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暗影一闪而过,有黑衣人拿了信笺过来。
赵怀安唇角微勾,想着这里面都是妻子近来的情况,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笺,寻思着看完后,再一并给妻子写一封信回去。
如今还得在附近州县巡察上一阵,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也只有通过书信,聊以慰藉他的相思之情了。
然而,当他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薄唇竟直直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侍从见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莫不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儿不成?毕竟,除了夫人之外,就再也不会有谁能激起自家主子这么大的反应了。
就在他担忧不已间,就听赵怀安那凉凉的声音响起:“收拾东西,休息片刻,即刻回京!”
“可?”侍从想说还没巡察完,如何能回去,到时候,还怎么跟新帝交差?
可迎着赵怀安那冷寒的目光,他再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一番收拾,宁静的官驿中,又响起了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不多时,谢八爷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他站在房门处,疲惫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恍然。
他看着赵怀安,只觉眼前这个修长挺拔的青年,渐渐和自己在牛头山上捡到的婴儿的那张脸重叠,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之前。
那时候,皇家屠了他们谢家满门,他对皇室心怀恨意,本想趁机截杀了燕妃母子。
不想,那惑了两代君王的燕妃竟在他面前毒发身亡,他惊诧又恼恨,只觉这和他谢家满门的性命比起来,实在是太便宜了她!
燕妃死时,她还紧紧的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护在怀里,那时候,那婴儿似是感觉到了危险一般,竟扯开了嗓门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在林子里转悠,听得他一阵心烦,他举起长剑,就想将那婴孩一刀捅了,然后,当长剑划破布帛,那明黄色的血诏随着玉玺落在地上时,他有了迟疑。
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但最后,他还是将血诏和玉玺拿在了手里。
血诏是先皇临终之前所书,上面控诉了新君谋权篡位的罪名,此外,他还点名了要将皇位留给他的遗孤昭华太子!
其实,那个时候,先皇也并不知道燕妃腹中是男是女,只不过,御医曾言明是皇子,他便提前拟了封号,待她死后,庆帝继位,燕妃果真生了皇子,庆帝爱屋及乌,竟还真就顺着燕妃的意愿,将这位皇子立成了昭华太子······
谢八爷将血诏和玉玺捏在手里后,很快就生出了要利用这个昭华太子报复皇家的念头,为谢家一百多口人复仇的念头。
为了更好的护住昭华太子这个筹码,他并未将他放在身边,而是放在了路边,由着一对赵姓夫妇捡起。
昭华太子有弱胎症,赵氏夫妇为了让他长命,就将他送到了雪山寺中,随后,谢八爷又以主持的名义,成了昭华太子,也就是赵怀安的义父。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昭华太子这个筹码不但帮他给谢家正了名,还即将要帮他完成自己彻底颠覆萧家皇室的大计······
赵怀安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他扭头看去,在看到谢八爷的时候,整个人愣了愣,随即想起兖州就在青州旁边,便也不怎么奇怪他的到来了。
“义父。”赵怀安疾步迎了上去,冷凝的面上总算有了松动。
谢八爷见他面上全是对自家的尊崇之色,心下自是满意,可满意归满意,他仍是惶然道:“太子不必如此客气,太子是君,老夫是臣,尊卑有别。更何况,臣还得多谢太子为谢家正名,臣感激不尽!”
如今的谢八爷在赵怀安眼前,要较五年前客气恭敬了几分,然而,嘴上再是客气,眼角眉梢间,还是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操控欲。
赵怀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连声说了几句:“义父不必如此跟我客气。”后,他又问候了谢八爷几句,方才蹙眉问起了成王的动静。
谢八爷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成王而来,一经赵怀安问起,他顿了顿:“成王明年年底必反。”
赵怀安皱眉:“赶不上了?他应该在年初之前反。”.
谢八爷面上闪过了一丝困惑,赵怀安直接就将手里的信笺递给了谢八爷,谢八爷快速看完,一张老成的脸上满是怒意。
“他怎么敢!当真以为我们谢家都死绝了吗?”
赵怀安面无表情,若不是流风捎信过来,他也没有想到萧瑾珏竟会打妻子的主意。
他原本还想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多呆一阵,不想,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滚下高处了。
“想让成王出兵并不难。”赵怀安冷冷的勾起了唇角,“他这么耗着,不过是觉得时机不到,我送他一个时机便是。”
寒冬腊月,昼短夜长。
赵府平静的日子终究没有持续几日,罗婉儿如何也没有想到萧瑾珏居然会亲自来到府上。
罗婉儿皱着眉头,怕萧瑾珏再不顾礼法的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她先是交代了小丫鬟一阵,适才出门迎了萧瑾珏!
萧瑾珏今日是微服出来的,他只穿了一身玄色锦袍,若不是那目光中的侵略性十足,真会让人生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富家公子的错觉。
两人对视了一眼,罗婉儿默了默,忙过去行礼。
“臣妇见过皇上。”
萧瑾珏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前两日,张白圭来御书房中跟他说起赵怀安那独子病重,不能来宫中作伴读时,他便踩到了定是她在背后做手脚。
不想,她如今连着欺君之罪也敢犯,他实在是被她气的不轻,本觉着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他心下实在是过于愤怒,这才领人来了赵府,本想直接拆穿她,治她个欺君之罪,可当真看到了她以后,他不竟又想到了那些个和她欢好的梦境。
一时间,他心中就像是被什么抓子挠过一般难受!
罗婉儿此刻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眼看着萧瑾珏许久没个反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又重复道:“臣妇见过皇上。”
萧瑾珏嗤笑了一声,缓步朝她走去:“夫人委实大胆,不免让朕想起青州时,夫人曾施予了朕一棍之恩,时日渐长,夫人是不是也该有个表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