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去人间二百载今日归来也无敌(求订阅)

太阳终于埋入地平线,整个世界仿佛熄灭了,黑暗奔涌而来,齐平站在垮塌的城头上,手中的酒液淅淅沥沥,如雨落下。

轰鸣声终止,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城内,人们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充斥着不同的情绪。

“先生……”太子跟在密谍身旁,夜风吹起她的发丝,红肿的眼眸怔怔的。

“齐公子……”赵文赵文兄弟踉跄下马,这时候挤在人群中,脸庞涨红,激动又震撼。

他们看到了什么?

齐平一人独杀两位神通,尤其那最后,一拳拳将整座城头砸垮的画面,更是深深烙印在他们心头。

强大。

震撼。

人群中,大抵只有冷江县令头皮发麻,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层次远不是自己所能参与的。

本该“死去”的齐爵爷突现北境,且被朝廷高手追杀……他咽了口吐沫,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然而,就在他心思电转,想着接下来如何处理的时候,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暗沉下去的世界,突然重新明亮起来,太子低呼一声,本能眯起了眼睛,将手横在眉上,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城头上,齐平也重新扭头,望向了西边的旷野,只见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光芒万丈。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低沉的诵经声,这一幕他并不陌生,当初在道战时,禅宗抵达,便有过类似的景象。

“太阳”由远及近,很快的,他看清了光团的本体,那是一只巨大虚幻的金轮,徐徐转动着。

而在金轮中央,一名披着褐色僧衣,肌肉虬结的和尚走来。

他一条肩膀裸露,单手竖在身前,浑身肌肤,宛若黄金浇筑,转瞬间抵达城头,不带感情的目光俯瞰下来,继而,变成了愤怒:

“阿弥陀佛!”

禅宗四境,转轮金刚。

他在几天前,便得到了消息,朝这边赶,本来要更晚一些才到,但冥冥中的危险预感,令他不惜动用秘法,加速抵达。

可饶是如此,也仍晚了一步。

四境……感受着那骤然覆盖全城的威压,冷江知县手中官印疯狂闪烁,双腿发软,几乎难以站立。

“噗通噗通……”

周遭,不少人干脆跪倒,畏惧不已。

他们不知道来者何人,但通过对比,能清晰意识到,这踏着金轮抵达的禅宗强者,比被打死的,强出太多。

“难道是四境?”

赵家兄弟面露惊恐,如果说,三境神通已是江湖顶尖强者,那四境神隐……就当真是传说中才有的了。

战斗还没结束,这四境大修士到来,莫非也是抓捕齐公子?

“殿下,快走!”

密谍脸色骤变,原本,看到齐平大展神威,他亦心潮澎湃,可谁能想到,形势急转直下。

四境大修现身,他们再次陷入绝路。

太子没动,只是攥紧了衣袋中的匕首,想着齐平叮嘱的话,眼神空洞中显出一丝决绝。

泪水开闸了般落下。

她没有逃跑,因为知道那没有意义,但她不会束手就擒。

就像先生叮嘱的那样,如果齐平也死在了今天,她将借助那枚符箓逃走,然后一个人踏上向北的征程。

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只有活着,牺牲才有价值。

庞大的威压弥漫开来,转轮金刚死死盯着城墙上的年轻人:“你……很好。”

齐平将酒坛丢下,抬起头来,仰头望着这位禅宗四境,从脑海中,搜索对方的身份。

在书院“补课”的那一个月,他也对大陆的强者们有所了解。

“转轮。”齐平神情平静道:

“看来景贼真的很怕,怕太子活下去,让他来之不易的局面生出隐患,禅子……恩,现在应该叫六祖了,他决意插手这件事吗?我很好奇,景贼尚未继位,却能驱使禅宗对太子动手,这是否触犯了规矩?”

转轮金刚一怔,似乎没料到齐平在这等绝境,竟还能保持镇定。

这一刻,即便对方刚打死了禅宗一位神通,转轮仍对齐平生出一丝赞叹来,终于明白六祖的决定。

他声如洪钟:“本尊奉命,擒你回京,束手就擒吧。”

擒拿……而不是杀……齐平眼神一动,略觉意外……

这是禅宗出手的借口,还是,真的要捉自己?

