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国公的女儿,还不能够受邀参加皇帝的万寿节,然而他的瑟瑟却可以直接来紫宸殿找他。
杨徽音见圣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人却不言语,不知道是不是饮醉了酒,说话想事变得迟钝了许多,她扶着那顶略有些不习惯的女官帽在圣上面前转了一圈教他看。
“我和圣人身边的侍茶才人茗风身段有一点像,就把她的衣服借来穿了,顶替她来当值,”她怕皇帝会生别人的气,小心翼翼道:“陛下不会处置她罢?”
圣上平日里倒也不是不许她进紫宸殿,但是却从不许她留宿到很晚,也不允许她在天子的寝榻上偶尔睡一觉,更不许她喝酒。
但是她今天等圣上等得有点困倦,紫宸殿的内侍一向当她是祖宗,也不敢管,她几乎把这些平时的禁条都做了一遍。
“不会,”圣上头痛之余略有些无奈,“既然你顶替了茗风,就斟一盏茶来给朕。”
她很乖巧地去做了,何有为伺候圣上宽衣却被制止,退立一边。
他心知陛下虽然有些倦乏,但也不想在杨娘子面前显得太过松弛,笑道:“杨娘子换了打扮,奴婢刚刚还认不出来,心想紫宸殿什么时候添了一位妙龄女官,这样美貌。”
“闭嘴,”圣上见到她的一刻忽觉酒热上涌,现下心绪竟是说不出的烦乱,冷冷道:“是你自作主张?”
何有为道了一句不敢,心想圣上都这样对杨娘子千依百顺,杨娘子想过来的时候那他们谁又会拦,只是他也一向依顺天子的口风,便道:“圣人也是爱惜杨娘子的名声,等娘子和您说过几句话,奴婢让内侍送娘子回去安置。”
这确实不是儿戏,过了宵禁,再要把人送出去,即便是紫宸殿的令牌无人敢阻挡,但闹出来的动静只怕是瞒不过太后那边。
圣上终究也有了年纪,也不是事事都愿意旁人知晓的,杨娘子若是会被圣上封为皇后,那圣上自然会与太上皇、太后去说,现在总不好叫娘娘她知道有一个小姑娘能在陛下的寝殿待到这个时候。
杨徽音斟了一盏清茶过来,她素来只知皇帝的自持与俊秀,还是第一次见圣人醉玉颓山的风采,也觉新奇,便跪坐在皇帝膝边,将茶递给了他,柔顺倚靠在他华丽的蔽膝上,问道:“圣人难受吗?”
皇帝接过那茶,感知到她几乎与自己相贴的肌肤,茶汤几乎漾了出来。
他喝茶漱过口,略觉得好些,便分出心来抚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朕今日也累了,瑟瑟,朕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杨徽音握住他抚摸的手,感受其中过蕴的热,贴近自己清凉些的面颊降温,低声请求,“我和圣人有几句话想要私下说,请内侍们先回避,好不好?”
何有为观察室内情景,见圣人并不驳斥,便率领伺候天子的内侍都悄声退下。
“瑟瑟,怎么了?”圣上轻声询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杨徽音摇了摇头,想他确实喝醉了,连她说来庆生都能忘记,自衣袖中拿出了自己用锦袋盛装的礼物,仰头双手递与天子:“圣人,这是瑟瑟的一点心意,虽然不算贵重,但希望圣人能喜欢。”
圣上嗅得到她衣怀间的淡淡幽香,看得见她芙蓉新艳的面颊,甚至从他的角度,完全可以窥见她低头去寻觅摸索礼物时露出的一点丰盈玉软。
他镇定心神,从她手中接过她所说的礼物,往年他确实说过不需要瑟瑟送这些的,但是瑟瑟自己偷偷去准备了,他哪里会不喜欢呢?
在打开之前,他就会喜欢的。
打开锦囊,是类似半心形状的木梳,上面刻了“水木明瑟”,她似乎很怕他嫌弃这份礼物的简陋,连忙撑起身子又问了一句:“圣人喜欢么?”
