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靠南。
正对着窗外的假山。
原本的怪石嶙峋如今早已被大雪覆盖,天地白茫一片,不需掌灯,透过窗外的雪光,屋内便已经足够亮堂。
卧室不大。
墙壁是蓝色的壁纸包裹,上面点缀着各种饰品玩偶。
粉红色的小床,淡黄色的窗帘,洁白的床单,红木书柜,以及墙角一架散发着清香的梨花古筝。
光从卧室的整体格局来看,少女气息十足。
箫逸可以想象的到这间卧室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
只不过……
沈蝉衣坐在木制的椅子上,微微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箫逸。
说不害怕其实都是假的。
眼前的画面太过诡异,箫逸完全拿捏不住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而她带自己来这里又是缘由为何?
忽的。
沈蝉衣起身。
她走到书柜前,缓缓按下某个书籍背后的按钮,继而书柜从两边分开,中间突显出来一个暗门。
回来看了一眼箫逸,沈蝉衣走入其中消失不见,暗门又随之合上。
嗯?
箫逸看的一头雾水。
啥意思?
不管自己了?
不过随着沈蝉衣走入暗门里,箫逸那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舒缓一些。
不管为啥,起码看她那模样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一言不合就对自己下手。
箫逸总感觉这女人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空落落的卧室里,夜风肆虐的拍打着窗户,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
走到书桌前,箫逸认真的打量着上面的东西。
一个相框,一本笔记,一束插花,以及一个已经有些年岁的兔八哥。
凝眸看向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
不出意外,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这间卧室的主人。
可看那女孩眉眼,依稀还能看出一丝沈蝉衣的影子。
这间卧室是属于沈蝉衣的,这个箫逸并不意外。
从她对这栋别墅以及这间卧室这么熟悉便可以看得出来。
随即箫逸又将目光放向一旁的笔记。
笔记本已经有些泛黄,静静的摆在枯萎的花束
箫逸心中泛起了嘀咕。
要不要看?
偷看别人日记貌似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可是看沈蝉衣那模样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看不看?
或许她带自己来这里,本来就有着这方面的想法?
想了想,箫逸最终还是翻开了那本泛黄的笔记。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寂静的卧室内没有任何动静。
箫逸却看的面红耳赤,呼吸加速。
倒不是那日记中记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是从第一页开始,全都是有关于小女生那稚嫩的心事。
比如今天和哪个同学闹矛盾了。
哪个好朋友喜欢上了隔壁班的小男生。
甚至于还有一些只言片语记载着年幼时对于另一半的幻想。
字迹清秀,一行一行诉说着少女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箫逸就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猥琐的大叔,某种恶趣味在逐渐滋生。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窥视别人隐私的感觉还真的挺上头的。
就连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他都没有察觉。
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沈蝉衣安静的站在箫逸的身后。
目光停留在他那微微泛起的嘴角,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茫与挣扎。
终于。
箫逸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本以为还是那些小女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想到却是一首诗。
一首与之前画风差异巨大的诗。
【墨水落难了】
【鬼影训斥着乌鸦,变态裸替啃噬着白骨】
【夜搁浅于黑色】
【烧纸,敬酒,狗的哀嚎,贼的垫脚】
【黑漆,炉灰,癌症晚期的枯萎,不可回收】
【黑白影片的泥,脏水桶中的酝酿】
【黑风,黑空气,黑呼吸,黑色的葬礼】
【入超的苦难,破碎的魂,两只脚的蜘蛛】
【黑色把以往的美好全部浇灭】
【这使得阴暗面苟延残喘】
【等一场开天辟地的大雨】
【洗掉全宇宙的黑】
呆滞!
惊愕!
以及难以置信!
这是小女生写的?
看完箫逸整个人都头皮发麻起来。
整首诗充满了浓浓的厌世之意,字里行间全是数不清的黑暗。
这不像是诗,反而像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可怕的独白。
箫逸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生能写出来的东西。
蓦的。
身后传来一声呼哧的声音。
像是在笑。
只不过笑声却有些沙哑干裂。
————
————
“我说亲爱的,你到底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花子玉看向一旁浑浑噩噩的苏云卿心中很是不解。
这女人咋回事啊?
摇了摇头,苏云卿有些疑惑,她开口道。
“玉,我把你喊回来到底是为啥?”
“为啥?”
闻言,花子玉呆了。
她伸出小手在苏云卿眼前挥了挥,然后无语道。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想起来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你关系还很亲密,然后你也记得他是谁,然后就让我马不停蹄的回来了啊?”
花子玉没敢说她和那个男人上床的事,毕竟这是她的忌讳,她可不敢提。
“男人?”
低声重复了一遍,苏云卿直感觉自己头晕脑胀,脑袋仿佛要炸掉了一般。
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只不过不管她去如何回想,却想不起来丝毫的细节。
没有任何预兆,这种感觉让苏云卿心里失重到了极点。
见闺蜜抓着头发,一脸茫然失措的模样,花子玉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受到了挑衅。
不是吧?
是你跟我说你想起来一个男人。
结果我回来了,又遭遇了绑架,你现在跟我说你又忘了?
那你让我回来干嘛?
逗我玩呢?
我在法国喝红酒,欣赏帅哥它不香嘛?
迟疑了一下,花子玉推了推苏云卿小声道。
“亲爱的,要不你去睡一觉?”
“我记得你都是每次睡醒就想起来很多事情的,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
点点头,苏云卿失魂落魄的走到床边,重重的跌落在床上。
窗外的雪势越发大了。
飞燕此时已经席卷整个江苏境内。
这一场雪台风似乎想要把往年欠下的雪一次性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