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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薛安而言,做社畜的感觉并不陌生。
早在当初还只是一个学生,并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薛安就已经开始打工了。
只不过当时他所做的工作一般都是勤工俭学类的,并没有干过类似这种困在小隔间里的白领。
但仅仅只是片刻的体验薛安便感到了十分的压抑。
因为这种感觉极其不好受。
首先是逼仄的空间给人的压迫感,其次便是周围那些疯狂的键盘敲击以及电话通报声都给人极大的压力。
仅仅只是一会功夫,薛安便不由自主的感到了焦虑。
这感觉甚至比直面邪物还要耗费心力。
正在这时面前这个屏幕的左上角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弹窗,里面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
“工号1753,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整整旷工五分钟了,这个月的绩效没有了,而且今天你休想在午夜之前走出公司大门!”
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大厅。
周围那些键盘敲击声全都为之一静,但这种情况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然后便更为疯狂的响了起来。
薛安微不可察的一皱眉。
刚才他便感受到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男人。
通过本体的记忆薛安知道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这座大厅的实际掌管着。
可以说他就是凌驾于这座大厅所有社畜头上的土皇帝。
因为他可以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扣光你的工资。
而在这座城市之中,工资便是活下去的依靠。
为此哪怕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嚣张狂妄自大愚蠢,却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反抗。
而刚刚这个男人说要扣光薛安这个月的绩效,摆明了就是要将他往绝路上逼。
想到这,薛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这具身体本能的颤栗,然后便站起身来往大厅角落的办公室而去。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这间大厅有多么的巨大。
但就是如此巨大的空间此时却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因为就在这偌大的大厅之中摆满了类似薛安所用的这种小隔间。
每一丝的空间都被彻底利用起来,以至于这大厅之中拥挤不堪,无数人就这样坐在桌子前,拼命的劳作着。
这模样简直像极了蜂群之中的工蜂。
薛安默不作声的往办公室走去,所过之处并没有人注意他。
只有寥寥几人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目光呆滞,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这种状态下的社畜是危险的,所以这些人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转头继续忙活起自己的事来。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之下,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人怎样。
甚至有人心中暗自窃喜,死了才好呢!
死了就少一个人抢资源了。
薛安穿过漫长而曲折的通道,最终来至了办公室门前。
不等他推门,门便自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女子。
这女子跟薛安一样穿着工装,模样算得上清秀,只是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安侧身让开道路,这女子怔了怔,然后微微一点头,快步离开了。
薛安走入了办公室之中。
相对于外面那恶劣的工作环境,这办公室就显得幽静多了。
甚至在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两棵真正的植物,为焦灼的双眸增添了几许绿意。
“1753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求情是没用的,这都是公司的规章制度规定好了的!”
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油腻男正靠在老板椅上,双腿翘在桌上,满脸的不屑之色。
他甚至都不记得薛安的名字,而只是以工号来称呼对方。
实际上这也是这座公司的规矩,底层员工自入职的那一天起就被剥夺了姓名权,从此他在公司里的名字就成为了一连串数字。
只有到了油腻男这个级别,才有资格称呼本来的姓名。
而在这个油腻男看来,这个1753肯定是来向自己求情的。
这种事他见多了。
毕竟这种贱民全靠着那点微薄的薪水活着,一旦被扣掉,那等待他们的便将是生活的彻底坍塌。
而这也正是他最喜欢看到的。
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会故意扣掉这些家伙的工资。
为的就是欣赏他们脸上的绝望已经向自己求情时的卑微。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但有时候也有例外。
比如刚才那个女子。
在现实的重压下她不得不同意了今晚的约会,这也是他最喜欢使用的手段。
不过在晚上的娱乐之前先享受一番卑微的祈求也是不错的。
所以他趾高气扬的看着薛安,心中盘算着他什么时候跪下来。
可就在这时却听薛安开口道:“我来辞职!”
“这件事……嗯?你说什么?”
“我说辞职!”薛安平静道。
油腻男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他低头看向桌上的东西。
“辞职?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居然听到了有人向我辞职?”
说着他突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照着薛安便砸了过去。
薛安微微一侧身,烟灰缸砸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而这油腻男则越发的狰狞起来。
“1753,你是不是脑袋已经糊涂了,居然想要辞职?那好,把赔偿金拿出来吧!”
“赔偿金?”薛安一皱眉,怎么又蹦出来一个新词。
油腻男突然沉默了,然后冷笑起来,“少给我装傻,这些年来公司为了培养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要不是公司你早就饿死在外城了,还能人模狗样的在这里上班?”
“现在你想辞职,那依据公司的条例你首先得赔偿公司……嗯我算算,大概五十年的工资,否则……哼哼!”
油腻男的三角眼中爆发出阴毒的目光,“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这还是薛安第一次听到辞职不但没有离职补贴,反而还要倒赔公司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
被气笑的。
哪怕是在面对邪物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但此时的他,心中却升起了无比炽烈的杀心。
“五十年的工资赔偿吗!”薛安淡淡道。
“对!”
“那好,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