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也是一口毒奶。
毒得池芫差点没真的关门大吉。
次日,一位花魁忽然上吐下泻,然后晕过去,大夫把脉说是感上风寒,随后开了药就走了。
但,事情没完,傍晚的时候,又一位花魁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请大夫,再查查到底是怎么得的怪病”
想着,池芫却又叫住了大力,“等等,把如花带过来。”
她蹙着眉心,手中扇子微微握紧了些。
这时,穿着有些单薄的长衫的沈昭慕拿了一幅画走过来,见她神色不大好,便关切地问道,“池姑娘,怎么了?”
大力已经下去了,池芫看着冷清的大堂,不禁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没什么你来做什么?”
因为是白天,姑娘们都在楼上休息,沈昭慕从后院穿过走廊过来的,池芫下意识不希望他多露脸,毕竟,这不是什么读书人该混脸熟的地方。
但她拧着眉,冷着脸一副不希望他被人看到的样子,落在沈昭慕眼中,却是另一种意味了。
他道是池芫不希望被人看到她和他关系密切似的,微微抿了下唇角,只觉得心里有些失落。
但还是微微抬起脸,冲池芫柔和地笑笑,“听小桃说大堂的壁画旧了我闲来也无事,就想着,画了一幅百鸟栖山图,你看可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展开了手中的画,像是想要讨她开心却又难为情怕她不喜欢的小神情,叫原本心烦气躁的池芫,都不由得,心平气和下来。
她看着栩栩如生的百鸟图,自然是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的画功,她一直都是很佩服的。
只是
“你的手受伤了?”
池芫顺着看过去,便见他右手手腕肿了一块,应该是才伤了没多久,因为还红着。
她在出声之际,手便已经先意识一步地伸出,握住了他那只手。
眉心笼着一股心疼。
面上隐隐带了几分恼怒,“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手多金贵不知道么?”
原著中,他可就是因为手再也不能握笔,加上体弱,才郁郁而终的。
见她这么大反应,沈昭慕先是一愣,随后却是嘴角翘起,有些欣然愉悦。
只不过
低头看到手腕上细腻的和他完全不相同的女子的手时,热度一点点从脖子爬上了脸颊和耳根。
圣贤所教导的东西叫他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距离,松开她,但情感却拖着他,迟迟都没有动作。
他想,就这么一会会,就好。
“没事的,只是磕了下。”
虽然她凶巴巴的,但不同于之前对他的冷淡嘲讽,这是真切的可以感受到的关心。
沈昭慕见池芫拧着眉,僵硬地要抽回手,就知道她是反应过来,担心她又要板着脸不理他,忙出声解释了句。
其实是他连夜赶这一副画,方才手发麻了,不小心将砚台拂落,他下意识用手去接,接是接住了,但手腕就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
但他看到被捧在手心中完好无损的砚台,就全然不觉得疼了,还憨傻地盯着砚台笑了一下。
这是,池姑娘送他的。
是宝贝。
池芫当然不知道是这么个原因,她见他乖乖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还抱着画,眼下青黑,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这书呆子,难不成是要对她使苦肉计故意的不成?
明知道
她会心疼是吧!
其实,池芫这个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现实世界和沈奸商水火不容,死杠到底。
同样一张脸,书生干干净净的,清秀的面上,一双干净清透的眸子就这么软软地望着她
实在是没法板着脸了。
她甚至想伸手揉一揉他的狗头。
嗯,就是这么个喜好清奇的女孩。
“行了,乖乖坐着。小桃将药酒拿来。”
池芫拽了下傻愣愣的书生,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按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喊了一声小桃,后者笑嘻嘻地拿着药酒下楼来。
面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明明这几日含香院上下死气沉沉的,但这丫头一看到终于恢复了点生气的池芫,就眉开眼笑的。
还冲池芫挤眉弄眼,“妈妈,是我跟沈公子说你不开心,他画幅画或许就能让你开心点的。”
她压低声音,对池芫邀功道。
池芫不禁瞪她一眼,“胡闹!”
他大病初愈,怎么能这么和他提要求?
看出池芫眼里的不赞同,小桃吐了下舌头,“我去楼上看看两位姑娘。”
女大夫刚从后门进来上楼给两个病倒的姑娘诊脉。
而池芫拿着药酒,转过身,就见沈昭慕珍之爱之地将画卷起来,放进卷轴中。
看着他不大自然有些抖的手,池芫心中无奈,面上叹了一声。
走到他面前,将药酒倒在手心中,搓了搓,再往他手腕上涂,按着那一块红肿的地方,她扫过他清秀微红的脸。
“有点疼,忍着。”
沈昭慕抿着唇,呼吸都有些急促,紧张地不敢看池芫,只能将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双漂亮的手上。
他不怕疼的,因为,他现在一点也不疼。
心尖都是甜的。
池芫拿他没辙,虽然嘴上硬气,但下手时根本不敢怎么用力,揉着他红肿的手腕骨,她轻声道,“你如果闲,该多温书,科考快了。”
这个世界的科考很奇怪,在最冷的冬日,快过年前。
放榜日在正月,大概就是想双喜临门,给所有中榜的考生新年送喜讯。
但很奇怪,沈昭慕似乎一点都不急的样子,临近科考了,还能跑来她这,如果不是知道他有才华,她都要怀疑这就是个绣花枕头,百无一用的书生了。
听到她谆谆之语,沈昭慕心下熨帖,却是摇摇头,“我没有落下温习。”
似乎是怕池芫不相信,加了一句更有说服力的话
“书我都背了的,我有把握。”
有把握?
池芫闻言,不由唇角勾了下,有种自己当了回大家长的使命感,故作严肃地道,“行啊,那小女子等着状元郎高中了。”
说着,她又道,“接下来,你不许做除了备考之外的事情,安心养身体备考,我这里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安生地住着,等你考中了,再帮我撑腰,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翘,就像是一片羽毛,扫过心上,撩起一阵阵涟漪。
沈昭慕面上滚烫,心口起伏不定。
“好。”
是啊,如果他高中了,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替她撑腰?
到时候,就算他不如李长胜官大,但他也会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