是觉得不保险,他又把门内的插销划上了。

“什么情况?”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宋恂蹙眉问。

郑孝娘赶紧回身,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不过,已经晚了,门外的人明显听到了内里的说话声。

办公室的房门被好几只巴掌“啪啪”拍响,不顾其他工作人员的阻拦,门外有道女声高声说:“郑干事,秦干事,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你们不用躲,我不是来找你们的!听说这里换领导了,我们要跟新领导谈!”

“……”宋恂转向郑孝娘问,“到底怎么回事?赶紧把门打开,哪有把办事群众关在外面的道理?”

郑孝娘一脸晦气道:“组长,她们是王庄生产队的女知青,这几个月没事就要来闹一闹的。她们的事根本不归咱们管,何组长在的时候就已经推过好几次了。你还是别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