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薛光羽唇角挑了一下,兰庭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这种表情的意思——不赞同带着轻嘲。
兰庭沉下脸,“薛光羽,你可真行,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
“你瞎说什么呢。”危野靠在柱子上出声,声音有点恹恹的,“我谁的人都不是,只属于我自己。”
兰庭以为他对自己不高兴了,委屈地在他面前蹲下,刚染回的黑发耷拉在额前,像毛色黯淡的大狗,“可是我们明明已经一吻定情了……”
“你亲了我一下就跑了,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危野低声道。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仓库里光线暗淡,兰庭靠近才发现他状态不对,吃惊而忧心,“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困。”危野只回了一个字。薛光羽代替他回答,声音很沉,“薛英华给他喂了药。”
兰庭骂了声脏话,眼中冒出森森杀气。他给了薛光羽一只u盘,“速战速决。”
空旷的仓库外,薛英华的人已经被兰庭带来的人制服。薛英华被压在地上,见薛光羽双手插兜走出来,挣扎着抬头骂他。
“薛光羽,你不过是个私生的杂种,我才是薛家正经继承人!要不是爸中风了,你敢这么对我?”
“你不也是趁他不清醒,才敢对我下手的。况且……”薛光羽淡漠地道:“他怎么中风的,难道你不知道?”
薛英华一僵。
这时,大门外陆续进来一群人,年纪都不算小。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衣着古朴,身边都带着打手,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他们看到地上的薛英华,纷纷露出惊愕之色。薛光羽走过去和他们攀谈。
危野被兰庭扶在安全的地方,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来,这些人都是薛家的元老,是薛光羽叫来的。
薛英华是继承人,但能力不如薛光羽,薛家有些重要产业一直是薛光羽在打理。
这次薛家老爷子忽然中风瘫痪,权力更替的紧要关头,薛英华趁机抓住薛光羽,想要挟他把自己垂涎的地盘转让出来。
有元老是薛英华的支持者,讪讪道:“二少,既然你没事,这样压着他也不像样子。”
薛光羽没说什么,他只是把手里的u盘插进电脑。男人女人调笑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是薛英华,声音开得很大,一直传到灯光照不到的夜色中。
四下一片哗然。
“嘁。”兰庭轻嗤一声,捂住危野的耳朵,“别听,脏耳朵。”
危野:“……”可是他想听啊,他还没见过□□权力倾轧呢!
危野好奇得很,让001转述给他。
原来薛英华和他爹的女人偷情被发现,才把他爹气中风了。
薛光羽这次是故意被抓的,转移薛英华的视线,给兰庭制造偷证据的机会。
果然擅长偷东西,危野看看身边的魔术师。
“累了吗,靠着我吧。”帅气的青年声音阳光,将他的头扶上自己肩膀。
终究是薛光羽的手腕更胜一筹,薛英华被两个打手压走,几位元老都没了意见。
“我不服!”薛英华极力回头,咬牙切齿对众人喊:“我们薛家是什么出身,薛光羽又是个什么东西?他根本就连见血都不敢!”
“薛光羽,有本事和我单挑,你这样的孬种有什么资格接管薛家?!”
薛光羽镇静站在原地,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颔首,“好。”
打手将薛英华放开,众人给两人留出一片空地。薛光羽修长双手缓缓从口袋中抽出来,就像胸有成竹的剑客,危野觉得他绝对是个练家子。
然后薛光羽看了一眼危野,对兰庭道:“先送他走。”
被送上车的危野:“……”呜呜呜他想看啊!
看不到打架的危野只能可怜兮兮躺在床上,等待血液检查结果。
过了一会儿结果出来,只是醉酒,兰庭松了口气。再看危野,酒品好到出奇,醉了也只是安静地呼呼睡,红扑扑的侧脸埋在洁白枕头里,发丝乌黑如同鸦羽。
手机响起,兰庭又静静看了他几秒,走出病房接听。
“废了?”片刻后,面上浮出冷笑,“很适合他。”
这一觉睡得很沉,危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还难受吗?”守着他的兰庭第一时间发觉。
危野揉揉眼睛,摇头,他晨起时的声音好听极了,第一句话却是:“薛光羽没事吧?”
