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晃动。
铁链崩断,哗啦作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眼前一片漆黑,被紧紧抱在怀里,宁星阮有一瞬间的茫然。
……怎么了?
直到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上,身上沉甸甸的重量才让他反应过来。
祠堂好像塌了?
手撑着男人的胸口,宁星阮有些焦急,赶紧跑啊,这时候为什么不赶紧跑。
他费力地挣扎着想要起身,那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丝毫动静。
他心里有些害怕,怕男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忍不住小声叫他:“……虞先生?”
“嗯。”一声懒洋洋,带着些许惬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男人动了,他双臂环抱着宁星阮,脸埋在他肩颈间,似乎十分舒适地叹了声气,然后轻啄了一下宁星阮的耳下那片细嫩的皮肤。
宁星阮心中稍定,他轻轻推了推男人,干涩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我、我们快出去吧……”
男人抬头,头抵在他额上,轻笑道:“为什么要出去,宝贝,我们结了契,现在自然要做些该做的事情啊。”
“可是、可是这里要塌了。”宁星阮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忽然有些慌张,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心里却是猛然一沉。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见男人的额头出现了一道血纹,那血纹慢慢向下蔓延,就在他目光中,逐渐蔓延至眉心处。
几个呼吸间,男人半张脸已然被血纹遮掩,纹路从眉心漫过眼睛,他便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生眼眸深处生出了星点猩红。
“宝贝。”男人一手垫在他后颈,拇指轻轻在他颈侧动脉处摩挲,一手抚着他的眼睛,宁星阮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呼出的热气给烫到了。
他再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撇开头用手撑住男人的下巴,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然而他的反抗却引得男人低笑出声,紧接着就被捏着下巴狠狠吻住。
被放开后,宁星阮双目失神,微仰着头大口呼吸,然后就听见一阵悉索声,腰上的腰带被扔在了一旁。
他回过神,心中大惊,又怕又气,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抬脚把人给踹到了一边。
连滚带爬地往前挪了两米,他才听见身后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回首,便见男人闭着眼,眉头紧皱,面容痛苦,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人睁开眼,目中却是一片血红。
宁星阮悚然一惊,被吓得连连后退,心中旖旎情思早已消散,只剩对眼前未知的恐惧。
男人看着他,额上青筋直跳,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最终宁星阮也只听见冷冷的两个字:出去。
他腿软无力,扶着旁边的柱子慌忙起身,顾不得许多便朝门口的方向跑去。
祠堂并没有塌,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觉,可走到东侧角落时他,脚下踩到一条硬邦邦的东西,接着便是一声金属锁链拉动时的声音。
低头看,他便见一条绑满了黄符的东西躺在地上,顺着这条链子看去,他看见了那张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
和曾经在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被黄符层层叠叠堆砌遮盖了原本面貌的椅子,静静地立在祠堂正中,托着一块陈旧的牌位。
一阵风吹过,黄符脱落,纷纷扬扬飘撒在祠堂里,木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间里顿时一片昏暗,只余供桌上那两根红烛微弱的光。
纵使已经见过很多次诡异场面,宁星阮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背靠着墙,看着慢慢起身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指甲死死陷入掌心肉里,嘴唇失了血色。
“你、你说过不害我的……”他毫无底气地看着男人。
然后便被抵在墙上,腰间本就松散开的外袍被猛地拉开,后面繁琐的衣带崩断,一只冰凉的大掌隔着里衣,从腰侧慢慢移到后腰上。
凉意激得他微微颤抖,宁星阮像是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僵了。
被抱着来到那张椅子前。
男人脱了外袍罩在上面,大红的衣料垫着,宁星阮被轻轻放在了上面。
他瑟缩着抱住膝盖,惊恐地看着男人,却在那张诡邪的脸上看到了柔意。
男人双手撑在他身侧,微微俯身亲在他眉间:“宝贝,我只想能快些陪着你,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边说边在宁星阮的脸上唇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冰凉柔软的嘴唇轻轻蹭着宁星阮耳朵。
外衣轻轻滑落,在腰后堆成一堆,里衣扣子解开,皮肤接触到空气,他越发抖得厉害。
“不、不行……”宁星阮手死死抵着他的肩,眼眶通红,“你、你又骗我!”
