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皇帝人间过今天到我家(求订阅月票)

急报,往往意味着大事发生。

当齐平回到六角巷时,都还在好奇。

但宛州距离京都可不近,在这个通讯手段落后的年代,驿站急报大概是除了大修行者出手外,最快的通讯方法。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若真是大事,等明天去衙门,就知道了。”

齐平将此事抛在脑后,跨步进小院,就看到齐姝在收拾东西。

少女看到大哥归来,一点不客气:

“搭把手,准备搬家了。”

……

与此同时,手捧急报的驿站官差一路入外城,内城,又到皇城。

由专人通传,一路呈送到皇宫里,御书房的案头。

因为道院经历部的异常,皇帝格外焦躁。

因而,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展开阅读。

奏折乃宛州知府呈上,阅毕,皇帝当即下令,召集紧急小朝会,传内阁及六部尚书进宫。

不多时,一道道穿绯红官袍,跺一跺脚的重臣纷至沓来,聚集在弘德殿。

即召见臣工,面谈理政之处。

“首辅可知陛下因何事召见?”

殿内,吏部尚书张谏之与老首辅几乎同时抵达,前者主动开口。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昨日方因皇陵案召集过,这诸多大臣,都在皇帝面前走了一遭“问心”。

隔一天,又召集过来,难免令人惴惴不安。

这种情况下,两位朝堂政党执牛耳者,倒是有了共同话题。

黄镛脸上不见喜怒,摇头平静道:

“张尚书不知,老夫又能从何处得知。”

张谏之瞥了这老狐狸一眼,深表怀疑,对于黄镛的手段和城府,有着深刻认知。

皇帝还没到,几位大臣聚在殿中,交头接耳,旁边,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权当隐形人。

“陛下!”

这时候,皇帝赶来,众人行礼。

后者烦躁地摆手,私下里的会议没金銮殿上那般正式,很多流程都会省略。

“临时召诸卿来,不为别的,看看这个吧。”皇帝将奏折丢给黄镛,老首辅看了下,神情凝重,又降低递给张谏之……

总共没几个人,很快传阅完毕,都是神情凝重。

皇帝坐在椅中:

“宛州降暴雨,发了水灾,河堤垮塌,民众流离失所,万顷良田毁于一旦,死伤尚未明确,然,大灾已成,诸卿以为如何?”

张谏之道:

“今朝雨水来的早,前些日,京都大雨便令桃川河水涨,好在有运河疏通,未成灾害。

如今宛州水涝,且恰逢初夏,春耕已毕,秋收尚早,百姓余粮恐不多,朝廷应调拨粮款赈灾。”

黄镛摇头:“宛州水涝,自京都调配路远难行,恐不及也,应就近自上游州府调拨,开仓陈粮。”

“臣以为……”

“臣奏请……”

其余几人,也陆续开口,各自提出意见。

古代王朝洪涝、大旱、蝗灾等,基本属于家常便饭,朝廷也非初次应对,自有一套方案。

所谓开会,主要是为了“各部门协同”。

户部拨款,工部出力,吏部协调地方官员,兵部传令,维稳,以防灾后山匪水匪流窜作乱,犯事官员交给刑部……

啥,你说礼部干啥?

恩……主持祭祀?

祈求天老爷收了神通?反正是打酱油的角色。

当然,具体方案也会有争吵。

毕竟救灾需要钱,涉及各方利益,这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斗争了。

皇帝听得心烦,分别摊牌了任务,具体扯皮留到明早朝会,命各部先回去,做好准备。

众臣行礼退出,皇帝单独留下工部尚书。

“救灾事宜,仍要以工部为主,具体章程可待商讨出结果,再议,工部却应先行一步。”皇帝叮嘱。

五十余岁,脸庞瘦长的工部尚书拱手:“臣明白。”

“退下吧。”皇帝挥手。

等人走了,他坐在空荡的殿内,一言不发,闭上双眼,捏着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正午的阳光从殿外洒入,照亮一角殿宇,却照不在皇帝身上。

沉默了好一阵,皇帝轻声道:“冯安呐。”

旁边,仿佛透明人的老太监应声:“奴婢在。”

皇帝仍旧闭着双眼,坐在椅子上,叹息道:

“你说,这天下,怎么就不得安生呢。西北军顽疾尚无从下手,蛮子竟又摸到朕的眼皮底下来了,藏污纳垢的,总是扫不清,眼下又出了水灾……”

冯公公道:

“陛下想的多了,西北的事,过不在陛下。这屋子大了,自然难扫。至于水旱之事,总是没法避免的,如今帝国还算富庶,比之昔年,已是好了许多。”

皇帝苦笑:

“你就会宽慰朕,罢了,近来有些累了,备车。”

冯公公好奇:“陛下要去哪?”

