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长公主倒不是叶公好龙,平日里怂恿兄长,真听说皇帝有意立后反而不喜的人。
但是这委实是太突然了,皇帝不声不响,忽然便为内廷选择了女主人,仿佛是晴天一个惊雷,这叫她一时有些适应无能。
圣上就这样像是与她谈论阿娘莳弄花草的成果一般,很是随意从容地谈起婚姻终身,教她生出一种错觉,皇帝下一刻告诉她,“朝阳,朕其实已经有皇子了”,她都觉得这样很正常。
朝阳长公主沉吟片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不知道这位皇嫂,芳龄几何,又出身何等门庭?”
她对圣上的私下行踪并不感兴趣,也从未听说今上有中意的女子,不免好奇又伤心:“怎么,难道阿爷和阿娘他们都知道,独我是最后才晓得?”
圣上避开了前面的问题,笑着将那一枝徘徊花从妹妹手中拿了回来,淡淡道:“朝阳是第一个晓得的,也早就见过她。”
……
郑太后一直是注重保养的女子,她阅历颇丰,又心怀柔软,是以至今仍见年轻,被皇帝撞见,也是不慌不忙地与太上皇净面整衣,挽了极简洁的发髻,才令人去请皇帝与朝阳长公主入内。
太上皇本来难得做这些女儿家的保养,偶尔为之也不过是不忍心扫妻女玩闹的乐趣,刚到一半便被皇帝撞破,于是面上不见好颜色,悻悻道:“倒不如在行宫逍遥自在,十郎怎么请安这样勤勉,他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儿子孝顺还不好么?”郑太后瞧见两人已无不妥,才笑道:“朝阳幼时,三郎哄她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丑,臣子们撞见都顾不得计较,还怕现在叫皇帝撞见?”
太上皇自年少时便对婚姻子女殊少兴趣,独身近三十年,真心宠爱女儿的同时却也不免头痛幼儿的养育,因此自从朝阳之后,彻底绝了与太后生养孩子的念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想起早些年的事情,虽觉好笑,却又不免想到皇帝的终身来,十分不满:“朕以为朕已经是天子之中少有的,他倒是在不生养这方面青出于蓝,这样的怪脾气,怎么指望他看顾朝阳?”
风雨同舟十数载,郑太后对当年他弑父杀兄、屠戮宗室臣子的事情已经释怀了许多,听闻此言忍俊不禁,慢吞吞道:“中宗皇帝有三郎这样的儿子,只怕还不如没有。”
两人私下戏谑,见皇帝和朝阳长公主过来,都正经了许多,只是太后见朝阳神色有些古怪,不免打趣:“你哥哥和你在外面都说什么了?”
长公主幼时和皇帝的关系亲密,但是成年以后长久分离,也不能像是幼时那样亲密无间,总是跟在哥哥的后面,像是个甩不脱的黏人精。
可是今天,朝阳却很是不一样,与皇帝的小动作明显多了起来,似乎很盼着从皇帝那里得到些什么东西似的。
太上皇也将女儿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讨好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酸意,淡淡问道:“皇帝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外间的风已经吹淡了衣怀间的香气,圣上对上皇与太后行礼,而后道:“儿子今日来叨扰二圣,是想请教一些事情。”
朝阳长公主欲言又止,最终嬉皮笑脸地跪坐到母亲身侧,“哥哥要是想对阿娘说,自然会亲口告诉阿娘的呀。”
郑太后抚了抚女儿的头,嗔了一句“没正经”,才转向圣上:“十郎想问什么,直言无妨。”
皇帝却有些许犹豫,温声道:“儿子想单独与太上皇说几句话,不知道阿娘可愿成全?”
郑太后对这种难得的情景颇感惊异,但却也只应了一声好,携了朝阳长公主去长信宫后殿,去看她自己养的孔雀和狸奴。
太上皇也觉十分意外,他瞥了一眼皇帝:“前朝有哪位与朕有故的臣子教皇帝难以处置,还是边疆要务棘手,犹豫不决?”
今上御极许多年,他放权也有许久,能与皇帝这样私下谈话的时候少之又少。
然而皇帝却摇了摇头,上一辈之间旧存的恩怨他虽然参与,但那时年幼,总有不解之处,有些话问了或许会伤母亲的心,但是两代君主之间这样客气疏离的关系却很适合相问。
“朝中平稳,偶有波澜亦是常理,边疆近来也并无战事,”圣上默了默,才继续道:“是有些与母亲相关之事,十郎很想求教。”
郑太后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听见圣驾离去的声音,她返回内殿,见太上皇很是心平气和,知道或许不是什么大事,笑着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冤家方才在说什么?”
