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的父亲,庞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就庞氏的葬礼上,哭哭啼啼了几声,给人感觉他痛失女儿,很伤心的样子。在庞氏跟前,他发誓会好好照顾刘素娥的。庞氏心里一激动,便把细软碎银全给了自己父亲。
可这庞氏一去,庞统就变卦了!他让刘素娥读书、学习唱鼓之余,把刘素娥当成丫鬟来使唤。刘素娥自知寄人篱下,对于外祖父的所作所为,她总是忍气吞声,好坏不说。
在外祖父的眼中,刘素娥还不如庞统坐过的板凳呢!表姐、表弟是外祖父的心头肉,而她比院子里的一棵草还不如呢!
她十三岁那年,外祖父问她、表姐、表弟一个问题:如果让你们给爷爷(外公)一种调味品,你们会给爷爷(外公)哪一种调味品?
外祖父说完,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表姐、表弟嘴巴比她甜,外祖父也比较宠他们,因此,他们说:要给爷爷(外祖父)糖,糖是甜的,爷爷(外祖父)在他们心里比糖还要甜,他们要给爷爷(外祖父)最好的。
外祖父听完表姐、表弟的话后,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笑的老开心的。
而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手上青筋暴露。
“外祖父”这个词,对她来说,挺陌生的,没什么概念。也许是汹泄心中的不满,亦是其它的,她说:我会给您盐吧!
盐这个调味品,其实是所有调味品中,最珍贵的。只不过,在庞统的眼中,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盐是所有调味品中,最咸、最廉价的!
刘素娥说要送他盐巴,这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藐视他,目无尊长的行为。
他脸上明显挂不住,在小孩子跟前,又不便发作,否则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他强压怒火,绑着一张脸说道:“万物由人主载,这人嘛,生来就有贫贱贵富之分,有的人天生就是公主皇子命,不像某些命苦的,天生克父母的命,一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爹,有娘生,没爹管教,跟个野孩子似的!”
说完,庞统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瞟了一眼刘素娥,刘素娥知道外祖父在指桑骂槐,她脸上火辣辣的,这会儿若是有一颗土豆贴在她脸颊上的话,会立马被烤熟。
看着刘素娥一副囚样,庞统心中暗喜:小娘子安与智翁斗勇?
“外公,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似乎言过其实了。宇宙浩瀚无垠,无奇不有。倘若万物皆由人主载,敢问外公,干旱时,为何祈雨,恳求老天爷降甘霖呢?
再则,我大顺王朝,广纳贤才,唯贤者任用,并无门第限制,皇上体恤百姓......”刘素娥理直气壮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刘素娥说的头头是道,竟让庞统无言以对,老脸通红。他没有想到,刘娥这小丫头片子,平时沉默寡言,一张开嘴巴,伶牙利嘴的。
相比与庞氏,刘娥这小丫头,很不好控制,让她给自己当摇钱树呀,恐怕挺难的。花在她身上的钱,算是打水漂了,倒不如趁她年纪小,懵懵懂懂,给她安排个人家,把投资进去的钱,给一次性收回来,还比较妥当些。
打定主意后,庞统心里舒服了不少,这次,破例的,让刘素娥该忙啥忙啥去!没有继续刁难、骂她。
等刘素娥离开后,他便开始四处寻找媒婆,给刘素娥物色婆家,对他来说,刘素娥嫁的好不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银子落到兜里,听到“哐啷”一声响,即可!
总之,谁给的银子多,他便把刘素娥许给谁!
......
华阳城巷子的角落里,有一间银饰铺,面积二十平方不到。各式各样的银饰品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里,供客人挑选。
铺子虽然不大,但屋子里整洁明亮,在油灯的照射下,银饰品上的花纹和图案栩栩如生,精致极了。
掌柜的是一名年轻的银匠,他叫龚言,估摸着二十来岁那样,未曾婚配,父母早亡,学了一门打造银饰品的好手艺。
贵客定制的银饰品,只要跟他描述个大概,他便能够打造一款令贵客称心如意的饰品。他个头不高不矮,偏瘦,肤色黝黑,若非如此,早有姑娘芳心暗许。
这家银铺店是他所有的家当,生活上倒也衣服无忧,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
行过弱冠之礼之后,他便花重金聘请媒婆为他物色小娘子,媒婆拿了他的银子,自然捡好的说,她巧舌如簧,扬长避短,把龚言包装成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龚言想花重金娶妻,庞统高价嫁外孙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一拍即合,越过刘素娥,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时间,都谈妥了。
刘素娥完全蒙在鼓里,整天该忙啥忙啥。庞统收了龚言的银两后,便让儿子儿媳看好刘素娥。为了避免刘素娥起疑,他们跟换了个人似得,开始对刘素娥虚寒问暖起来。
刘素娥才十三岁,哪里明白大人们的心思。她在庞家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庞家的阿猫阿狗幸福呢!平日里,庞统除了跟她要银子外,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谈。
如今这庞家人突然对她好了起来,她还真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有些古怪,感觉不对头,在庞府,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丫鬟都嫌弃她。
想从庞家的人口中打探些消息呀,是难于上青天呐!她呢,又是一个好奇的小女孩,不打开心里的疑团呢,会寝食难安的!