皇帝道:“去南城,找太傅说说话。”

冯公公知道,皇帝对帝师颇为尊重,小时候,每遇到难事,便去找太傅请教。

登基后,倒是慢慢少了,皇帝发愁的事,太傅也拿不出好主意,但说说话,诉诉苦,这个习惯倒是还保留了下来。

“是。”冯公公轻叹,出门去吩咐了。

太监音容特殊,皇帝微服出访时,往往不会携带,太扎眼,而是会由内厅侍卫高手随行保护。

……

六角巷。

入住新宅,这在任何时候,都不算小事,齐姝甚至算了黄历,确认宜迁,才乐颠颠动手。

然而,忙的乐呵,但其实真没啥可搬的。

几套衣服,一些零碎的私人物件,就没了,锅碗瓢盆啥的,购置了新的,家具也买好了。

关键距离也近,就在后街,走出不多远就到了新宅。

但该有的仪式感要有。

两兄妹各自提了大包小裹,范贰也抽身出来,笑呵呵帮忙,手里提着鞭炮,三人出旧门,穿过一条巷子,就抵达了新宅。

三进的院落,标准的四合院,装修是平民风格,跟豪宅没法比,但住两个人,那真是太绰绰有余了。

“呵呵,在首都里有一套独门独户四合院,啧,这面积,就算不在内环,也算壕气了吧。”

齐平挺乐呵,觉得上辈子不敢想的事,就这么实现了。

跨步进门,先是一个前院,穿过垂花门,才算进了内院,是个宽敞素雅的院子。

四四方方,整个空间非旧宅可比,唯一可惜的,是院子中央没了老桃树,取而代之的,是个大花坛。

齐姝说,可以种一棵,齐平想着,有一棵树陪着自己变大,变老,还挺浪漫的……

左右厢房、北侧正房,中间是内堂,穿堂过屋,后头还有个小院,建着后罩房。

青砖主体,白灰溜缝,齐姝已经收拾过了,整个房子都很干净。

齐平推开东侧自己屋,窗幔桌椅,乃至上头的青花茶盏,都一应俱全。

阳光泼洒进来,光线中尘糜浮动,原本对于换宿舍没太大感觉的他,这时候,心里也涌出喜悦来。

自己的房子,和寄宿在别家,终究是不同的。

“出来放炮啦!”

外头,传来齐姝的黄鹂般的呼喊,齐平扯着嗓子:

“知道了!”

然后将包袱放在衣柜里,穿过宽敞的天井,再过两道门,齐平来到院门口,看到范贰已经将一挂鞭炮挂在竹竿上。

齐姝换了身鲜亮的新衣裳,手里捏着一根点燃的黄香,正缩着肩膀,眯着眼睛,做出百米冲刺的姿态,小心翼翼,将烧的通红的香头往鞭炮的捻子上凑。

怼一下。

怼两下。

“呲”的一声,青烟升起。

齐姝啊呀一声,慌忙跑开,用两只手堵住耳朵,脖子还缩着,手里的香也没丢。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响。

引得附近院中住处探头看,于是,又免不了一阵寒暄。

“咦,云老爷子和孙女怎么没来。”齐平扫过人群,有点纳闷,心想难道不在家?

放完了鞭炮,便算宣告乔迁成功。

齐平给附近看客分发了一点糕点蜜饯,范贰店里事多,反正往来方便的很,就先撤了,齐家兄妹回了宅院,齐平问道:

“云老爷子不在家?”

齐姝摇头:“在的吧,门没锁。”

齐平想了想,说:“把我买的那盒糕点拿上,咱看看去。”

“哦。”

给云家祖孙准备的礼物,是齐平专门选的。

倒不是贪图啥,毕竟就一退休老干部……他主要考虑到,那个云青儿和妹子关系不错,两家多走动下,有好处。

所以专门备了一盒礼:

顶皮饼、松花饼、万寿糕、玫瑰搽穰捲、玫瑰元宵饼……

基本都是甜食,没别的,主要这年头甜食比较上档次。

“京都人好甜食,铺子里也卖红糖、黑糖……但好像没有白糖?