兰庭被这个名字酸死了,胡乱答道:“受了点儿小伤,死不了。”
危野揉眼睛的动作一顿,看向他。兰庭目光躲闪,“你撒娇我也不会带你去看他的……”
危野却是笑了起来,“兰庭,谢谢你照顾我呀,你昨晚休息好了吗?”
一句话,兰庭的心情就像翻了个个儿,他品味着心里这丝甜,只觉得眼前人能轻易左右他的喜怒。他道:“能看到你,昨晚做梦都是甜的。”
“你吃了糖了?”危野不自在地别开眼。
兰庭笑着说:“是啊。”笑意盈盈的目光很专注。
撩人大概是魔术师的必修课,这人总能好听话不要钱似得往外洒。
为了让危野高兴,兰庭又说出另一个消息:“昨晚薛英华输得很惨,他被……”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危野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凶狠,愣了,“死了?”
“不是。”兰庭轻咳一声,总觉得接下来的话让危野听见都脏污,他低声道:“阉了。”
危野:“噗。”为了不显太残忍地喷笑出声,他低头捂住嘴,咳嗽了几下。
“怎么了这是。”兰庭忙给他拍背,有点自责,“是不是吓到你了?”
危野抖着肩膀摇头,“没有,我是太吃惊了。”他抬眸,眼里因憋笑憋出了一点水光,“昨天他可真吓死我了,我很高兴的,他罪有应得。”
兰庭心疼得厉害,他摸摸危野的头发,柔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
兰庭最后还是带危野去看了薛光羽,病房外好几个大汉把守着,护得密不透风。见到兰庭,就把两人放了进去。
薛光羽小腹被匕首扎了一下,失血过多还在昏睡,但修养一阵子就会好。
与之相比薛英华就凄惨多了,不知道薛光羽这么做是为给危野出气还是为绝后患,薛英华本身的本事并不大,这样的结果足以叫他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床上闭着眼的人,兰庭不爽道:“你倒是躺得舒服,我还得替你收拾摊子。”
再看到危野担忧的模样,更是在心里锤了薛光羽一百回。
在薛光羽被接回薛家之前,兰庭就跟他认识,又默契合作多年,虽然现在喜欢上同一个人,朋友情谊还在。
他吩咐门外的人看好病房才离开,当然,走之前把危野带走,坚决不给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不容易做完手上的事,几天后,兰庭开着摩托车去邵氏大厦门口等危野下班,却站了好久都看不见少年人影。
机车美男往那一站,比明星还惹眼。经历过一波又一波的搭讪,兰庭终于放弃给危野惊喜,打电话问他今天是不是加班,得到回答后兰庭懵了,“又辞职了?”
半个小时后,街边一间正在装修的门脸房。
危野正在弯腰收拾东西,看到兰庭来一笑,“没想到吧,我又换工作了。”
兰庭知道他想开一家川菜馆,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自己开店风险很大,一般人要是找到这样好的工作,恐怕很难跳出舒适圈。危野年纪不大,却相当有魄力。
兰庭打量着这间面积不大的小店,语气里充满欣赏之色,“这店位置好,老板又这么聪明,一定前途光明,我要投资入股,以后有钱我们一起赚啊。”
他一辆车就能买下十间商铺,哪儿看得上这点小钱。危野知道兰庭是想帮自己,婉拒,“不用你的钱,我现在存款够用。”挠挠头,随口说:“而且我老板说了,钱不够他会给我投资的。”
“薛光羽?”
危野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是上一个老板,邵总啦。”
没想到会听到邵祁言的名字,兰庭顿时警惕起来,“黑心资本家会这么好心?”
好家伙,这位看谁都是黑心资本家。危野失笑,“邵总人很好,这间店面也是他帮我找的。”
兰庭脸色一紧,按住他双肩,生怕自己的宝贝被人占了便宜,“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对你有不良企图?”
危野会撒谎吗?好孩子从不撒谎。
“是对我有点好感……”危野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躲开眼前的灼灼视线。
“老男人职场性骚扰玩得挺溜!”兰庭咬牙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才辞职的?”