皇帝不愿意开口,但是太上皇作为她的丈夫,两人最是亲密,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隐秘可言。
太上皇却难得不愿意满足妻子的好奇,只是玩笑似的握住了她的手,避重就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朕还当皇帝他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原来也有开窍的一天。”
郑太后惊疑,却被太上皇捏了一下手掌,他提议道:“音音,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到外面去走走,朕久不骑马,髀肉复生,不妨到边关去巡视看一看,给你猎几只狐做裘衣好了。”
他本来极为头痛下一位东宫和朝阳公主的驸马人选,惧怕天命无常,万一他与今上两人均寿命不永,无亲近之人护持她与朝阳,但是现下竟忽然兴致勃勃提起下一场远行……
郑太后原也是聪慧的女子,于宫廷中生活许多年,却从不曾见年长的君主还会做出这样幼稚别扭的事情,又惊又喜,还觉得好笑:“这孩子,有可心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瞒我的,难道怕我聒噪追问,还要幼稚迂回,令你转告?”
她与太上皇似皇帝这个年纪,都已经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了,皇帝却才遇到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喜欢的姑娘,她都有些想要以手加额:“我还怕是当年咱们的事情叫他恐惧内廷,现下倒是没这份担忧了。”
皇帝的心性成熟与否,太后现在倒不敢真下定论,不过她才懒得做讨人嫌的婆母,皇帝现在别扭,不肯直言相告,等到立后的那一日,昭告天下,她难道还能不知道这位皇后的身份?
太上皇却难得在她私下说皇帝不是的时候有片刻凝滞,不满道:“他不过是无人可问可依,音音,我当初待你,你瞧来不也是幼稚?”
……
杨徽音在文华殿等着圣上一道用晚膳,却迟迟不见圣上回来,以为他是小气太过,竟然连见也不肯相见,一时脾气也有些上来,将那些安抚的心思都撂在一边,也不差徐福来去紫宸殿请他,自己用了晚膳。
皖月却很是不解,娘子和圣人午间亲热留恋得几乎叫人不敢去看,下午根本不曾相见,娘子只是听了一堂课,晚间居然两人都能冷成两块冰,实在是难以揣测。
——总不会是娘子还真的瞧中那大理寺卿了罢?
但她也不好去问,而且娘子都已经吃了,这时候偷偷去请圣上反而是火上浇油,索性服侍娘子漱口,磨墨写字。
然而等到宫人将用过的饭菜撤下去的时候,却正逢上天子更换了便装,率内侍过来。
“不是说要等朕么,瑟瑟怎么一个人先用了?”
圣上确实很少见过两人相约之后她先动筷的情况,但他今日与太上皇促膝长谈,心境为之开阔,也并不是很生气,“是午后上课,回来太饿了么?”
杨徽音本来已经从怎么哄好他,转变成因为圣上的小气而生气,然而听他这样一说,便知道圣上还没来得及用晚膳,一时有些心虚,跪坐起身。
“圣人是今日被国事绊住了么,现在才过来?”她方才沉浸在自己的脾气里,一下子还有些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哄他:“内侍监怎么也不提醒您到了用膳的时候就该过来,活该没饭吃!”
圣上却摇了摇头,握住她手耐心解释道:“朕才从长信宫回来,与太上皇说了一会儿话。”
何有为平白受了小姑娘的埋怨,却不敢去戳穿皇帝,圣上从太后那里回来之后,又独自到太上皇当年御极之初,住过的丽景殿坐了坐。
紫宸殿作为天子寝殿,被诸多宫殿拱卫,附近有许多空置的殿宇,太上皇与今上的关系不算亲密也算不得坏,他住过的寝殿,皇帝御极之后根本不曾踏足过。
那里是曾令太后伤心的地方,也是君主昔年住处,太上皇正式祭告天地改元、搬到紫宸殿之后,这间宫殿便被封存起来,不再作使用。
但今日,圣上莫名就吩咐人打开了一扇殿门,在如柱的光影里,坐了半个时辰才来见杨娘子。
圣上坐在榻上,环视四周,最终落到了一处帷幔后,目光里蕴有罕见的哀伤。
他根本不敢惊扰天子静思,直到圣上自沉浸的怅惘中惊醒,自己忆及还与杨娘子有约,他们才随着过来用膳,果然迟了。
说到这个时候,那便不是简单的谈话了,杨徽音很明白那种长辈的邀约,便是敛气恭敬地听,也不免被絮絮教导许久。
太上皇在杨徽音的印象中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与圣上是完全不同的男子,圣上今日的神色与往常很是不同,她猜测或许是被太上皇训斥到现在。
“确实是我太饿了,没有等圣人,”那满满的愧疚几乎一下便涌上心头,她庆幸自己没有将那份疑惑问出口,便顺着这个借口说了下去,依偎在天子怀中,柔声道:“我让膳房再给您做一份,陪您用完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一点太过分了,圣上白日拈酸,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却还迟钝无知,认不出圣上的脾气,还不肯等他一道用晚膳,哄一哄她吃醋的情郎。
圣上却没有依顺,“过了晚膳的时辰,朕确实不该再用膳了。”
她却以为圣上还是在生她的气,连忙用开玩笑的语气和圣上解释道:“圣人不知道,今日午后,卢家那位郎君打扮得十分滑稽,可见是被不情不愿地逼过来,我们两个谁也不去瞧谁,井水不犯河水。”
大理寺卿只瞧了她一眼,而后便不再相觑,可见虽然瞧不上自己,但也很是守礼客气,并未叫学堂里的旁人因此生出什么猜测,她很是满意这样无疾而终的相看,所以也不愿意教皇帝因为吃醋而迁怒。
圣上的唇边浮现出一点笑意,点了点她的额头:“瑟瑟似乎有些失望?”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彼此瞧不中,还省得我费一番口舌,”她因为已经被人点通,很是了解圣上平淡语气中的醋意,很不老实地去仰头亲他下颚,忍着笑道:“卢郎何能及君也!”