她跪直身子,面容与他几乎相距咫尺,那满是含情期待的眼眸似乎在说话,唇是鲜活的嫣红。
鬼使神差的,圣上很想亲一亲她额间那一朵珠光流转的花:“朕很喜欢,明日就教内侍拿来替朕梳发。”
圣上是这样想的,本没想真正来做,但是他今日极为逾礼,反应过来,他已经触碰到了她额间的桃花。
那朵桃花勾勒晕染得很巧妙,隐隐透着她肌肤的香,他竟极轻薄,直视那含羞闭目承受的少女笑道:“瑟瑟是吃了沉水香罢,怎么生得这样满身香?”
杨徽音听他赞许一句,已然十分欢喜,觉得徐福来出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确实不能圣人说什么就听什么,须得好好领会。
然而等到圣上含笑去亲了她的额头后,她好像完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闭眼怔在原地,整个人都在不自主地轻颤。
圣上不是没有亲过她,但那都是很远的记忆了,她做得好便会亲一下作为奖励,那时两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然而现在圣上的目光叫她不敢与之对视,似乎有天然的压迫与掠夺,比起平常的温和,更像是君主的审视。
她稳了稳才继续道:“我本来准备了一点桃花酒,但是圣人已经饮醉了,我就不来灌圣人了。”
“谁说朕饮醉了,”如果何有为在侧自然能瞧出圣上略有不对,但是杨徽音却只能被他牵引坐在身边,圣上定定地看着她,极缱绻地道:“就是醉了,瑟瑟的酒,朕还是会喝的。”
杨徽音的颊侧被那一点轻柔的热息拂过,是泛着酥意的痒,亲手斟了两盏酒,奉与天子:“瑟瑟愿圣人万岁,平安喜乐,凡有所愿,皆能得偿。”
她不善饮酒,心里又藏了少女之思,细白的肌肤都染了醉人的浅粉,愈发晶莹透彻,远山妙目,含情未已,极依赖信任地依偎她身侧男子,不教他那样瞧着她。
“圣人的心跳得很快,是不是穿得太热,喝的又多了?”她自己饮完酒心也开始有些不能自持,想来酒能壮胆就是如此,便实诚道:“瑟瑟的心也很快,要跳出来了。”
圣上本来便是极为淡漠的性子,但是今夜却很不同,他并未训斥杨徽音这样的举动不合规矩,反而将她揽得紧了些,低声问道:“瑟瑟,还想喝么?”
她点了点头,其实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多待在圣人身边多一会儿,轻声道:“圣人,我很久没有和您见面了。”
然而圣上半倚在仰枕上,却去自斟了一杯酒,并没有递给她,而是喂到了她的唇边,本来是极不妥当的事情,可清隽的男子做起这些来并不过分轻浮,反而意态风流,他似乎又温柔了许多:“瑟瑟,喝罢。”
杨徽音终究只是一个年轻的女郎,抵挡不住圣人那般湛湛似泓的清澈目光,脉脉含情,叫人不能对望,她一杯一杯地喝,像是喝蜂蜜调的酒酿那样乖顺。
圣上也饮了一杯,凝望着她,叹道:“这真像是一场梦。”
他忽而道:“瑟瑟,朕三十岁了。”
杨徽音今日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恭贺天子的万寿,点了点头,笑道:“我早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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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要到朕这里来?”圣上爱怜地看着她,无奈一笑,又斟酒叹道:“你知道什么?”
