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启亮和吕仲秋所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
省中医院本就和何启亮无关,他又怎么会为之去求高昌汉呢?
何启亮抬眼看向吕仲秋,将他刚才想的言简意赅说了出来。
吕仲秋听后,满脸失望,沉声问:
“何厅,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季怀礼等人不过是小角色而已,高老板出面打招呼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吕仲秋言语中的不满之意非常明显,就连脸也撂了下来。
何启亮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吕仲秋的支持,他要想压制住朱立诚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吕仲秋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何启亮绝不能失去他的支持,否则后果无法设想。
看着吕仲秋一脸不爽之色,何启亮眼珠一转,心中暗道:
“我不妨先答应下来,再推说高省长不愿出手,如此一来,便不会得罪姓吕的了!”
想到这,何启亮沉声道:
“吕厅,刚才说的只是我的一孔之见。”
“既然你有如此要求,那我抽空去和高省长说一下这事。”
“你也知道,我虽和高省长说得上话,但领导的意图绝不是我们能猜中的,因此,这事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吕仲秋听到这话,满脸的阴霾一扫而空,急声道:
“何厅,只要您愿意出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不尽!”
病急乱投医!
当着朱立诚的面,吕仲秋已将话说的非常直白了,奈何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如此一来,何启亮成了他的唯一希望。
如果还不行的话,只能作罢!
“吕厅客气了!”
何启亮面带微笑道,“你我是兄弟,遇到困难,理应一起扛!”
这话说的感人肺腑,实则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厅,给您添麻烦了!”
吕仲秋面带微笑道,“今晚我请客,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何启亮假意推辞一番,便答应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吕仲秋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谁知刚一坐定,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吕仲秋见是省中医院副院长薛丽的电话,连忙摁下接听键。
“喂,吕厅,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可就全完了!”
薛丽在电话里急声说。
吕仲秋的眉头当即便蹙起来,沉声道: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晚上再聊!”
薛丽亲眼看着季怀礼、周扬、钱万才等人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吓坏了,心慌意乱到了极点。
“吕厅,这事非常急,等不到晚上。”
薛丽急声说,“要不您来医院一趟吧?”
吕仲秋听到这话,怒火中烧,沉声道:
“中医院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我这时候怎么能过去呢?”
“晚上再说!”
说完,不等薛丽出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吕仲秋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一大早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去了中医院。
如果单单自己去的倒还罢了,偏偏还是和薛丽一起过去的。
吕仲秋想到这一茬,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薛丽还让他去中医院,打死他也绝不会过去。
吕仲秋挂断电话,泡上一杯香茗,仰躺在老板椅上思索起对策来。
这事对于他而言,是个不小的考验。
如果应对不当的话,他的仕途将会迎来没顶之灾。
吕仲秋仰躺在老板椅上思索许久,觉得眼下只有通过何启亮请高昌汉出手这一条路可走。
如果操作不当的话,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就在吕仲秋埋头沉思之际,突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吕仲秋满脸郁闷,但只得坐直身体,沉声道:
“请进!”
薛丽推门而入,柔声道:
“吕厅,你在忙什么呢?”
吕仲秋见到薛丽如同见了鬼一般,嗖的一下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
“你你怎么来了?”
吕仲秋在问话的同时,满脸惊慌,抬眼看向门外。
“怎么,我不能来吗?”
薛丽满脸阴沉的反问。
吕仲秋见薛丽脸色不对,急声道:
“不不是,我没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薛丽不依不挠追问。
“我”
吕仲秋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出声道,“中医院的事悬而未决,你这时候过来,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好事。”
薛丽白了吕仲秋一眼,沉声说:
“吕厅,只怕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吧!”
吕仲秋见状,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沉声问:
“行了,少说没用的,你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
薛丽的突然到来,吕仲秋心中很不爽,自也不会与之客气。
“这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帮我!”
薛丽一脸严肃的说,“否则,我可就彻底完了!”
经黄牛的手转了一圈后,专家挂号费涨了十多倍,谁不眼馋?
作为省中医院的副院长,薛丽又怎么会放过这块唐僧肉呢?
薛丽和吕仲秋的身份特殊,季怀礼、周扬巴不得将她拉下水。
万一出问题,便有了靠山。
薛、季、周三人一拍即合,联手瓜分天价挂号费。
一个多小时前,薛丽亲眼见到季怀礼和周扬被省纪委的人带走。
直到这会,她的心依然在砰砰乱跳个不停。
薛丽心里很清楚,要想躲过眼前这一劫,吕仲秋是她唯一的依仗。
在电话里,吕仲秋说晚上再谈这事,可她根本等不及。
季怀礼和周扬是什么人,薛丽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俩既已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绝不会让她在外面逍遥自在。
说不定等不到晚上,省纪委就会来人将她带走了。
在此前提下,薛丽迫不及待的跑到卫生厅来找吕仲秋。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她将会寝食难安。
“你也和这事有关系?”
吕仲秋一脸阴沉的问。
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表现的很是愤怒,脸色阴沉似水。
薛丽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低声道:
“我本来不想掺和这事,但季怀礼和周扬硬是要拉我入伙。”
“大家都是同事,我没法拒绝,只得”
吕仲秋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了,怒声骂道:
“你脑子进水了?”
“这钱怎么能拿呢?真是不知死活!”