问了伙计,都说没听过,我竟然从没注意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白糖,让我想想,白糖咋做来着?”

齐平往隔壁走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这事。

他好像记得白糖制法,恩,上辈子在某穿越里看过。

“算了,回头再想,钱不钱的倒不重要,主要得吃好。”齐平抛下乱七八糟念头。

带着小妹,走到隔壁,果然没锁。

他抬手叩门:“云老在吗?”

不多时,传来脚步声,院门拉开,露出云青儿白净的脸孔来,看到是两兄妹,扬眉道:

“呀,过来啦,刚才我在院子里,都听到鞭炮声了。”

“过来看看老爷子。”齐平笑,往院子里看:

“不方便见客?”

云青儿有些犹豫,便听院里传来老人声音:

“是齐小友吧,进来无妨。”

少女这才放行,大大方方,把糕点盒子接了过去,倒也不见外。

云家院子布局和齐家类似。

等过了垂花门,齐平惊讶看到,院中老者坐在藤椅中,对面,还坐着个中年人。

除此之外,不远处,竟还站着一个人,不显山不漏水的。

但目光扫来瞬间,却令齐平本能身体紧绷,生出警惕来。

武道高手……很可能,还是修行者……齐平惊讶了。

再看向云老对面那中年男人,约莫也就四十岁不到,穿着低调,布料质地却极好的长衫,面容英俊,气质不俗。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隐隐的,那一丝富贵威严,却是压不住的。

这是哪来的官宦人家,做官的?或者贵族?

身边还带着武道高手,唔,难道是云老爷子认识的?

看上去不像仇家,可以啊,这老头路子挺野,还认识这种贵人……齐平啧啧称奇。

倒也不太意外,能在京城做过官的,认识一些有身份的人,太正常了。

“呦呵,晚辈这来的不巧了。”齐平露出笑容,说道。

也没啥拘谨的,虽然中年男人看着是有身份的,但齐平并不在乎。

你身份再高,能比长公主高吗?

你背景再强,能比书院几位先生强吗?

呵呵,我都跟他们谈笑风生……三品镇抚使跟我称兄道弟,公主郡主与我相敬如宾……

所以,根本不在乎。

见他这般模样,英俊中年人目露好奇之色,看向太傅:

“这是……”

太傅笑道:

“老头子的邻居,姓齐,在镇抚司做个校尉,呵呵,你应当也是听过的。

齐小友颇有诗才,桃川诗会上,人未至,诗传百篇,夺得诗魁,为京都文坛千百年难觅的奇才。”

齐平听得尴尬脸红,忙摆手:

“老爷子别捧,我就是瞎写,瞎写。”

中年人闻言,目露异彩,道:

“你就是那个齐平?”

皇帝很惊讶,毕竟,这个名字近来他听过许多次,无论是皇妹永宁的称赞,还是督办皇陵案的首功,再或者是文坛的诗名。

但要说见,还是第一次,更是在这个场合下……眼神中,便多了一丝有趣起来。

而听到是镇抚司校尉,不远处的内廷侍卫长也放松了许多。

“这位先生也听过我啊,倒是荣幸了,怎么称呼?”齐平笑呵呵走过去。

“姓金。”皇帝道。

“这姓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一看您也是读书人了。”齐平打趣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皇帝眼神一亮,心中赞叹,真是出口成章,名不虚传。

非但文才惊人,修行天赋极佳,又擅长断案……

唔,永宁还说,此人虽年少,但视野格局颇大,在河宴时,纵谈天下事,竟也多有独到之处,见识广博,令她都惊叹……

想到这一茬,皇帝心中一动,心血来潮,笑道:

“云老以前,曾教过我读书,此番路过这边,便来看看。方才正说起宛州洪涝,齐公子如何看?”

云老略感诧异,不明白,皇帝为何提起这茬。

齐平也很懵:

“宛州洪涝?唔,上午那份急报,是这个?”

皇帝点头,叹道:

“宛州大雨,冲垮了河堤,朝廷正筹备赈灾,不久前,当朝天子寻了六部官员商谈,眼下,各衙门都忙着这事。”

啧,果然是官,而且还与六部有关……老爷子这学生可以啊……想着,齐平随口道:

“还能咋办,按惯例呗,以工代赈搞起来。”

以工代赈?

皇帝与太傅一怔,前者皱眉,说:

“你指的,可是‘工赈’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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