可这庞家的人从庞统到丫鬟,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俗话说“物义类聚,人以群分!”,这庞统爱财,见银子眼开的人。这院子里的下人,又何尝不是呢?
君子爱财,应取之有道。可这院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君子呢?
在刘素娥银子的召唤下,守口如瓶的人,手里接过刘素娥给的银子,嘴巴没把门的,把庞统卖刘素娥给龚言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刘素娥听。
刘素娥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异常的淡定,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哭哭啼啼。
刘素娥平时在平阳城高档酒楼卖艺,对龚言的为人,也是有所耳闻。此人手艺出众,为人和善,善于结交朋友。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长得不够英俊,皮肤就比锅底白一些。
庞家留给她,更多的是寒冷和伤心的回忆,童年由阿妈罩着,生活上倒过得无忧无虑的。可这阿妈一去,外公翻脸翻的比书本还要快,在阿妈的葬礼上,外公可是哭的比谁都要伤心。
舅舅、舅妈他们,只是在眼角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
阿妈入土为安后,外公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花了些银子请先生教她习字,人前人后骂她克父克母,整的一个赔钱货。
她一个小女孩,若是庞统执意要她跟龚美成亲的话,她要躲定然躲不掉的。让她就这么的跟龚言成亲,她不甘心呐!
倘若她不愿意同龚言成亲,那么庞统收了龚言的聘金,定不会归还与龚言,龚言亦不会善罢甘休,这事万一惊动了官府,便会怡笑四方,招街坊口舌。
在庞家的日子过久了,招人白眼,亦不是她所喜。她思来想去的,还是选择先与龚言成亲,日后再作打算。
刘素娥与龚言成亲那天,并没有亲朋好友来庞统家参加宴席,不是亲戚朋友不想来家里参加宴席,祝福刘素娥。而是庞统没给他们发请柬,他们不好意思过来。
这大喜的日子,庞统就安排了一桌酒席,参加宴席的就自己一家老小。
除了大门口贴了一对对联外,便没有别的装饰品,若不是龚言来庞家迎娶新娘,街坊邻居并不知庞府尽有喜事......
龚言同刘素娥拜堂成亲,入洞房,揭了盖头后,一张倾国倾城,若显幼稚的小脸呈现在龚言跟前。龚言心里小鹿乱撞,手不停的发抖,也许是过于紧张,同刘素娥说话时,舌头在打结。
“娘...娘子,天...天色已晚,咱们早点......”龚言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心居然冒起冷汗来。
她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妩媚,虽然她年纪不大。
看着这张绝世容颜,他内心狂喜,恨自己没有像潘安那样的容貌,恨自己一介布衣,给不了她荣光富贵......
“谁是你娘子呀?没事别瞎喊!”刘素娥怒视龚言道,她此时此刻一点也不淑女,跟个小辣椒似的,龚言被她唬得杵在原地。
“娘子,你是同我说笑吧?你我已拜堂成亲了,咋就不是夫妻呢?”龚言心平气和地解释,他只道刘素娥耍孩子脾气,哄哄便好。
“我点头同意了吗?还是你我俩,两情相悦了?拜堂成亲,就是夫妻呀?那改天,阿猫、阿狗同你拜堂,也是你娘子喽?”刘素娥半调侃似的讽刺道。
在刘素娥跟前,龚言嘴皮笨,说不过她,脸色铁青,异常的难看。若不是看在刘素娥年纪尚小,又是洞房花烛夜,龚言早就大发雷霆了。
“男女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娘子别闹了,你即入了我的洞房,咱们今后就是夫妻,还是跟我好好过日子吧!”龚言奈着性子继续哄道。
“我不愿意!不想做你的娘子!”刘素娥不愿意妥帖买龚言的帐。
龚言从庞统手里买到刘素娥,可花了不少的银两。这新婚洞房花烛夜,却被媳妇针对,他心里觉得憋屈,一生气,便打算用强的。
“我是大丈夫,若同你圆不了房,算什么男子汉!”他嘴里说着,一步步向刘素娥逼近。
刘素娥后退一步,龚言便向前一步,刘素娥后背紧贴着墙角,见无路可退,心中大骇,慌乱之中,熄灭一盏蜡烛,拿起烛台对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