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粉不都是手工做的吗?”芸娘惊讶的看了罗婉儿一眼,有些狐疑。
罗婉儿愣住,适才想起这个时代可没有现代的那些机器,不手工做,也没法。
笑了笑,她也没有多说,挽了袖子就开始做饭。
芸娘理了地皮菜放在了一旁,就要回屋拿鸡蛋,就看到自家儿子正杵在院门处。
他这儿子,素来沉稳又寡言,难得见他如傻愣愣的样子,芸娘忍不由失笑:“怀安,你还杵在外头干什么?今儿个回来的倒是早。”
“不曾,我送大哥回来。”赵怀安收回了放在灶边的视线,言简意赅的回着话,直接提了木桶,就去外头打水。
也完全不准备跟芸娘多提赵文林被打的事儿,只怕芸娘担心。
可是,酝酿你听了这话后,不免惊奇。
“文林?文林回来了?”
不怪芸娘惊讶,实在是赵文林不喜回家,饶是休沐,也总愿意待在学堂中。
初时,芸娘还不明缘由,后来一想,才觉着可能是因为文林他娘走的早,他爹又总在外头帮厨,他才不愿意回。
“文林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芸娘见儿子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赵怀安脚步顿了顿,轻声道:“他没事儿,娘,你别乱想。”
要真让芸娘知道赵文林被人揍了,而且还揍得不轻,她定会去主屋看赵文林。
而这,却是赵怀安十分不愿意的事儿。
村里就那么几口井,离赵家最近的井也得走上一截不长不短的路,等赵怀安连着从外头打了五桶水回来,罗婉儿已经炒好了小炒肉和地皮菜炒鸡蛋,正准备做猪血炖粉条。
赵怀安再度看了盆里的粉条一眼,默不作声的去院里帮业哥儿劈竹子。
青姐儿好不容易和大哥一起,少不得,话也多了起来。
赵怀安虽然性子冷,但对这一双弟妹还是很温和的,言谈间,还会朝青姐儿他们笑上两声。
罗婉儿很是惊讶,一度回头去看,待看到赵怀安当真在笑后,她一度没回过神来。
倒是锅里传来了阵阵水的沸腾声,她赶忙拿过刀子,利落的将猪血切成了条状。
“婉儿,你注意手下,切慢点。”芸娘担忧的说了一句,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根木柴。
不知怎的,她竟又想起以往她从人牙子手里看到罗婉儿时的场景。
那时,小姑娘虽然穿着破旧,可一张脸却是格外好看的,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她也没指望她能帮家里干活儿,本就急着找人替怀安冲喜,她便直接将人给领了回来。
谁曾想,她却完全把人给看轻了,自己这儿媳妇可比她想象中还有能耐!
迟疑间,眼看着罗婉儿已经往煮了粉条的锅里下猪血了,她忙催着一旁编竹篓的三个儿女洗手吃饭。
晚间的饭,格外的丰富。
青姐儿和业哥儿一上桌就被惊住了,虽然,之前编竹篓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儿,可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今晚居然同时会吃上猪肉、猪血还有鸡蛋!
两个小家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们本还没觉得多饿,只是这菜又香又馋人,他们顿觉腹中空空,盛饭也多盛了一些。
芸娘见状,有些想笑,再看自家怀安却只是垂头扒了一口饭,注意力完全没有在桌上的饭菜中,芸娘有些头痛。
她这儿子简直······这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就欢喜的很了,偏偏他有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他还端着!
“怀安,这些都是婉儿做的,你快些尝尝?”芸娘不愿意给儿子继续端着的机会,特意夹了一筷子肉给他。
末了,又觉得还不够一般,忙又将地皮菜炒鸡蛋和猪血粉丝一样夹了一点给他。
芸娘笑的格外温和,她想婉儿这菜做的好,儿子吃饱了,定能念着媳妇儿的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赵怀安看到碗里的粉条后,就想起了那句‘她和卖地瓜粉的货郎眉来眼去’的话,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压了压,竟觉得有些好笑。
这女人还真是瞧上那货郎了?人家还送了她地瓜粉?
“吃啊,怀安,这些可是婉儿特意给你做的,你可得念着婉儿的好,多吃一点。”芸娘见赵怀安不动,忍不住催了催。
这时的罗婉儿正在认真的嗦粉。
这地瓜粉比她想象中还好吃呢,必经是纯手工做的,还真有嚼劲儿!
这样的粉条用力煮酸辣粉应该也会很好吃吧。
罗婉儿边想,心里越发觉得可惜,只懊悔自己早间没有跟那小哥多买一些。
“是啊,是啊,娘说的不错呢,大哥,你快吃吧,这些菜都是大嫂嫂特意给你做的呢!”
青姐儿拔高的音量传来,罗婉儿差点没让喉咙眼上的粉条给呛死。
意识到芸娘和青姐儿又开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假话后,罗婉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婉儿,你没事儿吧,你吃慢些,不急。”芸娘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赶忙去给她倒水。
青姐儿和业哥儿也担忧的看向了她。
罗婉儿朝他们摆了摆手,心里则默默祈祷着他们往后莫要再说那些话了,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怀安听着那道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忍不住朝那人扫了一眼。
面前的人正背对他干咳,那样子好不可怜,竟像是要将肺个咳出来一般。
瞧着,倒不像是装的。
正觉奇怪,那人忽然转过了头来,霎时间,一张娇艳欲滴的脸猛的撞入了他的视线中,
面前的女子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却目不点而黑,唇不染而红,格外好看。
他几乎可以想象,再过两年,这样的一张脸,该会美的怎样惊心动魄。
而此刻,对方那因咳嗽而蕴满了水汽的杏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竟······还有些好看。
他有些怔愣,恍惚间,脑海里就浮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人心思歹毒、刻薄非常。
霎时间,赵怀安紧绷的一张脸上,又添了几分冷意。
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