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5)

是夜。

电闪雷鸣。

婴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耳畔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

她没理。

直到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敲门声还未停歇。

婴浅烦的不行,蹬着拖鞋过去打开了门,很是不客气地骂道:

“叫丧是吧?不去找你坟头长草的爹叫,找我做什么?”

“姐姐...”

良辛站在门口,半垂着眼,眸中盛着的蜂蜜湖再无一丝涟漪,只剩一片绝望的死寂。

“打雷了,我好害怕。”

“关我屁事?”

婴浅面无表情,想要拍上门,却被良辛用手阻住。

他紧紧抓着门板。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隐隐有些泛白。

“姐姐...”

薄唇微动。

从良辛的口中,吐出如同祈求般的呢喃。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涂阿姨也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的代价,你自己都看见了。”

婴浅环抱了双臂。

她打量了良辛一番,扬眉问:

“怎么?你也想从我身上,要点什么?”

良辛身形一颤。

惶恐被清楚映在了眼底。

他可以接受婴浅打他骂他。

但这种完全不在意,甚至堪称嘲弄的态度,却让良辛打从心底,感到了不安。

他是不是...

真的被婴浅厌弃了?

她再不会对他笑。

更永远失去了,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婴浅给予他的那份安慰。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

良辛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婴浅的手腕,祈求道:

“姐姐,我真的不会让你和涂阿姨有事的!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的和从前一样,我们还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慢悠悠地后退一步,拍灰尘似的,打开了良辛的手。

“少在这里恶心人了,你又不是叶莲,装什么白莲花?”

她打了个哈欠。

说着在良辛心里捅刀子一样的话。

语气却依旧慵懒散漫。

“把我的母亲送去了医院,还想继续立牌坊,你是个什么垃圾?”

轰隆!

一道雷声骤然炸起。

电光划破黑暗。

照映出良辛惨白的面容。

“我不是...”

他毫无血色的唇翕动着,腰一点点弯下,在婴浅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但婴浅可不在乎帮凶的想法。

她甚至连多看良辛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少废话了,父子两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种戏码一点都不好看。”

良辛的手掌仍悬在半空。

指尖颤抖不停。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瞳牢牢注视着婴浅,想要得到她的一点可怜。

“怕打雷就去看病,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爹。”

婴浅翻了个白眼。

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至于站在门口的良辛会不会被误伤。

管她屁事?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普度众生这种事,婴浅做不到。

良辛站在紧闭的房门口。

窗外雷声不断。

但这曾经带给他无尽恐惧的存在。

此时却在他心底,掀不起半点涟漪。

没有什么比失去婴浅。

更加可怕的了。

良辛捂着脸,

薄唇颤动个不停。

隐隐能分辨出,他翻来覆去讲出的,只有两个字:

“姐姐...”

一扇门隔绝了所有动响。

只有雷声阵阵。

婴浅重新陷在了柔软的床榻当中。

当有细碎的叩打声响起时,她眼睛一亮,连忙跳下床,三两步跑到窗户前。

“花源一的人是吧?你...”

窗帘被扯开。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却并不是花源一的手下。

而是江陵。

他站在窗外,置身在磅礴的大雨当中,一张俊朗的面容毫无血色,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勾起唇角,对着婴浅微微一笑。

他说:

“久等了。”

“你....”

婴浅瞪大了眼。

她没有想到。

会在此时此刻见到江陵。

他不是应该在北海道养伤吗?

怎么跑回来了?

婴浅本以为,花源一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派人过来看望,也见不到她的人影,自然会察觉到不对,之后就会想办法来救她。

但结果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江陵。

带着可怖的伤势。

他飞回了国内。

然后出现在了婴浅身边。

婴浅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直到江陵打开了窗户,她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你的伤...”

“没事。”

江陵脱下雨衣,盖在了婴浅身上。

即使他在一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雨势所包围,也仍毫不在意,只说:

“我找到阿姨所在的医院了,已经派人守着,这就带你过去。”

他才回国没多久。

居然就将一切都调查清楚。

甚至连涂明珠的位置,都全然掌握在手中。

良永文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殊不知在江陵看来。

不过是一个小时,就能查明的信息。

江陵伸出手,说:

“梯子有点陡,你不用怕,脚滑了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接住你。”

他的嗓音低沉。

穿过漫天的雷雨声。

清楚落在了婴浅的耳中。

仿佛被蛊惑住了似的。

她鬼使神差地撘上了江陵的手。

下一秒。

江陵收拢了大掌。

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当中。

体温缠绵。

他喟叹一声。

“还好,你没事...”

婴浅并不知道,当江陵察觉到事情不对,他有多担忧。

那些暴戾的情绪凝固在心口。

他恨不得直接冲进房子。

将婴浅带走。

但这样做的话,她并不安全。

而江陵唯一在意的。

就是婴浅。

幸好。

她平安无事。

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婴浅身上披着江陵的雨衣,有些过于宽大,帽檐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看不清下方的梯子,只能摸索着前进。

江陵走的很快。

视线一直紧盯着婴浅。

但凡她有一点的不稳当,他都能最先做出反应来。

婴浅的运动神经虽然还算不错。

当平稳落地后。

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江陵深深看了她一眼,牵着婴浅的手,快步离开了院落。

别墅的报警系统并未响起。

连监控都不再工作。

他们走的匆忙,谁都没有回头。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二楼窗户前,一双写满了恨意的眼,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