景王没道理希望要活口,那就是六祖的意思?那个小和尚想擒我回去?

齐平心头念头纷乱,却是讥讽一笑:“你可以试试。”

说罢,他并指如剑,朝天一指:“去!”

神符笔倏然化为战矛,挟裹着澎湃真元,朝转轮金刚杀去。

“不自量力。”转轮眼神冷漠,一动未动,身后,那一轮巨大的金轮轰然转动。

继而,整个城池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望见,一尊庞大的佛陀法相凝聚。

金刚怒目。

法相庞大无比,俯瞰城池,一手持禅杖,一手于身前掐拈花手印。

“镇!”

继而,法相大手朝下方卷来。

“锵!!!”

战矛撞在法相掌心,火星四溅,却只是稍稍阻拦了大手落下的速度。

齐平叹了口气,手一招,收回神符笔。

三境对四境,差距太大。

看到这一幕,人们沉默下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齐平落败的结局。

扑通扑通……这一刻,许多人跪伏在地,如临末日。

冷江知县浑身战栗,官印闪烁光芒,护住周遭。

赵氏兄弟竭力拄刀,额头冷汗沁出,不愿跪下。

太子死死咬着嘴唇,垂下的右手袖子里,“吧嗒”一声,匕首的刀鞘被推落。

她没有闭眼,而是努力地撑开,死死盯着墙头,想要将这一幕印在心里。

那是四境啊。

纵使齐平再如何惊才绝艳,可拖着本就透支的躯体,如何能抵抗一尊全盛的神隐?

就连转轮金刚都是这样想的,可很快的,他心头突然升起不安,因为,城头上,那仰头伫立的身影,脸上仍旧没有恐惧与绝望。

只是平静。

唯有平静。

下一秒,齐平站在风里,轻声说道:“还不出来吗?”

话落,齐平眉心蓦然亮起,一抹流光激射出来。

转轮金刚突然汗毛倒竖,神隐境界对危险的预知,令他怒喝一声,强行收回了落下的大手。

朝后退去。

继而,在他惊恐的注视下,一只造型古朴,浑圆的白玉镜子高悬,倏然放大,周遭浮现八卦虚影,漆黑的镜面蓦然亮起。

映照九州。

九州鉴。

此刻,法器镜面蓦然荡开涟漪,一道模糊的身影睁开双眼,一步跨出。

“轰隆!!”

这一刻,八方风雨汇聚,这座北方小城上空,竟蓦然飞来无数灰云。

转眼,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粗大的紫色电光划破苍穹,彼此交织,贯通天地。

……

城内。

一座青楼妓馆门口,火红的灯笼刚飘起来,便熄灭了。

楼内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声,男女们推开门窗,愕然望见,粗大雷柱,浇落大地。

花枝招展的老鸨提着裙子跑出来,仰头一望,双膝一软,“噗通”跪地。

……

某条街道上。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战栗难言,望着骤然盖顶的黑云,那云层中,触目惊心的电闪,照亮一张张脸孔。

“神迹……”

人们心头同时跳出这个词来,这一刻,最凶悍的武人,也觉神魂悸动,面色苍白。

……

一间私塾中。

私塾先生正与学生叮嘱什么,因在室内,并未看到金刚法相。

这时候,突然一连串雷鸣声炸响,众人豁然扭头,只看到窗外电光闪烁。

“怎么回事?”私塾先生起身,急匆匆推门往外走。

身后,一群几岁大,十几岁的学生也一窝蜂挤出来,旋即,小院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突然,一名学生惊呼道:“木雕裂开了!”

私塾院中有一座大儒木雕,传说中乃是京都书院开创者形象,不少学堂都立有雕像,以载文气。

而这时候,那陈年木雕却蓦然皲裂。

……

“咔嚓!”

