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房窗边的躺椅上,宁星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算窄的椅子上挤着两个人,他不得不半边身子都靠在了男人身上。
虞夙剥了橘子,又细心挑了橘络,才送到他嘴边。
张口吃掉,宁星阮道:“甜。”
男人这才满意地笑了。
透过纱帘照进来的日光柔和了许多,半躺在男人怀里等着投喂,宁星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那个被妖妃伺候着的昏君。
美滋滋。
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给雷到,他打了个哆嗦,扭头看向垂眸挑橘络的男人,这脸,怎么看怎么好看,肯定够得上妖妃的标准。
为什么会有人真的长成这样呢,比所谓的动漫建模脸还要好看一百倍。
哦,现在这个绝世大美人是他的了。
宁星阮越想越歪,最后把自己给逗笑了,见男人有些疑惑地看过来,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虞夙把手里的橘子放在小几上的盘子里,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然后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把人按在躺椅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嘴唇**辣的有些疼,宁星阮不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了,他叹了口气小声道:“小气,摸摸怎么了。”
“那我亲亲又怎么了。”虞夙挑眉笑看着他调侃道。
宁星阮忍不住捂着眼睛笑了。
两人在书房呆了一上午,中午时宁星阮接到林跃涛的电话,吃过午饭就离开了。
“我有些事情要办,照顾好自己。”把人送上车,虞夙摸了摸他的脸嘱咐道。
跟着出来的刘叔也对他说:“小宁啊,你没事就回来住,还是自家住着舒服啊。”
宁星阮笑着应下,有些不舍地蹭了蹭虞夙的掌心。
从回来至今,无论白天夜里虞夙一直都形影不离地跟着他,如今两人正是关系亲昵的时候,突然分开,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很快就过来陪你,不会太久的。”俯身亲亲他的额头,虞夙目光柔软。
车子启动,站在路口的身影逐渐消失,宁星阮靠着座椅靠背,有些走神。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早上时虞夙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们两个不只是同性,还是一人一鬼,所以即便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宁星阮仍然不确定,他们究竟能走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想过未来的事情,只是悲观又乐观地想着,眼前在一起就是好的,至于以后,在他眼里从来都是一片白茫,像云雾般看不清楚也触不到。
然而虞夙的话,却让这片云雾沉淀下来,织成了他能看见的画。
他们会有更郑重的婚礼,婚礼要请自己的亲朋好友,何时举办,要用什么样的布置,请柬、宴席。
当飘忽不定的未来突然与这些现实而琐碎的事情联系上,一切都忽然明朗而真实起来。
宁星阮一直悬浮不定的心安定下来,他知道他们大概还会有很远很远的未来。
到时候叔叔大概会被他吓一跳吧?
所以是不是要趁答辩完后半个月的时间,去和叔叔他们见一面,先提前打个预防针呢?
把这件事列入出行计划里,宁星阮想到到时候叔叔他们的表情,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到学校后,宁星阮刚走到寝室楼下,就接到了叔叔的电话。
接通后就听到那边声音急促地问道:“星阮啊,你没事儿吧?”
“叔,怎么了,我没事儿啊。”宁星阮颇为奇怪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宁平阳声音缓和下来,长叹了口气,隔着手机宁星阮都能听出他的心有余悸,“你不知道,你四爷爷他们,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蓦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站在炙热的阳光下,宁星阮也感觉到背后一凉。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前几天就出事了。”宁平阳继续道,“几个老人不知道要干什么,半夜跑去山上庙里,结果那庙塌了,等天亮村里人发现,人都死透了。”
宁星阮想到了前几天在湖边时做的那个梦,原来不只是个梦,他们真的被那座庙吞噬了。
他心里稍定,回应道:“可能是那山神庙质量不行,您放心,我好着呢,您别多想。”
“好,没事就好,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跟家里说。”宁平阳不放心地嘱托道,“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啊,唉,你不是跟那个,那个青玄道长关系好吗,要不问问人家,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听到这话宁星阮一时间忍不住笑了,他道:“行,听您的。”
又问了几句学校和工作上的事儿,宁平阳才挂了电话,然后宁星阮就收到了他微信转过来的五千块钱。
“你爸妈留下来的钱还有,出去工作后租房子要注意安全!”
宁星阮心里生出暖意,十几年前留下的钱怎么可能还有,这么说只是为了宽他的心罢了。
推辞了几句,别不过宁平阳,最后他还是截图了自己的余额发过去,这件事才算是了了。
四年大学,除了奖学金外他还有一份补助金,再加上自己平时出去兼职的钱,算下来,扣除毕业后租房的备用金,他手里还有一万多。
足够他和虞夙去海边看海的路费了。只是,虞夙没有身份证,没办法买票。
所以又能省下一份了。
宁星阮心里计划着,手已经不自觉地打开浏览器,查看各处海边城市旅游攻略了。
把几篇攻略扔进收藏夹,下次再和虞夙见面时,可以一起好好看看。
下午学校安排毕业生拍集体毕业照,上午发了通知后林跃涛已经帮宁星阮把学士服领了过来。
回到寝室床好衣服,四人便急匆匆赶到操场。操场已经被学士服占领了,几个拍照用的台子分列在操场上,毕业生们按照院系在高台附近排着长队。
找到自己的班级,宁星阮举目四望,看着周围的同学脸上洋溢着的开心,被感染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穿着这身衣服拍了照,离分别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
轮到他们,踩着凳子爬上高台,整个系两百多号人花了十来分钟才站好,这时这家伙竟然是那天在松阳观卖给他复印符纸的道士!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那道士一副十分专业的样子,暗道现在哪一行都不好混啊,连道士也要出来做兼职了。
可能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那道士抬头隔着人群看了过来,看见宁星阮他楞了一下,随即竟然摆手朝这边打了个招呼。
宁星阮朝他笑了一下就转开了目光,他没想这么多天了这家伙竟然还记得自己,松阳观人流量那么大,这家伙记忆里未免也太好了点儿吧!
等院领导坐好,两分钟拍完了照,下了高台人群便散开了。宁星阮正和室友要走,却不料身后有人拉了他一眼,扭头就见刚刚还站在台子前面的道士追了过来。
“有事吗?”宁星阮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花了一百二买了张复印纸,他对这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谁知道这家伙没有一点儿骗子的自觉,竟然笑嘻嘻地开口问他:“平安符好用不?我看你精神好了不少啊!”
宁星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挺好用,毕竟是松阳观的打印机印出来的,多多少少也沾点儿灵气。”
“嘿嘿,你看出来了?”道士有些兴奋地挠挠头,“我就说嘛,都这年代了,技术该改革就是得改革,得跟上时代发展嘛,就这我师父还不乐意!”
“回去非跟他好好摆摆道理。”
这家伙,不知道是缺根筋还是装傻。
宁星阮冷笑,回去摆道理,挺好,能被那怨种师父打一顿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