危野忙摇头,“邵总人很好,我是自己想辞职的,他一点儿都没为难我,还帮了我好多。”
“以退为进。”兰庭愤而得出结论,“绝对是老狐狸一个。”
他感到深深的危机感。
陪危野收拾店铺到晚上,兰庭载着他去吃饭,接地气的夜市小吃一条街。
危野干活干了一天,正闷头吃着,忽听对面兰庭开口:“小野,你看那边那个人。”
有个人正在一家卤味店门口醉酒闹事,一头黄毛,样子很嚣张。
“是刀疤的手下……”危野想起来了,“以前他堵过我。”
就是那次追着危野要债,把他逼到碰瓷邵祁言的黄毛。刀疤一伙人被兰庭搞进了警局,不蹲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这个黄毛当时本来就在派出所,反而躲过一劫。
兰庭勾起笑来,手里的筷子灵活转了个花,“吃完饭正好没事,带你消消食。”
危野一看他的笑就知道有好玩的,眨眨眼,有点期待地点头。
两人吃完饭,黄毛恰好也闹够了,晃晃悠悠走出小吃街,没想到身后跟着两个人。
黄毛钻进一间廉价出租屋,里面灯打开,有女人埋怨他不赚钱就知道喝酒,吵了几句。
“这种人还有女朋友呢?”兰庭挑眉。
危野小声问:“我们要干嘛啊?”
兰庭从身上拿出一包药来,“这是我新弄来的药,能让人痒上三天,恨不得挠下一层皮来……”
危野听着他的叙述打了个寒战,魔术师怎么什么都有。
“不过既然他有女朋友,恐怕会误伤。”兰庭把药粉揣了回去,思索时,里面忽然传来□□声。
没拉窗帘的玻璃窗上映出两个交缠的人影。
危野眼前一黑,被兰庭伸掌遮住眼睛。他愣愣道:“这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忙闭上嘴。
少年哪儿经历过这种事,紧张地抓紧身边人的衣袖,卷翘睫毛不停眨动,兰庭原本对眼前的活春宫面不改色,却被掌心这一点痒意勾得心神不定。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危野通红的耳尖上。
耳朵被揉了一下。危野小声惊呼,努力吞下惊声,“你干嘛?”
“我……”兰庭有点儿躁动。他低声说:“你耳朵好红。”
危野耳朵敏感,被他一弄忍不住颤了一下,急得推了他一把,“你不正经,我们就走吧!”
一着急声音有点大,兰庭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里面女人惊道:“我怎么听到有人说话?”
危野一僵,大气儿也不敢出,兰庭得以维持住这几乎是搂着他的姿势,发丝上是好闻的香气,白玉般的耳尖就在眼皮子底下。
把小朋友吓得心脏砰砰跳,老油条还在这里浮想联翩,兰庭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下。
女人催促黄毛出门看一眼,黄毛懒得动,说她想得太多。
危野松了口气,又推推兰庭,催促他快点。
再站下去危野要生气了。兰庭想了想,放开他,从身上摸出一串鞭炮。
危野睁大眼看着他,惊叹之色溢于言表。
再说一次,魔术师身上真是什么都有呢。
“这个能干嘛?”危野问。给黄毛助兴啊?
“其实男人最快乐的时候,只有那么几秒钟。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低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兰庭笑得有点儿坏,“在那一时刻受到巨大的惊吓,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说得很委婉,危野却立刻懂了——能把人吓痿。
我的天兰庭好坏。心里兴奋起来。
危野的眼睛微微亮起,脸颊红红,还一脸认真地听着,有未经人事带来的羞赧,更有刚接触成人世界的好奇。
青涩与春意少年面上交织,让人忍不住想对着他的耳朵多说几句羞人的话,将他彻底带坏。
兰庭喉结克制地微微滚动,将恶劣想法压下去。
屋里黄毛到了冲刺阶段,他全身心投入其中,忽听屋中炸响雷声,噼里啪啦近在咫尺。
女人惊声尖叫,然后是黄毛的哀嚎,宛如公鸡被忽然卡住脖子。
“他妈的要死啊!”在屋里人跑出来之前,两人大笑着,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直到跑出很远,危野还在兴奋不已,他忍不住抱住兰庭跳起来,“兰庭,跟你一起玩也太刺激了吧!”
“你喜欢吗。”兰庭笑了笑,专注地凝视着他。背着月光,魔术师眼底却很亮,宛如点燃一簇炙热的火焰,“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体验更多有趣的经历。”
地图上,第二枚圆圈彻底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