她本来很想和圣上说一说近来又学了什么,而且那些他给的图册她都看完了,其中还有好几个喜欢的想和他讨论一番,街上还遇见了一位奇奇怪怪的夫人,还有她对陛下的思念,甚至还想问一问今日宴会的盛况。
然而这样静谧流淌的情境中,她最后什么都没问,将那一点不好出口的爱思藏在了心底,只是在这样渐渐昏黄的烛光下、轻纱掩映的罗帷里,静静与他同分一壶酒,醺然欲醉,不知今夕何年。
因此直到圣上将她拥紧了些,问了一句“朕当真可以么”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得不知西东,觉得陛下的怀抱很是令人安心,很是柔顺地点头,由他抱着,走向帘幕深处。
她朦胧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喝醉酒,她还有一点神智在,然而却也是一样,仿佛身子比原本沉了几十斤,根本走不动,被圣人抱到客房去睡觉,他还被自己缠着要抱,讲了几个小故事才脱身。
但是那一晚圣上没有醉,也只不过陪她玩了一日,今天他也很累,还喝醉了,杨徽音想她一会儿尽量乖些,安静去睡,一定不会缠着他的。
圣上从没叫她看过天子内寝的模样,但是因为圣人夜宴归来,已经有内侍先行将内室的灯烛燃了起来。
“原来圣人的内室是这样……”她晕晕乎乎地被抱到了御榻的丝衾上,手臂本来还如春柳一般攀附着天子的颈项,忽然觉得碰到了什么东西,才伸手去摸,发觉原是一本书:“这和圣人给我的好像。”
圣上莞尔,俯身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瑟瑟,因为那本来就是一整套。”
她对圣上一向深信不疑,今夜圣上虽然也没有说任何情话,也没有哄她如何,但一切水到渠成,她连一点不对都没有发现,反而很认真地道:“圣人给我的绘本里,我最喜欢的是男既坐,拥女于怀。”
绘本很是精妙,不会显露过分的位置,却又不显得突兀,杨徽音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些吃惊,后来梦中却会想到,圣上只着了寝衣,在月前花下牢牢拥住她上举的压迫感。
明明叫人晕得不能呼吸,却还是可怜兮兮的女郎在主动,她很少见识到这样不温柔的圣上,温柔是很好的品格,但她偶尔也会生出些叛逆的情绪。
她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在,圣上是不肯下狠手的,只是在与她玩,然而齿痕却还在,她去触碰,那方才引起的异样舒适也还在。
“都会有的,”圣上听她这样说,却去慢慢自己褪了衣袍,温柔道:“瑟瑟,闭上眼。”
杨徽音点了点头,圣上说什么便怎么做。
然而诚如圣人不知道她的梦境中他会被如何作想对待,她也不懂圣人梦中,温柔之后会怎样的狂风骤雨,她只觉得喝酒好困,圣人的榻也很舒服,她能不能今晚就睡在这里呢?
好像陛下也没有生她的气,毕竟是他自己抱到内殿来的。
可是圣上却不准,他像是探看她换牙情况那样,要她张口,她没有坏了的牙要看,却被迫尝到了圣人残存的酒香。
圣人是要叫她把酒吐出来吗,可是她还没有喝到要吐的程度。
他说他想尝一尝含桃,为什么不吩咐内侍监呢,内侍监肯定还没有睡,为什么要对她讲呢?
她困得闭上眼睛就睁不开,急切且轻柔的抚摸爱怜虽然叫人觉得舒适温暖,但这实在不是一个享受的好时机,她很想侧到一边去,给圣上腾一点地方,懵懂中又有一点被打搅好梦的委屈,含糊不清道:“圣人还不睡么?”
他的手终于离开了,然而人却覆了上来。
杨徽音察觉到了圣上的热,他不再像是对待女孩一般那样亲和,而是在细致、甚至是有些专横地与女郎燕好,他唇齿间残留了桃花酒的甜香,与原本熏染的男子熏香混在一起,是令人沉醉的馥郁,也麻痹了她对危险的认知。
“圣人,您真的醉了么?”杨徽音的酒被吓醒了一点,但那种饮醉的无力感和被天子压制的自然臣服叫她喊都喊不出来,“圣人……您弄得我好痛!”