她于这次相看上完全是无心的,卢舜华的撮合虽然教她明明白白觉得自己如今很受长安郎君与其家族的青睐,但是得意之余,也只剩下了苦恼。
“圣人觉得瑟瑟是会脚踏两只船的人么?”她有时候比鸳鸯还要黏人,但鸳鸯猫的眼睛一蓝一黄,显出澄澈柔媚,她的眼睛却是诚挚而明亮的:“天降胜却竹马虽多,于我毫无干系。”
圣上听了虽有触动,却不见立刻欢喜起来,他抚着她柔顺的青丝,“瑟瑟,朕比你年长十五岁,如何算得上是竹马?”
“他不如你,我就是这样想的,”她当然知道不大对,便强词夺理道:“你不许这个时候还来管我遣词造句!”
杨徽音想想,又生气,狠狠在他下颚处咬了一口:“好为人师,不解风情!”
就算皇帝平日很长一段时间在修改她的作业用词,教导她说话行事,但她现在可不愿意听。
现在她不算是陛下的心上人么,怎么能当作学生一样指正挑拣,就是错了,也是对的呀!
她这样气势汹汹,叫人想起鸳鸯生气时那蓬松长毛展开半竖的模样,莫名的可爱好笑,圣上吃痛,却不禁莞尔,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所以圣人快别生瑟瑟的气了,好不好?”她借机去扯天子衣袖,已经将台阶递了出去,巴望他赶紧下来才好:“我叫人给您做一点吃的好不好,过了用膳时辰就过了,圣人吃饱不才有力气继续受我的磋磨么?”
“朕没有生瑟瑟的气,只是没有胃口,”圣上无奈地看着她,像是怕她不信一般保证:“朕知道瑟瑟单纯,真的没有。”
圣上总是很宽容的,但他这样不需要人哄,自己便能气消,杨徽音却总有些不安和愧疚感,坚持道:“那圣人喝一点消暑的绿豆汤,别叫人放冰,垫一垫。”
她颇有几分无赖:“圣人不喝,就是还在吃醋。”
“圣人也说我单纯,要是生气呷醋,为什么不能直接对我说,”她环着圣上的颈项:“我其实也很笨的,圣人怎么对我,我就以为圣人是怎么样的,要是吃醋我肯定会哄的呀,何必一定要我猜呢?”
圣上在识人上敏锐过人,而她又时不时喜欢与他生一点小小的别扭,才会要他来猜自己的心思,但是相处这样久,她却依旧不能完完全全地看破皇帝的每一句话。
她于圣上而言是一盏清澈见底的茶,偶有叶梗沉浮其中也能看得分明,但圣上对于她来说,却似深不见底的海,宽厚又无穷,君心难测,她怕猜不对,只能叫他明说。
半日的烦忧,在见到她的时候几乎便顷刻消融,圣上瞧她总是这样疑心害怕,便吩咐内侍监去弄一点简单的吃食,她太黏人依赖,教他只好抱着她坐在榻上。
何有为见识过昏明割裂中,圣上独坐幽殿的隐隐悲怆,现下两人这样亲热,倒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他有些佩服杨娘子令人见之忘忧的好处,示意众人也一同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殿中的两人。
“瑟瑟何必妄自菲薄,你足够聪明,也足够好了,不需要来揣摩朕的心意。”
圣上顿了顿,他确实是会将事情藏在心里的人,这既有幼年遭变的坎坷缘故,也是因为做了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面对她的时候那些偶尔不顺畅的心情也不会停留太久,他可以自己掌控消解。
她从圣上的怀中滑下,仰躺在他的膝上,“那圣人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只许现在问,以后便不要为这件事生气了好不好?”