西城门外,一道雷霆劈落,将城内无数被法相压制的人们惊醒。

赵家兄弟一愣,惊讶发现,那无处不在的压力消失了。

太子瘦巴巴的脸蛋,也猝然抬起,泛着泪光的视野一阵模糊,她忙用袖子笨拙地擦了擦,再望去,便看到了一道自镜中走出人影。

那是个约莫三十岁,容貌并不出奇的书生,穿着一件靛青色棉布的长袍,戴着棕色的貂帽,身后背着一个棕黄色的书箱。

书箱里,探出一只橘猫,正好奇地用双爪按在书生肩头。

太子愣了下,她见过这个人的画像,在宫里,是谁来着……好像是……她蓦然撑大眸子,心底跳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名字……

“一代!”一道惊惧的声音传荡而来。

城门外,转轮金刚终于变了脸色,他金漆的脸庞上,爬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帝国书院,第一代院长。

与道门首座、真武皇帝同时代的人物。

二百年前逝去的神圣领域之一。

“怎么可能……”转轮金刚不解,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少年无惧的底气。

一代院长淡淡扫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并未开口,只是拿起了腰间一条青玉戒尺。

“不!你不是真的!”

转轮金刚心头警铃大作,汗毛倒竖,旋即,他咆哮一声,突然抬起手,朝身后一抓。

那庞大的法相,亦做出相同的动作。

金轮入手,轰鸣转动。

继而,金刚法相手推金轮,朝一代院长撞来,沿途所过,空间裂开一道道漆黑缝隙。

与此同时,转轮金刚本体却是暴退,化作流星,朝西方的旷野狂奔。

“呵。”一代轻笑一声,不带烟火气地只将戒尺砸下。

夜风袭来,宛若山岳的金轮法相无声无息粉碎,化为无数光点,宛若萤火,朝天空卷去。

戒尺脱手,化作一抹青光,转瞬追至神隐武僧背后。

转轮金刚肝胆欲裂,猝然转身,双脚犁地,金漆流转,双手合十:“不破金身。”

“咔嚓!”

戒尺径直点在眉心,继而,宛若黄金浇铸的转轮金刚眉心皲裂,崩开粗大裂纹。

咔嚓……咔嚓……

呼吸间,覆盖全身,眼瞳中慧光熄灭,肉身化为无数碎片,唯有一道神魂朝天空激射。

“喵呜~”

猫镇守突然叫了一声,竖瞳化为幽绿色。

“不!”转轮金刚神魂绝望怒吼,被无形力量生生拉入九州鉴中,消失无踪。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整个交手过程极为短暂,只是眨眼的功夫,庞大的金刚法相消失了,只余金身碎片炸裂,落下漫天光雨。

滴答……滴答……

城头废墟上,齐平抬起右手,望见一滴金色雨滴,穿过手掌,没入地面。

雨滴落处,掌心绽放点点金漆,转瞬即逝。

二月最后一天,北方死了一个人,下了一场雨。

……

……

京都,净觉寺。

暮色四合,天地皆静,就在夕阳落山后不久。

寺庙中的青铜大钟,突兀震鸣。

“噹……”

各处僧人茫然走出,净觉寺主持骇然失色,他记得,上次钟鸣,还是齐平与空寂论禅。

这次,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空寂大师……”主持望向刚走出,手握珠串,须发白眉的空寂,后者一言不发,布鞋一动,来到某座禅房外。

房门无声打开。

“六祖……”空寂试探地问。

就看到,禅房内,一桌,一僧,一蒲团,一青灯,一书卷。

年轻的六祖将手中书卷放在桌上,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青灯火焰:“看来,这步棋,是首座更胜一招。”

他望向道院方向,有些困惑,首座本体未动,那他是如何做到的?

……

道院。

二月已过,天地解冻,镜湖冰雪消融。

危楼之巅,道门首座衣袍四下散开,阴阳鱼有序轮转,黑白间杂长发随意披洒。

突然,他似感应到了来自净觉寺方向的注视,睁开双眼,淡笑了下。

然后又好似突然感应到什么,扭头,朝西北大雪山方向望去,眉头一点点皱紧。

……

冷江城中。

漫天光雨飘落,一代院长收回青玉戒尺,落在齐平身旁,试探说道:“我似乎来晚了。”

沉睡中的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受到齐平的心绪。

齐平摇摇头,说道:“没有。”

这时候,远处的太子飞奔过来,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城门垮塌,她费力地从断壁残垣间跑近了,仰头看向肩膀骑猫的教书匠,激动的小脸泛红:

“你……你是……”

齐平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他是先生的先生。”

……

(写的没状态。。。拖延啊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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