那猝不及防的疼痛与亲密接触彻底将她的酒吓醒了,她不断地推拒,但是却没有什么用处,所做的只能侧过头去,眼泪汇聚成行,一串串滑落到枕上,滑入绣着的龙纹之中。
所谓叶公好龙,大抵就是她这样。
圣人的那处并不如他本人那样俊秀雅致,只是闯入一点点,几乎叫她痛不欲生,她盼望圣上对自己有男女之思,但是又被他今日的强势吓到,叫她觉得有些受辱。
她本来是圣人掌心的珠玉,圣上也从舍不得叫她受一点半点的委屈,然而今日圣上却像是幸一个宫人那样去幸了她,就因为她穿了一身女官的衣服么?
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之所以从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圣上撒娇,不必顾忌男女大防,不是因为她不懂,而是因为圣上给了她足够的安全,又从来如君子般舒朗,叫她生出娇纵不懂的底气,可以索要更多的怜爱。
朦胧中,她忽然记起那个早被自己忘到爪哇国去的梦境——梦中她确是一位侍奉君王的女官,被醉酒的圣上直接要了清白之身。
但是梦中,她却没有一点父母之命、或者身为女子矜持的不快,反倒是圣上中途想要停下的时候忍痛翻身,情愿与他……共赴阳台。
只不过相同的是,圣上结实有力的臂膊同样被女郎的指甲弄出了许多血痕。
“瑟瑟,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圣上在梦中已经有几回这样将她极尽摆弄,有说不出的百般手段待她,因此已经习惯不必过多疼爱,只需依顺自己的心意,然而她今日却百般不喜欢,那处也不够容纳,甚至哭得有些肝肠寸断,却又不敢放声。
他对她的眼泪一向是极喜欢的,但只爱那种承恩无力的柔弱,却不喜欢这种,他轻轻吮去她腮边清泪,自她胡乱半褪的衣衫里勉强起身,柔声道:“瑟瑟,不喜欢朕这样疼你爱你了么?”
她摇了摇头,眼泪汪汪道:“圣人,我害怕极了,您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那真实的触感和哀婉的声音让圣上自沉醉中清醒了许多——这根本便不是什么梦,他的手中还握了女郎一侧玲珑丰盈,她那样真切的害怕,手不顾羞地握住那里去推拒便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也略有吃惊,他仍有些醉酒的头痛,但是既然清醒,断没有将错就错的道理,虽然女郎温柔乡令人流连忘返,然而圣上也无心去看,退出的时候仍不忘尽可能温柔地安抚着她。
“圣人,我是不是已经算是被您……”杨徽音略有些难过,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掩面低泣,蜷缩在衣物之间:“我太不检点了。”
她出身也算得上是极高的了,这样的门庭,又是近十年的宫闱教养,这是她其他姊妹所没有的待遇,然而却唯独是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她谨守男女之防不来,就不会发生了。
圣人固然是她心爱,然而陛下这样对待她,她在圣上眼里又算是什么呢?
“瑟瑟别怕,”圣上做出错事,到了这一步总避不得羞,帮她瞧了瞧,镇定心神安抚道:“没有成的,朕方才只有一点,别说没有,就是有,也是朕唐突了你,瑟瑟什么也没有做错。”
她不过是想给他过一个生辰,一个本来还不算太懂风月的姑娘对他满心依赖,才敢在深夜与他对饮,却无端因为天子的绮梦被扯入帐中不加疼惜地燕好,一定是吓坏了,也疼坏了。
杨徽音如一只小鹌鹑瑟缩着,被拍抚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想了想方才自己手中所握仍余许多,圣上自然不会有许多在里面。
他本意并不是想强了她的,但是那处却难以消解,杨徽音感受得到那处的存在,一边小声哭泣一边问道:“圣人从前便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么?”