男人闭了闭眼,眉间浮现痛色,脸上的血纹似乎稍稍变淡,他似乎有些无力地倒在宁星阮身上,猛地压下来,椅子差点往后倾倒。
宁星阮惊吓间下意识地伸手,本想稳住椅子,却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冷意入怀,他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然后猛然把人给推了出去。
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推便倒,他跌坐在地上,垂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只隐隐露出一截下巴。
伸手似乎捂住了额头,他低低笑出了声。
笑声有些怪异,宁星阮心里发毛,快速拉好衣服想要越过他去门口。
然而尽管他远离了这人,却在触及木门前被抓住了脚踝。
脚下失力,他被猛然拉得倒向地面,心跳骤紧,然后就跌入了有力的怀抱中。
木头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后,大红袍子被拉下来,两件衣服层层叠叠,在地上铺展开来,宁星阮被迫躺下,他看见男人垂眸看着自己,无奈且隐忍。
“对不起,我好像犯了点小错。”他哑声道,“我不会害你的,宝贝,相信我。”
“不怕,不疼的,你知道不疼的。”
里衣敞开,宁星阮无力地被摊开了身体。
男人动作很温柔,身下冷硬的石板似乎也变得温暖柔软,宁星阮心中害怕,身上却无法控制地,像是跌入了温泉中,慢慢开始热起来。
汗珠混着眼尾的泪珠,顺着鬓角滴落在大红衣袍上,落下一块暗红。
呜咽声被留在唇间,少了些痛呼,多了无意识的s吟。
白皙的手臂在红衣上无助地晃动着,手指试图揪住一缕衣带,却被大掌握住,两只手无意识地紧握在一起,十指相交。
黄符仍在半空中飘着,锁链被压在红衣下,布料被拉扯,它便发出微弱的声音,夹杂在两道异样的声调中,一同回荡在祠堂里。
——
身体有些无力,意识昏沉,腰上被揉了揉,宁星阮带着哭腔哼出声来。
疼……
有人轻声哄了两句,越发轻柔地抬着他的手臂,似乎有衣袍裹在了身上,宁星阮有些生气,但潜意识里又不敢动作。
疲倦地半睁着眼睛,模糊中他看到了一双满含柔情的眼睛,心里疼了一下,自我保护意识让他又立即闭上眼。
“宝贝,我很快就来找你……”满含歉意的声音在耳边,不厌其烦地说着什么,他却听不清楚。
被扰的心烦意乱,梦也做不好,宁星阮半醒间,再次睁眼,身边却不见了人。
视线里的红色让他混沌的脑子里多了些记忆,他……他在祠堂里,与那邪物……
是那邪物又骗他。
宁星阮心里酸涩又生气,更多的却是害怕。
是不是……
婚契结了,他就没有利用价值,要被丢掉了?
会不会死在这里?
脑子有些不清醒,仅存的理智被情绪淹没,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一个图案浮现在眼前。
既然如此,不如、不如就这样。
手指上细小的伤口沁出血色,他强忍着困意,摇摇晃晃落在手边的衣摆上。
手指好像不受控制般,笨拙地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宁星阮虽意识不清,朦胧中却也心中焦急,他勉强睁着眼,一点一点挪动着手指。
一个有些乱,但乱中又带着些诡异的图案慢慢在他指下出现。
圆最后合上,宁星阮松了口气,手指也无力地垂着。
随后他便听一声轻叹,受伤的手指被捏着,送入了那人口中。
伤口被细细吮过,只余微微的刺痛。
宁星阮心中来气,怕死的念头也被扔到脑后,用仅存的力气想要把手指抽回来,却听那人道:“乖,喝点水。”
温热的水被递到嘴边,宁星阮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这个图没用啊……果然网上也都是骗人的。
水喝完,那人温柔地帮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把人抱起来,珍惜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被宁星阮嫌弃地避开了。
“抱歉宝贝,不能陪你一起走了,但是很快,很快就能再见了。”
一阵颠簸,宁星阮闻到了清新的草木香气。
他躺在了草地上,然后恍惚间听到一声巨响,费力的扭头看去,他见那人站在已经开始倒塌的房子里,很快便只剩一堆废墟。
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宁星阮失去意识前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画的那个图起效了?
真的召来了鬼物,与那邪物打起来了?
他来不及想清楚这一瞬间的心情,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嘈杂声。
宁星阮睁开眼,便见自己身边围着四五个人,穿着冲锋衣,背着大包,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些烦躁地微微摇头,他听见一声惊呼:“哇,醒了!”
“你们……”
“你怎么在这里啊,穿成这样,是结婚吗?”
“我们还以为你是那啥呢,穿的奇奇怪怪躺在这里,吓人一跳!”
“有事儿没?先下山吧。”
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十分热情地说个不停。
“队长!”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遮住了正午的日光,宁星阮眯着眼,背光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人似乎有些寡言,一言不发地就要将宁星阮抱起来。刚发生那种事情,宁星阮有些排斥陌生人的亲近,他微弱地挣扎了两下,然后便听见一声轻斥:“别动,听话!”
不知为何,宁星阮有些发憷,老老实实不敢再动弹。
被抱起来时,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香气,可满身的疲惫让他没有力气追究,又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