他确实已经问无可问,也并未怀疑过邀他做情郎的明媚女子会这样快移情别恋旁人,身为君主,他纵然心怀戚戚,却不会连这一点对比臣下的自信都没有。
至于大理寺卿,根据瑟瑟方才说的与学堂女傅的回禀,确实不算得有任何越礼之举,也像是被逼迫来的,卢家的女儿后来与她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有什么好问的呢,眼睛不会骗人,朕能看到瑟瑟的心,为什么还要喋喋不休地追问?”
他护持着她或许会继续滑下去的身躯,默了默才道:“朕不过是性情有些不大好,霸道太过,便是知道没有,也会生起嫉妒意。”
圣上与她说话时,总教杨徽音生出他真心诚意的感觉,但这句话真的没有办法忍住笑,她咬着唇亦能看见上扬的笑弧,终于乐不可支地撑起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
“圣人说自己霸道,那天底下还会有脾气好的男子么?”
她觉得不可置信,圣上怎么会生出如此错觉,但以己度人,也能想得通:“圣人也未曾与女子相恋过,没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平日里捕风捉影地吃醋,不是很常见么?”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止步于吃醋,等待对方的解释和安抚,要是真有什么,那干脆一刀两断好了。
“我不会因为这个觉得圣人脾气不好。”
杨徽音越想越觉得很有趣,仿佛原本持重的人忽而幼稚,两人便更进了一步,于是反倒是在他下颚处又亲了一下,仰着头去看他,眼睛里都盛满了盈盈笑意:“只会觉得可爱。”
原来圣上不醉酒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纠结幼稚的一面。
她似乎又窥见他颈后的红意渐染,但光看神情话语,却又觉得圣上此刻波澜不惊,没有半分局促。
因为他尚能定定地看着她,以一种惯常的口吻问起:“瑟瑟觉得哪里可爱?”
“圣人哪里都很可爱,”她很有心逗一逗他,或许也想教那红霞漫到颊上去,“圣人亲我,我其实一点都不生气,也没觉得您孟浪,课堂上大理寺卿说什么我都听不见,只想怎么才能教圣上再那样唐突我几回才好……”
她本想说几句撩拨天子,到最后自己面上亦有些赧然:“圣人会觉得我轻浮吗?”
话音未落,她便觉被紧紧拥住,圣上俯低迁就,渐渐深尝,而她经历了那一遭也有了经验,现下本就是刻意引导,对情郎忽而的强势唯有仰头迎合,不见羞恼推拒。
圣上甚少迸发出的热烈情意令她微微颤栗,甚至是有些承受不住,但她却仍然固执地去迎合他,松开已经被她抓皱了的襕衣,改去主动环住他的腰身,明示的鼓励。
热烈渐歇,缱绻犹存,哪怕分开了一些,但相拥的脉脉情意,却从未停止。
“瑟瑟真的明了将自己托付给一个怎么样的男子么,”圣上与她额头相触,呼吸起伏略异,他低声叹息,终了承认:“朕确实是一个很嫉妒的男子。”
只是他知道这样会叫她不喜欢,于两人关系上并无进益,只有消磨,所以尽量不表现得太频繁过苛,更有太上皇与他自己的前车之鉴,会时不时刺得人清醒,教他消解这份情绪的时候更容易。
她表露爱意之前,或许皇帝还没有这种立场来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情绪,也可以仅维持着一份近乎纵容的单纯怜爱,只是这样的宠溺叫瑟瑟忘却,一旦她率先迈出这一步,便再没有嫁给别人的可能,又谈何悄悄分开?
他嫉妒有人还能明目张胆地挑选她,实实在在的嫉妒。
“朕没办法不生你阿爷的气,”他的指腹轻抚女郎才经滋润的唇瓣,轻声柔和,言辞却略令人惊心:“一想到将来还有另外的男子伏在你的身上,对你做朕做过的事情,朕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杨徽音不知道圣上所说的他们,包不包括忙于挑选东床的阿爷本人,但是爱意肆无忌惮地流淌时,她也不愿意去纠正皇帝的造句遣词。
圣上只不过是太喜欢她,才会说这样一句气话,别说随国公府近些年一直安分,就是真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圣上也不会不顾惜她的心意。
“我以后连见也不会去见了,”她去抚圣上的心,才发现是那样的快,保证道:“除了圣人,谁也没对我做过这些事,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做这些,只喜欢圣上对我这样。”
她虽不情愿,但还恶劣地异想天开过,要是圣人永远这样古板守礼,她是不是偶尔做一点出格的事情来激他,然而瞧明他的剖白,忽然又觉出这种幼稚想法的卑劣。
仗着年岁的懵懂,叫她的情郎为此煎熬克制,真的是很不值的事情,若是圣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只怕会肝肠寸断。
她正想去寻觅圣人的唇齿,尽力弥补他的醋酸,然而却被圣上按住了肩。
他脉脉地望着她,声音轻柔却坚定:“瑟瑟,郎君娶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