薛丽低垂着头,任由吕仲秋喝骂。
盛怒之下,吕仲秋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他猛的想起这是在办公室,隔墙有耳。
如果被别人听见,那可就麻烦了。
吕仲秋往门口扫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问:
“你拿了多少?”
“我那什么,没没多少!”
薛丽一脸心虚的作答。
吕仲秋见她这时候还不说,心中很是恼火。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不管这事了。”
吕仲秋一脸阴沉道。
薛丽见吕仲秋满脸阴沉,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因此连忙说出实情。
“几几十万吧!”
薛丽的声音如同蚊子叫。
“几十万是多少?”
吕仲秋冷声问。
几十是个概数,从二十到九十都在此范围内。
薛丽到此时还想蒙混过关,这让其很不爽。
“八八十多万!”
薛丽低着头,满脸羞愧。
吕仲秋听说她竟然收了这么多,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怒喝道:
“你竟敢收这么多,我看你是想将牢底坐穿。”
“这事别说我,就算请何厅出面,也帮不了你。”
虽说事先就和何启亮打好招呼了,但吕仲秋并未将这事说出来,借机试探一下薛丽。
薛丽从天价挂号费中,分了八十多万,吕仲秋事先一点也不知情。
这么大的事女人都敢瞒着他,指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事呢!
吕仲秋有意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薛丽,弄清她身上还有那些事。
这事非同小可,非常难办。
薛丽身上如果还有其他事的话,吕仲秋可就真放任不管了。
虽说两人之间是老关系了,但若是让吕仲秋冒太大风险帮薛丽,他绝不会答应。
薛丽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愁容满面,急声说:
“吕厅,您可不能不帮我,否则,我可就”
不等薛丽的话说完,吕仲秋抢先道:
“我不是不帮你,而是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丽见吕仲秋的话说的非常生硬,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也豁出去了。
“吕厅,这事你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薛丽抬眼看过去,一眼阴沉的说。
吕仲秋听到这话,怒火中烧,冷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薛丽一脸淡定的说,“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季院长请你吃饭,饭后,送给你一个黑色塑料袋。”
“什么黑色塑料袋,我怎么”
吕仲秋说到这,想起来了,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薛丽一脸淡定,“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塑料袋里是什么东西?”
吕仲秋沉声问,“我记得当时姓季的说,是一把原装进口的剃须刀。”
那天晚上,吕仲秋喝多了,临走时,季怀礼给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吕仲秋推辞不要,但季怀礼却执意要送。
无奈之下,他只能问其塑料袋里是什么。
季怀礼推说是一个剃须刀,他托人从岛国带回来的原装进口的,非常好用。
吕仲秋听说是剃须刀后,便不再推辞,收了下来。
当晚,吕仲秋并未回家,而是去了薛丽那儿。
一番**之后,他将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想起这一茬来。
若非今日薛丽提醒,吕仲秋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起来了。
作为卫生厅的老资格副厅.长,吕仲秋收到的这类小礼物不计其数,又怎会记得这事呢?
薛丽白了吕仲秋一眼,沉声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如果是剃须刀,季院长为什么要用黑色塑料袋装着?”
吕仲秋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问:
“他送的到底是什么?快点说!”
这事对于吕仲秋而言,至关重要,不知不觉间,提高了音量。
“你想知道是什么?”
薛丽一脸阴沉的说,“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来,放在办公桌上。
吕仲秋见黑色塑料袋四四方方的,比剃须刀的包装盒大了许多。
意识到不对劲后,吕仲秋伸手一把抓住塑料袋,三下五去二将其打开。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吕仲秋彻底傻眼了。
“姓季的坑老子,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吕仲秋说到这,像猛的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道,“不,这事和我无关,我毫不知情,你收起来。”
薛丽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冷声道:
“这是季院长送的,你收的,和我无关!”
薛丽说的毫无问题,这个黑色塑料袋出自季怀礼之手,吕仲秋亲自收的,和她确实无关。
“这这”
吕仲秋满脸怒色,恨恨的说,“你们这是要将我往死里坑!”
薛丽抬眼看过去,沉声说:
“仲秋,现在你收不收这塑料袋都毫无意义。”
“季怀礼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将这事说出来,但事件长了,可就说不好了。”
吕仲秋是季怀礼的靠山,他绝不会轻易将其交代出来。
如果不能及时将他捞出来,季怀礼对吕仲秋失去信心,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其交代出来。
吕仲秋抬眼狠瞪着薛丽,脸色阴沉似水。
薛丽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出声道:
“我刚才就说了,你既是在帮我,更是在帮你自己。”
薛丽只是省中医院的副院长,而吕仲秋却是大权在握的省卫生副厅.长。
两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吕仲秋心中郁闷不已,但却毫无办法。
“你过来之前,我刚从何厅.长那回来!”
吕仲秋一脸阴沉的说。
“哦,何厅.长怎么说?”
薛丽迫不及待的问。
何启亮是常务副厅.长,在省内人脉很广。
薛丽听说吕仲秋请其出手,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季怀礼的脑袋别驴踢了。”
吕仲秋怒声骂道,“这事怎么能让姓黄的抓个正着呢,这不是将把柄往她手里送吗?真是气死老子了!”
这事人脏俱在,操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吕仲秋大骂季怀礼,除天价挂号费以外,也恨他将自己拉下水。
薛丽并未出声,任由吕仲秋叱骂季怀礼。
“吕厅,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出了。”
薛丽不动声色道,“你再怎么骂季院长,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方设法的解决问题。”