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儿在他那张脸快靠近自己时,躬身从他腋下退了出去。
萧瑾珏面色一冷,伸手就想去拽她,就在这时,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随后,张白圭的声音响起。
“臣拜见皇上!”
萧瑾珏身形一僵,不甘心的扫了罗婉儿一眼,很快就站直了身子。
“爱卿这是?”
“臣是来看瑞哥儿的,不想,圣上竟在此处。”
“既是如此,那朕就先行回宫了。”
“臣送陛下!”张白圭急道,看着那本该在宫中的新帝,脸上露出了一脸的困惑模样。
先别说圣上日理万机,为着瑞哥儿来了赵府已然奇怪,就说说适才他看到的场景······他似乎看到皇上将怀安夫人圈了起来。
可怎么会呢?
圣上在他面前素来洁身自好,怎会做那等子无礼之事?
张白圭年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之色,随即又摇头,心道: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
罗婉儿僵着身子,远远跟着张白圭,将萧瑾珏送出了张府。
萧瑾珏临走时,还特意朝她笑了笑,那目光带着一股子势在必得,让人心生不安。
张白圭是罗婉儿特意让小丫鬟请来的,理由只是圣上忽然造访,她怕招待不周,这才特意相请的。
张白圭也没有多想,他送走萧瑾珏后,又进屋子看望了瑞哥儿,待他走后不久,又遣人送了一些珍贵药材过来。
罗婉儿心中感激,可一想起了萧瑾珏临走时的眼神,她又不免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却也知道如今这种情况对她和安郎都有不利。
自那日她跟着安郎来了上京,便打算陪她一直留在此处,此番,萧瑾珏对她步步紧逼,她即便是有心反抗,可在这种封建社会,她若真想跟萧瑾珏都,便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若要护住瑞哥儿和安郎,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开上京。
可安郎呢?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若真让她跟着自己就这么走了,他可会可惜?
或许,她该对他开诚布公,好好商量商量此事了。
晚间,罗婉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未像此刻一般盼着安郎回来,可事实又告诉他,他才出去公干不久,年前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处,她暗自安慰自己,再等等,等安郎回来就好了。
然而,她如何也没有想到,隔日,红楼就出事儿了。
罗婉儿如何也不曾想到,就是那本她校订过的《水浒传》惹的事儿!
据说,当时有人发现钱先生手里的那本《水浒传》里关于朝廷腐败的描写处,被人圈了起来,其中还着重用笔墨标记了‘大庆如斯’二字。
而那个笔记郝然就是钱先生的,于是,就有人以恶意污蔑朝廷为由,给钱先生安了试图叛国的罪名。
这罪名当诛,罗婉儿担忧不已,也顾不得自己还怀着身孕,直接掏了银子,试图买通衙差,去刑狱中见上钱先生一面。
钱先生素来谨慎,她不相信钱先生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所以,如今也只能先见上钱先生一面,再做打算。
而那衙差收了罗婉儿的钱后,却没有放罗婉儿进去的意思,而是兀自说了一句:“这,这上头交代了,不能让人去见那谋逆之人,我只能安排你见见我们的大人。”.
罗婉儿皱眉,随后又被那衙差引着去见了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倒是对她客气,只是说到红楼一案时,他就开始三缄其口了:“赵夫人,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圣上点名了此案得从重处理,要不然,你亲自跟圣上提?”
罗婉儿多看了刑部侍郎两眼,刑部侍郎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这是圣上的意思······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罗婉儿从刑部大牢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四驾马车。
当一双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了萧瑾珏那张脸后,她就明白了:这事儿果然跟萧瑾珏有关!
她咬牙看着马车里的男人,心下满是恼意,这时,那马车却缓缓朝她靠近,男人脸上玩味的笑意越浓。
然而,这样的笑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萧瑾珏原以为罗婉儿会为了红楼里的那帮子人来求她,谁知道,他等了这么久,她也并未上来。
这和他预料中实在是大不相同。
当罗婉儿下了阶梯,就要越过他的马车离开时,萧瑾珏蹙眉道:“你就不担心那些人的死活?谋逆之罪,其罪当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事情的始末,皇上应当最是清楚,不是吗?钱先生何其无辜,皇上何必如此。”罗婉儿侧眸看他。
萧瑾珏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的性命我不在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罗婉儿胸口起伏,竟不知道他竟恬不知耻到了这个地步。
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威逼她,居然这般罔顾人命。
罗婉儿不竟有些怀疑,这样的人,当真当得大庆的国君吗?
当她漠着脸,从马车旁经过时,她听到他说了一句:“我给夫人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届时,你可以来这里告诉我你的考虑结果,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赵夫人若是不仔细想象,只怕日后也睡不安稳。”
罗婉儿扭头,满是恼怒的看着他,萧瑾珏却明显心情不错。
他望着女子殷红的唇瓣,伸手试图触碰一二,就在这时,一只长箭从远处飞来,直直射在了萧瑾珏所在马车的马屁股上。
马儿受惊乱窜,周遭护驾的禁卫军齐齐涌现,也就在这时,远处的长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罗婉儿只觉一阵风由远及近,还没反应过来,腰腹上一紧,整个人就被人抱到马上,扑到了一个满是皂角香味的怀抱中。
罗婉儿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一时间喜不自胜:“安郎!你怎么回来了?”
回头望着赵怀安满是青须的脸上,她眼里涌上了喜色,却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懊悔的勒住了马缰绳,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前走。
“我一时糊涂,动作大了一些,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罗婉儿摇头,脸上还是惊讶之色:“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等一阵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