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说话算话,池芫养了五日,身子好了以后,他便履行承诺带她出城了。
临行前,看着她指挥着丫鬟带这个带那个,像是要乔迁新居似的架势,他不禁扶额,最后还是他以“轻装上阵”为由,打断了她搬家的劲儿。
不过心里却有一丝怜惜之情,不过是出个城罢了,她都高兴成了这样,可见从前被憋坏了。
说是出城,其实也没走多远。
到底是顾念着池芫身子弱,沈昭慕只带着她坐了小半日马车便到了。
目的地是山清水秀的云雾山脚下。
名叫云雾山,顾名思义,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沈昭慕伸出自己的手臂,马车车帘开,一只嫩白素手便搭在他手臂上,随后,穿着一身白裙粉衫的池芫便亭亭地被他半扶着下了马车。
“真漂亮。”
看着眼前宛如仙境云雾缥缈的山,池芫仰着头,不禁发出感叹来。
一旁的沈昭慕大概是来过了,没什么波动,只笑望着激动新奇的池芫,眼底带了几分暖色。
“不是说带了点心,要野餐的么?”
“对对对,我带了好些吃的呢,你带我找个平坡,我们坐下来吃。”池芫闻言,立即收回四处好奇打量的视线,招招手对自己的丫鬟道,“将东西都拿出来。”
沈昭慕扶了她一把,看着她脚下,及时在她滑倒之前扶稳了。
“小心一点。”
池芫顺势抱住他的手,脸蛋红扑扑的,带了点兴奋好奇又带了点羞涩难为情。
是如此鲜活。
放在深宅大院里是高贵优雅,乖巧得体的丞相之女,太傅夫人,跟他出来郊游,便有了几分女孩家玩闹心性,那股娇憨明媚,让人看得心情也跟着一起愉悦起来。
天气很好,天很蓝,云很白,草地青青,微风徐徐。
旁边有个温温软软又娇弱可人的小姑娘,忙前忙后地张罗着丫鬟铺好毯子,放好点心、酒水。
沈昭慕第一次体验这样家常一般的温馨。
他坐在软和的毯子上,不禁双手往脑袋后一扣,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吹着徐风,难得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算计地闭上眼。
耳边是轻柔的女声,悦耳顺心。
池芫张罗着将精致可口的点心摆盘漂亮地放好,强迫症地搭配着几朵花做点缀,直到看起来十分有食欲了,她才满意地抚了抚掌心,弯了弯眸子,侧过头来就要唤沈昭慕。
却发现这人居然躺着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池芫: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吧兄dei?
不是说,看起来温润优雅的太傅,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满心仇恨阴郁阴险,在外人面前从不放松自己也不会放下自己的伪装。
那么现在这个睡得嘴角还勾起的人是谁?她不认识: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冲几个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示意她们先过去那边侯着。
等这块平坡只剩下池芫二人后,她抬起自己的小手,在对方眼睛上方五指并拢,给他遮挡阳光。
沈昭慕只是闭目养神,其实并没有睡着。
所以当耳边清净了下来,又感觉眼睛上落下一片阴影后,他眼珠子轻轻转了转,幽幽睁开了眼。
然后便看到伸着手笨拙地替他挡阳光的池芫。
“诶你这么快就醒了?”
见他睁开眼睛,小姑娘眸子微睁,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飞快收回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娇憨无比。
他下意识扬了扬嘴角,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池芫眼眸闪烁着,手轻轻抚过被他揉过的脑袋,小声娇嗔着,“别揉呀,头发都乱了。”
声音宛如小奶猫似的,娇滴滴,软绵绵。
勾得人心痒痒。
沈昭慕坐起身子,骤然倾身,一手撑在池芫一侧,两人距离非常近,近到呼吸可闻。
他存了心思打趣这个容易脸红撒娇的小妻子,温润的嗓音含着一丝戏谑的笑,“让我看看,没乱,很美。”
沈太傅待人真的极温柔呢,看他对小姐这样,丫鬟们不禁羡慕和感动,这样看来,就算太傅痴心于公主,也会慢慢接受她们小姐的吧。
“你,你,我,我们吃东西吧。”池芫慌乱得像一只小兔子,眼睛不住地转动,不敢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对视,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叫原本只是打趣她的男人微微沉迷。
他靠近馨软的女人,手拿起一小缕发,轻轻低头,细嗅了下。
“茉莉香?”
“是呀,头油的味道,怎么了?”池芫像是没看到男人眼底那一抹隐忍和怀念一般,依旧懵懂纯真地扮傻。
故事里提到过,沈昭慕的母妃,生前最爱的便是茉莉花,首饰配饰花纹都以茉莉为主,就连头油和洗澡的花瓣都选的茉莉。
那是一个充斥着茉莉香气,清新淡雅的高贵美人,在沈太傅阴暗扭曲的心里留下最后一抹纯白色彩。
也是最后一抹温柔和善良。
也是因此,池芫第一次见他时,特意别了一朵茉莉的珠花,在嫁人后,更是换了茉莉的头油。
果然,起到了一点作用呢。
她这么想着,唇角弯弯,带着娇憨温软的笑,像一只无害的奶猫,一双眸子湿漉漉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全然的信赖和喜欢。
沈昭慕受不了这个眼神,他记忆里那张日渐模糊苍白的美丽容颜和眼前这张秀美柔弱的脸重叠
茉莉的香气萦绕鼻息间,他忍不住,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母妃
他有些用力,手臂箍着池芫后背生疼,她毫无挣扎之力,也没打算挣扎地任由他抱着她。
像是一只乖巧的宠物娃娃,不吵不闹,安静乖巧。
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那双柔弱漂亮的眼睛里,清凌凌一片,澄澈又无涟漪。
“呀,太傅抱了小姐!”
“嘘,小点声,还有,是夫人,别叫错了!”
“嘻嘻嘻,知道了,姐姐你说,太傅这是极喜欢咱们小夫人了吧?”
“兴许吧。但愿如此。”
池芫两名婢女靠着马车,或欣喜或优思地望着男才女貌抱着的一对璧人。
未来会怎么样,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