圣上默然片刻,却不曾回避,坦然面对她那一双犹带醉意的朦胧泪眼,“瑟瑟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是你长大了……朕也会有过片刻慕少艾的心思。”
她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不单单是她瞧见陛下会生出绵绵情思,其实圣上待她,也会渐渐有些不同,只是他每每思及前世,却又总为了安慰自己,不过是不希望自己亲手呵护大的姑娘会随随便便寻找人家。
“那怎么从来不见您和我说起过?”她仍羞于将那份情思开口说出,但却滋生了一点勇气:“您总是很正经的。”
簪发的桃花散了满铺,狼狈而靡丽,她垂发卧于其中,玲珑肌骨,令人爱不释手,却又分外心痛。
“因为瑟瑟很好,朕不愿意在你的面前轻浮,”圣上静静地看着她,怜爱却又有些酒后伤她的愧意:“朕终究是天子,若朕言说在先,瑟瑟便是不明白不喜欢,或者嫌朕的年岁大,也会到朕身边来的。”
“朕希望你能从心所欲,寻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他继续道,颇见自嘲:“更何况若是凭了君王之尊仍得不到,朕大概也要落得没脸。”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从没有在圣上清醒的时候听见过这样的话,圣上总是嫌她小,嫌她什么也不懂,只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宠爱。
她也这么觉得,因此圣上忽然将她当作可以同榻的女子,叫她措手不及,没有任何的准备。
可其实陛下却也喜欢着她,甚至说,怕她会不喜欢自己。
“年岁有什么要紧,您有很多女郎倾慕喜欢,”她低声道:“瑟瑟每每听到,会有些生气。”
圣人的年岁,她从一早就是知道的,她很喜欢陛下,虽然犹豫过,但并不觉得年岁是不可跨越的问题。
她心许的本来就是圣人这样的男子,其中包括了他的温文尔雅、他的纵容宠溺、他的刚毅明断,那也同样包括了他略有些不足的地方,比如稍长的年岁。
天子独身,又是亲政的君主,九州万国孕育出多少钟灵女子,都是顺从天子索求的,而远志馆中,也会有不少豪门出身的女郎以做皇后为志向——这本来就是太后的初衷。
她不会瞧不起,因为从前没有资格,只是会暗里会生气拈酸,连叫他知道都不敢。
圣上微微一笑,因为时常在他面前谋求赐婚的随国公,他很理解瑟瑟这一点:“朕亦如此。”
只是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瑟瑟只敢生气吃醋,他却有君王权力天生赋予的尊荣,生杀予夺,断了随国公东床择婿的门路。
有那么一刻,他确实烦躁得想要拔掉杨文远的舌。
方才想要与瑟瑟行周公之礼时有关那些手段的念头他决计不敢叫她知道,否则一定会把她吓哭,然而若是有一日她站到自己的面前,说另外有一位喜欢的郎君,他便会成全吗?
说不定,他会气到当着那人的面将那些手段……
圣上想到大约会教她害怕的事时会下意识拍抚,杨徽音却已经渐渐恢复平常,她道:“圣人,我不生您的气了,没有流血,应该也没有大碍的。”
她刚才主要是太怕圣上会做出的那些事,其实还没到真痛的那一步,现下他柔声细语,自然就安抚好了:“瑟瑟好困。”
“那便在朕这里睡一会儿罢,”圣上擦了擦她脸上残存的泪,柔声道:“明朝不会有人非议的。”
他不愿意叫她往天子内殿来、不欲与她同饮是因为前世给她的伤痛,然而今时今日,却不必拘泥这一点。
“那您这里怎么办呢?”杨徽音稍微有些犹豫,经历了实际,她才知道很怵那个:“就这样一夜,然后您上朝见大臣么?”
圣上固然有自己该有的血气,但是这样一个他呵护多年的女郎在怀,怜爱与尊重远胜于一时的床笫之欢,他笑了笑,低声道:“睡吧,不必管它。”
宵禁大概早就开始了,其实就算没开始,也不必因为避嫌而折腾,他总归是用心用脑来思虑,并非心心念念那事,否则也不会等她许久了。
明明方才还会恐惧失声,现在杨徽音却觉得分外心安,像是毫无戒备的小兽依偎在他怀中,合上眼,不多时就去见周公了。
他既这样说,那便真的不会,她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