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2)

婴浅一怔。

想起之前说过的谎话,她僵着脸,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当时情势逼人,迫于无奈才说了谎,还请温大人见谅。”

“你身份特殊,于我又不过一面之缘,隐瞒起来也是人之常情,我并未怪罪你。”

温清之唇角噙笑。

不仅没有埋怨的意思,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婴浅。

就连桃花也抹了把眼泪,小声说着:

“小姐,温大人是好人。”

这才多点的功夫。

桃花已经被温清之彻底折服。

连看向他的眼神里面,都带了点崇敬。

婴浅低咳一声,道:

“那就...多谢大人宽宏。”

“浅姑娘客气了。”

温清之走至床前,口里道了一声冒犯,他弯下腰,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掌伸向婴浅的小腿。

既要为她检查伤势。

免不得要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些。

一个晃神间。

婴浅嗅到了淡淡的墨香气。

熏染而过。

不留半点残痕。

倒是真如同温清之给她的感觉一般。

“要将箭取出,会有一些疼,姑娘切要忍耐一番。”

温清之要桃花去取了剪刀热水。

将裤角裁开。

露出婴浅被血染红的小腿。

桃花只看了一眼,眼泪却险些没直接掉下来。

她好好的公主,怎就成了这副样子?

“要拔箭了。”

温清之难得有些迟疑,箭矢刺入皮肉太深,要想拔出,定得遭受如同剜骨般的剧痛才行。

即上过战场,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将士。

也大多都撑不住这份苦,被活活疼昏过去。

婴浅不过一弱女子。

当真能熬得住?

“好。”

婴浅点点头。

看都不看一眼。

只嬉笑着道:

“又要劳烦温大人了,希望我下次可不要再受伤,免得再给你添麻烦。”

见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温清之低叹一声,道:

“若是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他微凉的指腹擦过婴浅的小腿。

落到箭矢之上。

在桃花紧张的注视当中。

温清之握紧了箭身,然后用力一拔!

血色飙起。

婴浅闷哼一声。

面色顿时有些发白。

她吸着冷气,挤出一个狰狞的笑脸。

“还行,温大人医术高明,不怎么疼的。”

温清之望了她一眼,见她抿着红唇,分明疼的连眼角都在抽动,却还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他心下暗叹,神情不由更加柔和了几分。

在箭伤上撒好药粉,之后紧紧缠了几层布巾,确保血色并未渗的太快,温清之才算稍稍放了心。

“只是拔箭而已,又哪里能和医术扯上干系?浅姑娘谬赞了。”

“大人叫我婴浅就好。”

婴浅靠在床头,整个人如同被在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黑发黏在侧颊,她半垂着眼,懒洋洋地道:

“被大人帮了这些次,哪里还能这番生分。”

温清之略一迟疑。

眸光扫过婴浅倦怠的眉眼,见她面色惨白,长睫颤抖不休,分明还处在痛楚未过的阶段,极是难捱的阶段,然言谈举止,却不见半分的弱态,

他心下不由生出几分赞赏来。

如此境遇。

还能保持风骨。

倒真不亏长公主之名。

“只要浅姑娘不嫌清之卑贱。”

温清之取出绢帕,送到热水盆中打湿,之后才递到桃花面前。

“那清之,就冒昧直呼婴浅名讳了。”

挑花接过帕子。

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婴浅擦起了小腿上的血痂。

她已经足够仔细。

但帕子触上小腿的一瞬间。

婴浅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尽力让自己分着心,笑道:

“若你这种人,都能和卑贱二字沾边的话,那这世道才是真出了问题。”

温清之沾了满掌的污血,正在用布巾净着手,听到婴浅的话,他动作一顿,眸底的神情有瞬间的晦暗。

“我的出身,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人是否卑贱,和出身有何干系?”

婴浅反问了句,疼意渐消退,倒是有困倦在逐渐上涌,她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说:

“要看自己的。”

温清之沉默了良久。

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再次开口时,嗓音已有了些许不同。

“想不到,贵为长公主的存在,也会有如此见地,倒是我小心之心了。”

“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谦虚...”

婴浅的眼垂的越来越低。

最后直接歪倒在床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那暴君要是能跟你学学就好了...”

“小姐...”

桃花被吓了一跳。

既是担心婴浅的伤势,又怕她这话被温清之听到,引来什么祸端。

她为婴浅掖紧被子,转身就磕起了头。

“温大人,我家小姐有口无心,您千万莫要见怪!”

“无事。”

温清之摇了摇头,压下眼底的复杂之色,掌心虚虚覆过婴浅的额头,他轻声道:

“她有些热,你为她擦擦身吧。”

“多谢温大人恩德!”

桃花连忙点头。

连忙摸了一把眼泪,就要端着铜盆去换水。

温清之再次看了婴浅一眼,视线从她紧绷的唇角,移到微皱的眉心。

她即使昏睡。

也并不得安稳。

而婴浅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等她醒来之后,要面对的怕不知凡几。

温清之暗叹一声,道:

“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先去开药,晚些就要同我一起回去。”

桃花连忙点头应是。

婴浅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还没分清时辰,就被床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卧槽!”

婴浅猛地坐起身,礼貌发问:

“你他妈谁啊?”

“不是说要为奴为婢,倒是好大的胆子,辱骂起孤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婴浅身体一僵,连忙哑着嗓子道:

“...我胡言乱语。”

项煊亥没再开口。

只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那副姿态。

活像在参观着一场无聊的马戏团表演。

婴浅吸了吸鼻子,嘴干的厉害,小腿又泛着钻心窝的疼,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试探着问:

“王上,您不满的话,能叫人进来帮我倒杯水吗?”

“你认为呢?”

“是有点麻烦哈。”

婴浅不敢吭声了。

她艰难地翻身下床,一瘸一拐走到了桌边,然后一拎茶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想喝水?”

项煊亥悄然走到婴浅身后。

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略低了头,俯在婴浅耳畔,道:

“求孤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